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哥周嫂猜著老孃去樂家大概是不會回來吃早飯的,所以也沒等,和兒女們先吃早點,拿上傢什,出發割禾。

周春梅和周天明當然也沒落下,尤其是周春梅昨天傍晚被老爸那麼一頓訓斥,不敢再惹老爸,洗去手、腳指甲上塗的指甲油,早上也沒敢化妝,紮起頭髮,拿了草帽跟著去幹活。

雙搶時節家家忙著搶收,都起得早,出工早,走在村道上隨處可見人,周哥一家剛到出村,有些早出工的人家已割到一大片稻子。

樂韻和周秋鳳等周哥先出工一小會才走,周秋鳳騎著小樂樂的腳踏車,載著姑娘,出村,沿著農田之間的天然泥路,開到周哥割禾的地方。

周哥家先收稻的田是樂家的,也是最大的一塊,近溝渠,臨路,而且樂家的田幾乎相挨著,耕種方便,也因此,如樂家自己不種的話,村人大有人家樂意承包。

周家四口人人揮刀割稻,放倒了一小片,看到周秋鳳,周家姐弟礙著長輩在,叫了聲“姑”,樂韻很開心的向周春梅和周天明打招呼。

周天明尷尬得很,應一聲低頭割稻。

周秋鳳和樂韻都不在意別人的態度,拿帶著劇齒口、專門割稻的專業鐮刀,走到大田的另一頭開工。

九稻鄉地處偏遠山區,就建在山嶺間的平地裡,水田也並不特別多,九稻鄉鎮府所在地的四周幾個村田略多一些,當年分田到戶,平均一人六分多點的田,當時樂家共四人,共得二畝七分畝。

再後來,九十年代後期,因為可以轉讓土地承包權,樂家又從別人手裡轉買到三畝半田,數畝地,因樂爸腿斷了需要錢,轉賣幾塊地,如果不賣,共有十畝多可耕種的耕地,按以前的田地論起來,樂家當時也算是殷實之家。

樂家現今共有水田六畝多一點,連屋前的園地算在內,有不抱括山林經濟林地在內的七畝多耕地。

樂家最大的一塊田就是正在收割的一塊,有二畝四分七厘,差一點兩畝五,成不規則型,田很寬,周家四口在田頭割,周秋鳳和樂韻從田尾割,相距遙遠。

周秋鳳在梅村是出了名的快手,割稻插田,手速極快,在同輩人中說第二,沒敢稱第一,唯有上一輩有一位快手能與她相爭,因此,當她開工,只能聽到鐮刀割斷禾苗的“唰唰”聲和稻穗相碰的嘩啦聲響。

樂韻以前的速度也不慢,開啟掛後,嗯,那速度就別說了,她彎下腰開工,人不停的往前,後面留下一手一手的禾苗,攤擺得整整齊齊。

周秋鳳忙活一陣,聽到有人狂抽氣,站起來望過去,發現柳嫂子站在樂家大田上方一塊田埂上望著下面,不禁奇怪:“柳嫂子,怎麼了?”

柳嫂子站在田埂上,從上往下看,能清楚的看清樂家大田裡每個人,正目瞪口呆的看著著,聽到周秋鳳問她,她看看周秋鳳,又望向周秋鳳對著的另一邊:“秋鳳,你對面那邊、割田埂邊那排的人是樂樂?!”

“是啊。”周秋鳳順口答了,轉頭望過去,也嘶的抽了一口,那邊真是樂樂?

短短一會功夫,靠田埂那邊的稻子倒下好大一片,只見有人不停的彎腰,低腰,那嘩嘩唰唰的聲音密集得像是好幾個人在同時幹活。

周秋鳳立即小跑起來,繞過一片沒割的水稻,站在割倒禾處空出來的地方看向孩子,只見樂樂低著頭,抓稻苗杆,揮刀,動作連貫得幾乎是不間斷的,那速度,她看著也望塵莫及。

看了幾分鐘,她默默的跑回自己的位置,對柳嫂子笑笑:“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老了啊。”

