樂小同學平生第一回進京,在四九城這一畝三分地上除了晁哥哥之外再無熟悉的人,李哥哥也是後面才認識的,柳帥哥和閹人麼,只能算是有幾面之緣,因此,當奔向潘家園大門時看到有人從側面過來,她自然也沒怎麼在意,當是過客,當老人橫切過來攔路,她腦子裡閃過了一個想法:碰瓷?!

樂同學的反應那是頂級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後一跳就跳到柳少背後,讓柳帥哥當擋箭牌,反正柳帥哥和閹人是本土人士,誰想碰瓷,他們有人脈,自然能逢凶化吉。

當躲到高大挺拔的青年大叔背後,聽到老人指名道姓似的跟她說話,問她勻淘來的硯臺,頓時囧了,呃,是她誤會了?

燕行和柳向陽也看到唐裝老人,兩人面不改色,誰知小女孩一跳就跳開,還躲去柳少背後,兩青年滿眼怪異,那熊孩子怎麼藏起來了?

“騰老爺子好。”兩俊少也沒去研究小女孩子躲藏的原因,笑嘻嘻的向老人問好。

騰老爺子是誰?老人家姓騰名騰向強,四九城裡收藏界的老玩家,七十有餘,仍老當益壯,經常在各古玩舊貨市場淘東西。

“我老人家年紀大了,你們別頂著個俏臉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尤其是燕家小哥兒你閃開些,要是晃得我眼花頭暈,讓我一會兒淘不到好東西,我明兒個就跟老燕急。”

騰老爺子可沒給兩少好臉色,嫌棄的抬柺杖向左右作撥狀,讓兩青年讓讓,別擋住他找正主兒。

兩少熱臉貼了冷屁股,幽幽的撇嘴,微微的讓讓位身子。

閹人柳帥哥的熟人?

把自己藏在安全之地的樂韻,從帥哥背後鑽出身子,好奇的打量老人,那位那老人家挺高的,腰桿也挺得筆直,身高只比柳帥哥略矮那麼三四公分,上著青色唐裝,鬢髮半白,戴金色邊眼鏡,眼片後的雙目炯炯有神。

老人拄一根手杖,左肩搭一隻斜背式布袋子,唐裝西褲,皮鞋,即有古韻,又有現代風格,古今混搭,特別可愛。

“小丫頭看什麼?”騰老爺子迎著視線,虎著臉問,他就想找人聊聊,那小不點兒竟然跑柳家小後生背後藏起來,當他是壞人不成?

“手杖不錯。”樂韻沒看老人家的臉,盯著老人的手杖。

“哎喲,真是個懂行的呀?”老爺子眼神賊亮賊亮的。

“不,我不識古懂,”樂韻抓抓頭髮,羞羞的笑:“我不懂內行,但我懂藥,你老的手杖是苦楝樹做的,苦楝樹花、果子、根皮能入藥。”

“……”燕行和柳向陽默默的望空氣,內心卻憋足了笑,騰老爺子談古懂,小女孩子談藥材,這個大概就是所謂的牛頭不對馬嘴,熊孩子就是熊孩子,連答案都是這麼出乎意料。

騰老爺子先是微愕,轉而忍俊不住,嘴角彎出一抹弧度:“得得得,不論那個,小姑娘,把你之前在小攤上淘來的那塊硯勻我行不行?”

“不行,貨已入兜,概不外賣。”勻她的成果?不行不行。

“你這小丫頭,還拿喬?”騰老爺子想拿手杖敲小不點兒,講真,如果那硯在兩小後生身上,他想勻那兩人敢這麼說,他早直接就敲過去了。

“不是拿喬,是真的不勻,你老為嘛想勻去,有什麼來頭?”

“我瞅著有點像歙硯中的龍尾硯,勻來研究。你小丫頭拿著幹什麼?”

“研藥用。我瞅著它挺順眼,淘回去拿來當磨藥材的東西正好合適。”

“……”燕行和柳向陽再次想化身空氣,淘古玩舊貨就是為拿去磨藥?這熊孩子是誰家的,快來擰走,省得氣死人。

騰老爺子被逗樂了:“小姑娘,硯臺是研墨的,你拿去磨什麼藥豈不是浪費。”

“研墨是用,磨藥同樣是用,反正都是用啊,物盡其用就行,哪裡浪費了?再說,人哪,不能總墨守成規,有時得來點創新主意,給生活加點樂趣。老人家,您老就別問我了,我是不勻給你的,誰來也不勻,我第一次逛古玩市場,難得瞅著個一眼看到就歡喜的東西,要留著當紀念的。”