“我只想說你踩狗屎了,白撿個好姑娘,文武雙全啊。”柳嫂子嫉妒得要命,她家的一對兒女也算是比較好的,沒有因出身農村而不好意思,回家也幫忙下地幹活,可若跟樂家姑娘相比,她家孩子就顯得嬌氣了,若拿張婧來比,樂韻甩了張婧十幾條街,張婧拍馬都追不上。

樂家姑娘讀書好,脾氣好,有孝心,上山下田,家務活樣樣精通,那樣的好姑娘,真的打燈籠都找不著。

所以,周秋鳳嫁去樂家,真的是撿了大便宜。

“你嫉妒吧,我不介意。”周秋鳳沒有羞慚,驕傲的笑起來。

柳嫂子哼哼哧哧幾聲,自己去幹活,她家還有塊秧田沒有梨,搞下最後一塊田明天就能幫周家割谷。

清晨涼快,村民搶著時間割稻,效率比下午要高,因此一般天晴上午割禾,下午打穀,如果看天氣不下雨,前一天割倒苗,第二天打穀,天氣不太好,就不敢那麼做,萬一下雨,穀子在田裡被水一浸,一天一夜就會發芽。

這三五天天氣極好,很多都是第一天割倒苗,第二天打穀,很快就到處傳來機器隆隆聲,還有梨田機發出的聲響,田野裡十分熱鬧。

周春梅割幾手稻苗站立一下,休息一下再開工,她也是最慢的一個,其他人去了好遠,她才割倒一小攏。

她割靠近田埂的一排,每次站起來,看到對面放倒一大片,離自己越來越近,因為她沒看見人,一直以為是她姑姑,也沒在意,當那些聲響越來越緊奏,越來越近,她站起來看。

不知幾時,對面的人已經迫近自己,相距也只有五六米遠,然後,她看到了人,是樂韻!

周春梅看著那不停晃動的稻苗,整個人都不好了,那是什麼速度?她看了好幾分鐘,低下頭做事,又是一陣緊鑼密鼓似的唰唰嘩嘩,很快,兩人相碰。

“春梅姐。”樂韻割空幾棵苗,打通一條邊,看到周春梅盯著自己,她叫了一聲,低頭,又割稻子去了。

周春梅看著,眼睜睜的看著樂韻把自己沒割的一片苗放倒,又往前,樂韻割倒的稻子行寬度等於她的兩倍,總面積,那簡直沒法比

她看著樂韻,臉漲得通紅通紅的,咬著牙,自己尋個點切進去,默默的割稻。

周哥和周嫂子最初也沒發現,當整塊田放倒一半,周家夫妻才發現樂家姑娘的神級速度,當時看得目瞪口呆,更讓人鬱悶的是樂家姑娘手速快就算了,她好像都不知腰痠背疼是什麼,難得見她站直腰休息。

有個超級神速的樂同學,有個手快的周秋鳳,二畝多的大田,不到一個鐘就給砍倒。

周家四口的表情特別的精彩。

搞定最大的一塊田,去第二塊,緊挨著大田,也就是樂家當年分田所得的另一塊,只有二分三厘,與大田合起來正好就是二畝七分。

小田交給周家兄妹,周家夫妻和樂韻周秋鳳四人去第三塊,在小田下方一點。

周奶奶到十點鐘提了粽子到田間,周秋鳳等人已割了好幾塊田,當週奶奶看到小樂樂的割禾速度,眼珠子都快掉田裡去了。

老人家受驚太大,當大家吃了東西,她走在回家的路還有些小暈乎,而因樂小同學那種牛人速度被幾個村人看見,於是,樂家姑娘手快的名聲因此慢慢傳開。

與此同時,也因柳嫂子的存在,周秋鳳嫁樂清的訊息也傳出去,聽到樂家姑娘手速比周秋鳳還快,村民還算能接受,可當聽說周秋鳳和樂清結婚的訊息,人人驚得下巴掉地。

當近中午,太陽熱辣辣的,村人們直到近十二點才也陸續收工,而周家等人,幾乎把樂家水田的稻子全割倒。

回到家,周秋鳳要餵豬崽和看看孵的小雞有沒殼,樂韻回房間跑回空間,瘋狂的收松茸,把十幾個盆的菌子全摘完又出去,去周家吃飯。

周奶奶樂呵呵的,周家兄妹被打擊得不輕,所以都不吭聲。

中午只休息一個多鍾,不到二點,村民頂日頭下田,周家也不例外,用三輪車拉電動打穀機,柴油機,和工具,趕緊趕慢的下田。

電動打穀機發動後就便轉過不停,只要不停的喂稻穗,周家四人和樂韻周秋鳳共六人,兩個一輪,剛好這一輪把稻子脫粒,下去,另一輪補上下來,機器從來不空著,省油,效率又高。

當打穀機倉裡穀子積攢到一定時間,勻出來人裝穀子,一些人繼續脫粒;反反覆覆,裝穀子的袋子越來越多。

割禾很快,打穀子不一定跟得上,主要是還要勻出人裝穀子,每一段時間還要加油,移動機子,打完一塊田,還要扎稻草,並把稻草全部搬到田埂或空地上存放,給田裡放水。

因此半天下來,周家上午割倒的禾並沒有全部脫粒完,還留有一塊。

以前周家種樂家的田,只給四分之一的糧,當本年收割時,周哥念著妹子的功勞,五五分,把妹妹半年的辛苦劃給樂家。

稻穀在田裡過稱分糧,每塊田先稱總重,再稱出一半,把裝穀子的袋子分作兩堆,一家一堆。

周秋鳳不客氣的收了,攢到一定數量先送回家,搬一些放樓上曬,因上午沒有收谷,樂家屋前地坪仍給程家先曬穀。

周家到天快黑時才收工,樂韻和周秋鳳回到家,樂爸把家務活做好,也幫姑娘收回曬出去的藥,把樓上曬的穀子堆攏,蓋上遮雨布,還煮好飯菜,等著母女兩人。

母女倆洗涼後趕緊吃飯,因為明天還有幹活,睡得早,其實,周秋鳳沒覺得有多累,拗不過樂清的堅持,早早休息。

樂韻天天吃空間產品,力氣多多,一天下來也沒腰痠背疼,晚上又跑空間努力操勞。

第二天,同樣割禾。

程家也把最後一點活幹完,到周家幫忙,程有德的堂弟程有良也在列,他老婆給孃家收谷去了,只有程有良到周家做活。

人手一多,周哥便只管運肥料進田,梨田,也因人手夠多,周家餘下的田半不到半天全割完,上午還有時間脫粒,下午,全部成功打完谷。

晚上在周家吃飯,樂爸也過去了;

光明再次降臨,也到了31號。

周家開始插秧,到半上午,周秋鳳孵的一窩小雞仔出殼,周奶奶守了半天,幫撿走殼,因天氣太熱,不能焐,十點多鐘就把一窩雞仔放在樂家後園玩耍。

樂韻中午回家,看到毛茸茸的小雞仔,歡歡喜喜的逗著玩,餵雞時偷偷的偷龍轉鳳,把喂小雞的水倒掉,換上空間裡的井水,並用井水給小雞仔泡米。

雙搶,人人天明而出,日落而歸,人多力量大,周家只用兩天半,除了秧田,其他的搞定。

而程家兄弟也領教到了什麼叫“全才”,什麼叫牛人,樂家姑娘割禾快,扎稻草快,打穀脫粒來往的速度快,插秧,特麼的,那簡直讓人想揍她,那速度比母雞啄米還快,秧苗間距離好似測量過似的,長寬差不多。

程家兄弟只有一個表情:一個大寫的服!

原本許多人聽聞樂家姑娘手速牛,有些不信,特意繞路去觀察,結果,懷著質疑去,灰溜溜的回。

親眼目睹了的人只有一個想法:明年請來俺家幫忙!