“給我欣賞欣賞總行吧?”騰老爺子嘆氣,只好退而求次。

“行,到一邊兒去。”不外賣,給人欣賞是可以的,尤其還是位老人家,她是尊老愛幼的好孩子,不能讓老人滿載而歸,至少要滿足他欣賞的要求。

騰老爺子總算心裡舒坦了,走得格外快,老少四人走到潘園外牆根下,樂小同學毫無形像的盤膝坐下,老少仨男士哭笑不得,只好也盤膝坐地。

掏揹包,提出淘來的成果,樂同學把硯臺拿出來放地面上,古玩界有許多不成文的規定,比如,你看中一件東西,有人先拿在手裡,你不能上去問價,更不能搶著報價競爭,只有等別人放下你才能上去玩賞;

又比如,把一樣東西讓別人玩賞觀看,不能直接交遞,而是應該先放下,讓別人再拿,那樣一來,如果損壞了,責任明顯。

硯臺塊頭比正常的硯臺還小一些,呈不規則形,一個角缺了一小塊,雖然像久置灰塵,表面粘了些粘狀物,外形不美觀,而那些乾淨的角落石質堅潤,紋理精美。

騰老爺子端起硯,拿手裡撫摸,又輕敲聽聲,越看那雙眼越精亮,愛不釋手的把玩,邊心疼的嘀咕:“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是龍尾硯,咋就被你個小丫頭搶先了一步呢。”

末了,還是不甘心,再次問:“小姑娘,勻我吧,我給你一根手指的價。”

古玩舊貨市場論價,為免價高太招眼,有特別的行話,一般以除以一百整的數來論,一百就是一塊錢,一千就是十塊,一萬則伸一根手指頭,如果是一萬多,則叫一點幾,一萬五就是一點五。

用行話的一般是涉及大數目,商攤上的小物品也就十塊就是十塊錢,畢竟買舊貨的也有普通百姓和外國遊客,並不是人人都懂那些行話。

一萬?

燕行看向騰老手中的硯,不就是塊有殘缺的破硯臺,值一萬塊?

柳向陽聽得眼睛冒綠光,他差點想代小美女答應下來,二十塊淘個東東,轉眼兒就漲到一萬,嗷嗷,賺翻了!

“不勻。”樂韻堅定的搖頭:“萬金難買我喜歡,我第一眼見著就覺得很閤眼緣,不管是分文不值還是價值萬金,我都不賣,留著當紀念。”

“你不是淘了好多樣東西麼?”

“其他的是其他的,每樣東西都是無可替代的,您老若喜歡文房四寶,我下次淘到閤眼緣的再勻給你。”

“小姑娘,你真不懂內行?你不懂咋能挑到這塊硯?”騰老爺子眼神怪怪的。

“不懂,我只感覺這塊硯很親切,很喜歡,恰好又能派上場就買了。”

“行,我們進去,你繼續淘,看到跟這個一樣覺得親切覺得喜歡的淘回來勻給我。”

“沒問題,但是,醜話說前頭啊,萬一沒看到我覺得喜歡的,或者我看著喜歡,實際上價值並不太高,你可不能怨我。”

“你覺得喜歡淘回來了,我看著不合眼緣自然不會勻你的,我要勻你的,是撿漏還是打眼,都是緣法,我不會怨你。”

“嗯嗯,老人家爽快,我喜歡,咱們這就轉悠去?”

“走起!”

小女孩把東西收起來了,騰老爺子率先爬起來,拍拍屁股就走,腳下如生風,走得那叫個快。

燕行和柳向陽默默的嘆氣,本來是三人行的,現在倒好,變四人了,心塞啊,有個騰老爺子同行,他們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潘家園的大門修得氣派堂皇,內部亦是寬廣宏大,有老式建築,也有擴建的現代大棚,劃分幾個區,商鋪歸商鋪,商攤有商攤的地方,書籍類的一區,玉器瓷器等屬歸於一區。

秋季不冷不熱,最是一年中適合出行、設攤的佳季,尤其適合露天攤或地攤,因而園內攤位位無空缺,處處高棚滿座。

商鋪一般是精品,真貨比較多,價錢也高,地攤貨最雜而繁,價格低些,也最考驗人的運氣或眼色。

樂小同學不是那種腰纏萬貫的富翁,壓根就沒準備去看展品或者精品區,直奔大棚裡的雜散商攤,考慮到老爺子和兩俊哥太顯眼,怕商販坐地起價,她不讓仨人同行。

騰老爺子和兩青年因土豪外相被小丫頭嫌棄,無語的落在後面幾步,假裝他們跟小姑娘不是一夥的。

園內遊客、玩家、閒著來瞅熱鬧的人都有,還有外國友人,男女老少,濟濟一堂,偌大的市場人頭攢攢,你來我往,繁華熱鬧。

外國友人即有白面板的也有黑面板的,有男士也有女士,有穿長袖穿運動裝的,也有短褲裝的,有講英語的,也有法語和各種外語的,這裡講漢語,那裡有人講鳥語,配合一些什麼瓷呀、香水呀等等的細微味道,真的是“鳥語花香”。

用一句形容市場就是:魚龍混雜。

水渾好摸魚,人多不會招眼,對於跟菜市場一樣的舊貨古玩市場,樂小同學倍感中意,這樣最好啊,哪怕淘走什麼,一旦扎進人流裡,很難被找到人。

攤位如此多,她只能以排查之方式來篩選,站到一角,啟開眼睛功能,先粗略的掃描一片小區域,看哪裡有冒帶靈氣或金色光澤或有特殊光暈的,記下來大致地方,再去尋找。

第一次掃描了一大片地方,掃到幾個地方有帶特別光輝的顏色,慢慢挪過去,欣賞一陣沒有出手,有靈氣白光的是些木製傢俱,個頭太大,靈氣光暈也太淡。

第二次,是些殘舊貨中的瓷器,都是大件;第三個地方是些鍋碗瓢盆,太次,看不上,第四個地方的東西光澤太淡,淡得可憐;

第五第六第七,不是看到的東西光太弱就是東西太大太破舊,不值得出手,就那麼一路走越過。

騰老爺子邊走邊觀賞,倒入手好幾樣小東西,他入手的東西價錢也不太高,都在幾百到千之間,最貴的是一個菸斗,花了二千大洋。

樂同學不停的走,有時到這邊攤位瞅瞅,有時跑相對的另一邊的攤位看看,走完一條攤位長道,以五十塊的低價淘到三塊老墨錠,入手一把角梳;

第二條攤位,第三條攤位,第四條攤位,轉眼逛完一個大棚,轉而逛第二排大棚,當逛完第二個大棚,共入手好幾件零散舊貨,一隻碗,一隻小瓷瓶,一隻圓筒,一把銅鏡,還有些並不知是幹什麼用的小玩意兒。

逛完兩個大棚,因頻頻使用眼睛特異功能,樂韻眼睛乾澀,有微微刺痛感,不敢再過度用眼,跑到一角坐等落在後面的騰老爺子和兩隻粘人精。

騰老爺子見小姑娘溜到大棚外露天場地的一根美化場地的樹下坐了,他粗略的欣賞完幾個攤位,溜去找小姑娘,劈頭就問:“小姑娘,有沒找到閤眼緣的?”

“你看看這個入不入得你老法眼。”樂韻把抱在懷裡的一隻袋子放到地面,文房四寶多如牛毛,閤眼緣的鳳毛麟角。

柳少和燕少也坐下,他們成了騰老保鏢,沒法自由行動,心酸哪。

聽說淘到一件,騰老爺子眼霍然大亮,興奮的抱過袋子,小心的開啟,有一隻硯臺,一支擱筆的筆山,硯臺呈綠色,因沒有潤養,顏色很暗淡;筆山是暗紅色。

老人家捧著硯臺觸控,翻來翻去看,看得特別的仔細,特別的投入,那聚精會神的表情也特別的嚴肅。

“老爺子,我跟你說,不管合不合眼緣,反正我是不會再去淘了,琳琅滿目的東西太多,閃瞎了我的鈦合金狗眼,我決定找地方吃飯休息。”瞅著老人家那嚴肅臉,樂韻小心臟直撲嗵撲嗵的跳,為找到那玩意兒,她可是跑了七條攤位長道,費好大勁兒才把它從雜貨裡扒拉出來,雖然光澤不及她之前的那方硯,好歹也是有點點靈氣的,不說是稀世珍品,也應該是老古懂。

“小姑娘,這個合我眼緣,說好了,不管怎麼樣你要勻給我,不能反悔。走,我帶你去找人鑑定,哪怕不是精品,我也出十倍的價勻它。”注意力被拉回來,騰老爺子把視線從硯臺上撕下來,語氣抑不住的歡喜。

鑑定?