程家兄弟吃完中午就回家,或去幫相好的人,或忙自己的事,周家夫妻和周秋鳳樂韻下午去收拾秧田。

撒農用肥料,梨田,再撒複合肥,耙一遍,就可以插秧。

當週哥和周秋鳳在撒複合肥時,樂韻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大概也猜到是誰,摸出手機一瞅,接通電話,說了幾句跟大家說有個快遞包裹到了街上,她回家去取。

周哥等長輩讓樂韻隨意,周春梅輕輕的咕喉了一句“分明想偷懶”,卻沒敢說大聲。

樂韻聽到周春梅的嘀咕,並不在意,踩著腳踏車,飛奔回家,拿一隻揹包,從空間取出一紮錢,飛往鄉街。

當天不是街日,街上無人擺攤,太陽又大,就連在露天場邊擺水果和賣些冰凍肉類的幾個攤主也去街邊店鋪前避太陽。

從縣城到九稻鄉的巴士班車還沒來,露天停車場與街空空蕩蕩。

樂韻踩著腳踏車,到達地方,一瞅,好吧,到處沒人,她把車停好,坐在車上,撐開傘等。

約七八分鐘後,一輛摩托車縣城進九稻鄉的方向駛來,車主一路東張西望,當看到打傘的人,直奔目標。

樂韻看到駛來的摩托車,綻開一朵大大的笑花,她要的東西終於來了。

摩托車停車時,樂韻也收傘丟在車籃子裡,向送東西來的說聲辛苦,男人五十來歲,歉意的笑笑:“樂同學是是吧?不好意思,來晚了,這邊我第一次來,路不熟,結果繞去上莊鄉走了一遭。”

“沒關係的。”樂韻表示理解。

車主停妥車,解綁在後座的塑膠筐,把繩子解開,搬筐下地,開蓋子,裡面放著綠色樹枝,再下面是放在裝著泥土袋子裡的兩袋子藥材。

“你點一點,看看數目對不對。”男人把袋子提出來,讓小同學自己點數。

樂韻蹲下身看藥草葉子,一包是當歸,一包是人參,還是比較小的苗,人參一年長一葉,看葉子就知全是一年生,當歸也很小,大概也是當年生和兩年生。

“不用點了,我相信你。”她沒有點數,確認沒有摻假,提起袋子放腳踏車前籃子,兩包全放進去,順手再把車主丟一邊的樹枝蓋在表面擋太陽。

車主合好籃子,把它放一邊,又去開後面的後箱,提出一大包乾藥材給小同學。

樂韻把幹藥材裝揹包裡,拿出錢付款,付了整整三千,車主數數,抹把汗,眼裡露出笑:“小同學,以後還需要藥材打我們電話,我們仍給你送貨上門。”

他和朋友在神農山區租山種人參和當歸,還有鐵皮石斛,一般只賣乾製成品,前天收到小同學電話,要買新鮮人參和當歸,他們當初真不願接生意,一來是是小生意,二來,要求太高,要剛挖出土的苗。

他們思索再三,最終還是接下生意,因為買藥材的人是e省理科狀元,別忘了,小狀元讀的是青大學醫學部,學醫的人跟醫材有直接聯絡,小狀元若學有所成去哪家醫院或開診所,自然離不開藥材,若在她那露個面,說不定以後就能透過她推售產品給醫院,或者賣藥材給她。

做生意人脈很重要,所以他們答應送貨上門,貨到付款,如果送到地方並沒有人接,那也沒關係,反正藥材還在自己手上,只是損失點油而已。

“好,如果還需要,我會優先考慮你們藥園。”樂韻樂得與人為善,雖然她吃虧了,一顆剛出土的人參二百塊,當歸五十塊一棵,要價非常狠,誰叫她現在正急著需要人參和當歸幼苗。

最重要的是她年齡太小,不能騎摩托車,乘車去藥園買費時間,請人去代買,即要欠人情還要給人解釋原因,太麻煩,藥園願送貨上門,貴就貴點吧。

就算是禮貌答覆,車主也表示歡喜,不著痕跡的給自己種的藥材打了一下廣告,綁好塑膠筐,跟小同學說再見。

買到了人參和當歸苗,樂韻喜滋滋的,騎腳踏車回村,趕到家,將幼苗大半丟空間,留下幾棵乃裝在袋子裡,先放客廳,鎖門,又去田裡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