樂韻開心的眼睛閃閃發光,她還從沒見識鑑寶過程哪,能親眼去觀看經過好極了。

燕行和柳向陽對望一眼,有幾分嫉妒小女孩,騰老痴迷於文房四寶,尤其痴愛硯,他說喜歡必定是很不錯的,熊孩子能找到騰老喜歡的收藏品,等於又結下善緣,熊孩子也太幸運了些。

騰老爺子生怕別人搶他的硯,自己把它裝起來抱在懷裡,帶著三人興沖沖的去找鑑定師。

潘園有專業的鑑寶師,且還是免費為在市場內交易的玩家賣家鑑寶,也可以出具權威證書。

鑑定工作室在一棟古玩玉器樓的二樓,騰老爺子帶著仨人從大廳登樓,車輕駕熟的穿過一段走廊,殺到掛著鑑定中心牌子的辦公地。

鑑定中心挺寬,普通工作室用玻璃牆隔離,另一半作接待室,招待來做鑑定的客人,而需要採用特殊手法鑑定的工作室獨立成室。

工作室工作人員皆披藍色防護服,有在做鑑定工作,也有在休息,也有幾個客人送東西來鑑定,等著結果,就算在等待也不覺被忽視,有茶水招待,也有報紙或書刊可看。

騰老爺子一進鑑定中心,一個青年就笑起來:“老爺子,您老今天又淘到好東西了啊?等會可要讓我們長長見識。”

“呵呵呵呵,託你吉言,”騰老爺子笑得滿面春風,衝著坐在大廳另一端的一位花甲老人喊:“老竇,快幫瞅瞅我新淘來的寶貝。”

工作人員們笑得春風亂蕩,騰老爺子是他們這裡的常客,他每個月至少會光臨一次,和鑑定中心的第一鑑寶大師竇老師交情頗深。

挨窗邊桌子坐著喝茶的竇仁,無奈的放下茶杯,他能當聽沒聽見那老傢伙在喊什麼嗎?

他不說話,等著,等騰老風風火火的衝過來,他看向後面的三個,兩個青年他也見過幾次,唯有那個小小的小不點兒是第一次見,那孩子……

等人近了,竇仁笑著招手:“小姑娘,近前來讓我瞅瞅,你誰家的閨女呀,是燕家或柳家的親戚?”

啥?

樂韻進鑑定中心就飛快的瞄一遍環境,然後眼不斜視的跟著走,剛走到桌子不遠處站住腳,就被人給揪出來,不覺發懵,她第一次來好嗎,為嘛有種又露臉了感覺?

飛快的抬頭,桌旁側坐著一個老人,頭髮全白,滿眼睿智,當即不顧三七十一,先咧嘴笑:“老爺子好,我跟這兩帥哥不熟,同路而已。”

小姑娘被竇老頭挖掘走,騰老爺子也不奇怪,小丫頭長得太水靈,以老竇做夢都想要個孫女的尿性,見著不喜歡才怪。

兩青年:“……”這是個看臉的世界,他們的臉長得很俊也被無視了,只能怪熊孩子長得太招人。

“你跟他們不熟?那正好,我真怕你跟他們是親戚,容易被帶壞,來,小姑娘,坐。”

無辜躺槍的燕行和柳向陽再次受到了一萬點暴擊值,他們得罪誰了?他們什麼都沒做好嗎,怎麼就被打入壞人名單裡去啦?

兩哥兒無比怨念,挨著騰老坐著,悶聲不吭的當隱形人。

樂韻在指定的位置坐下,神經微微拉緊,就算沒有回頭,她也感覺到了眾人的視線,被人當猴看的感覺絕對不好受。

人剛坐下,服務員送上茶。

騰老沒喝茶,獻寶似的把袋子放桌面上,小心的抱出硯,放到離竇老頭手比較近的地方:“老竇,你趕緊上工,幫我鑑定這個才來喝茶聊天。”

竇仁本來不想理那貨的,看到硯,表情一秒正經,伸手捧起來,輕輕的撫摸,再觀紋,敲聲響,又細細的觸控。

“質地細膩,雖暗淡無光,仍能看出顏色均勻,像松花硯石。你們先坐,我去工作室。”

遇到有研究性的東西,竇仁展現出工作狂熱,抱著硯直奔工作室。

大師去工作,四人喝茶坐等,樂小同學對新知識有無究的好奇心,喝完茶,略略坐坐,問工作人員可以不可以站在玻璃外觀看鑑定師們工作,得到允許,歡快的站到玻璃窗外欣賞。

工作室的人員給古玩舊貨清洗、刷、用放大鏡看等等,有條不亂的工作,很快,等著的客人們的東西相繼鑑定完畢,有真品,也有仿製品,大多是粗步鑑定,並沒有明確鑑定出年代等等,如果想要全方面詳細的鑑定,需要一段時間,也需要另交費用,畢竟鑑定工作十分複雜,需要耗盡大量人力和物力等。

人走了,也有人又來了,轉眼兒就過去半個多鍾,樂小同學也看得眼累,溜回去坐著,又足足等半個鍾,竇仁一臉喜氣的走出工作室,抱著一團用紅布抱著的東西。

“真不真?”還沒等對方坐下,騰老爺子喜滋滋的問答案。

竇仁沒有立刻答話,在自己常坐的地方坐下,移開幾隻杯子,把紅布包著的東西放桌中心,揭紅布:“你們自己看。”

柔軟的紅絨布揭開,露出一塊硯,嫩嫩的綠色,純淨無暇,硯面光滑,光澤柔和,溫潤如玉。

“好硯!”騰老爺子激動的跳起來,一手撐桌,一手輕觸硯面,如撫摸情人一樣的溫柔。

“老坑松花硯,最初被人塗了摻合臘或灰一樣的東西,表面黯淡無光,洗乾淨就還複本色,以制硯手法和雕刻紋飾等特點論,應是滿清中期之物,經歷過多人使用,邊稜和底面以及最表面幾與硯盒接觸點被磨得圓潤光滑,這是古硯,至少有三百年以上的歷史。”

竇仁細心細語的解釋,太細緻的環節就不說了,因為考古業面知識太多,有些方面還需要積攢足夠的經驗與閱歷才能分析確定。

燕行和柳向陽兩人:“……”熊孩子隨便淘個塊石頭也是古懂,幸運女神是她家長輩親戚?

柳少眼紅得受不了,弱弱的問:“小美女,你花多少錢淘來的?”他記得,她之前淘的一塊是二十塊,這塊不會又是白菜價吧?

“二百塊。”樂韻笑容燦爛,她砍了好久的價,從八百砍到二百。

果然又是白菜價!

兩青年無比憂傷,熊孩子不是說了不懂行嗎,以白菜價淘個古硯,這也叫不懂行?

“我也好想要。”柳向陽眼饞得想搶,這個給他的話,保證可以賣好幾萬。

“你們誰也別想搶,這是我的。”沉浸在喜悅裡的騰老爺子,聽到青年的話一個激靈,一把捂住硯:“小姑娘,說好了勻給我的,不能反悔。”

“這不是你淘來的,是小姑娘的?”竇仁一臉驚訝。

“我的我的,小姑娘說好勻給我的。”騰老爺子怕人搶,眼疾手快,把硯臺和布抓起來,坐下去,像猴子護崽似的護在懷裡。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說了勻給你老,絕不會反悔的。”樂韻扶額,雖然那是古懂,可她也是講信用的,哪會因為它身價倍增就失言而肥。

“嘿嘿,這才是好孩子。”騰老爺子一顆心落了地,笑得跟個孩子似的。

“老騰,可不要欺負小姑娘,價錢要公道。”竇仁眼瞅著那撿到寶的某人,忍不住提醒。

“你估價多少?”

“按松花硯的行情來說,滿清末期的一塊跟這個品質差不多的拍賣到三萬,這塊起底價至少也是這個數。”

“我就以你的估價勻過來。小姑娘,你看行不?”

“不,”樂韻搖搖頭:“老爺子之前出價一萬,這塊也給那個價吧,如果你不拿來鑑定,出到一萬我就會勻給你。”

騰老爺子聽到一個不字,以為小姑娘要獅子大開口,誰知竟然不是要高價,而是反而把價減到三分之一,倒把他給整得有點懵。

燕行和柳向陽也驚疑的把小女孩好一陣打量,熊孩子這決定是想放長線釣大魚,還是純粹只是因為單純的講信用?

“哈哈,老騰,你欠了小姑娘一個大人情喲。”

“小姑娘講信用,我也不能讓你失信,就一萬,咱們爺倆結個善緣。”騰老爺子驚喜於心,滿面紅光,小心的把寶貝包起來,塞進揹包,再摸出一把碼得整整齊齊的鈔票遞給水靈靈的小姑娘。

樂韻接過錢,連數都沒數,直接塞進揹包。

寶鑑好了,老爺子喜得眉飛色舞,喝了茶,準備告辭時摸出一紮票子給竇大師:“這不是給你的辛苦費,這是小姑娘請你們大家喝茶的。”

“好,我代收著,過幾天休息,所有工作人員一起去喝茶。”竇仁會心一笑,將茶水錢收下,老騰說是小姑娘請的,這是幫小姑娘擴人脈,鑑定中心的人都會承她的情,以後凡她需要鑑寶,不僅在這裡,就算在他們這些人的家族或者朋友哪裡,只要確定是她,都會給與優待。

工作人員們笑著道謝。

四人被送出鑑定中心,走出大樓,到人少的地方,騰老爺子一把抓小女孩子:“你個臭丫頭,你敢說你不是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