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劉府。劉六符自從這一次出使大宋回來後,身體就一直不太好。

太醫也來看過了,說是他回來的路上灌了風,傷了肝脾,接下來需要好好靜養,尤其是不能動氣。

遼興宗耶律宗真知曉後,便許他在家休養,不必上朝。家中呆了這麼一陣子,劉六符感覺到身體好上了一些,吃東西也較之前多了一些時,北院樞密副使耶律仁先就來到了府中拜訪。

兩人關係一向很好,劉六符得知其來後,就在院子裡見了對方。耶律仁先在管家的引領下來到院落裡,這就看到正在陽光下躺在一張木床上曬著太陽的劉六符。

或許是陽光照射的原因,劉六符的頭上有一層細微的汗漬,整個人的臉色也有些發白。

“劉兄,你的身體怎麼樣了呀。”一看到這幅樣子,耶律仁先這就把要說的那些話給強行壓了下去。

“挺好的,太醫說了,多曬太陽。主要還是我們上京冬天太冷了。”說起這番話的時候,劉六符不由就想到了大宋,汴梁城的冬天雖然也有些寒冷,比起上京卻是好上太多。

“是呀,我們原本就地處北方,這裡氣候寒冷,最是容易多病了。”耶律仁先聽到這裡的時候,不免也感嘆般的說著。

“呵呵,無妨,只要我等努力下去,早晚有一天,我們大遼一定可以勝過大宋,到時候佔領整個宋地一切就好了。仁先呀,我可是聽說了,大宋之南那可是常年溫暖如春,如果可以生活在那裡,一定是非常享受的一件事情。”聽著劉六符對未來的憧憬,耶律仁先也受到了觸動的說著,

“對,只要我們努力,一定會有那麼一天。”接下來的時間彷彿陷入到兩人暢想未來之刻,半天都沒有說話。

直到管家送上了茶,劉六符這才清醒了過來道:“嚐嚐,這是從宋地弄來的仁茶,味道極佳。”

“好,好。”耶律仁先連即答應著,隨後伸手接茶。

“好茶好茶呀。”輕抿了一口之後,耶律仁先就是一幅誇讚般的樣子。事實上,劉六符從大宋回來的時候,就送給過耶律仁先府中一些仁茶,雖然數量不多,但一定是喝過了。

可現在卻裝成第一次喝的模樣,這一切落到劉六符的眼中,讓他不由一皺眉的問著,

“仁先,這一次來可是有事?”

“啊!沒什麼大事。”耶律仁先考慮到劉六符的身體似乎並不是太好,這便有些不想說明來意。

“即是沒什麼大事,那還是有事了。來,說吧,想來你不惜打擾我休養也要過來,定是事情不小。”劉六符可是遼國的重臣,還是主管財務的三司使,那得是多麼精明的人物,耶律仁先有沒有事情,他當然可以看的出來。

話說到這個份上,耶律仁先就再沒有隱瞞,問出了想問的問題,

“劉兄,蘇石這個人你可知道?”

“知道呀。嗯?你突然間問起這個事情來做什麼?”劉六符心中生疑。

“沒什麼?就是想了解了解這個人。”耶律仁先呵呵一笑般的說著。

“瞭解這個人?不對,一定是有什麼事情,仁先,你我之間有什麼事情還需要藏著掖著嗎?”他才不會相信對方是因為好奇才問起蘇石的,此人在大宋就是芝麻綠豆般的一個小官而已,堂堂的北院副樞密使,行使著樞密使之權的耶律仁先會問這樣的小事?

眼見是糊弄不了劉六符,耶律仁先就只好實言相告,把蘇石來到了遼境,並連續在易州、涿州大鬧的事情講了一遍。

劉六符認真的聽著,起先並不是很在意,可越聽臉色就越來越難看。蘇石的所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也終於知道自已到底走了一招什麼樣的臭棋,得罪了一個什麼樣人的存在。

足足用了一炷香時間,耶律仁先這才把蘇石來到遼境之後的豐功偉績說了一遍,最後總結道:“蘇石來到我大遼之後,現共殺我軍兵近六千人,傷我軍兵一千三百餘呀,且所到之處,京觀無數,此人不除實為心腹大患。”

“好了,知道了。”不等耶律仁先繼續的說下去,劉六符已然點了點頭表示自已明白了。

“說起這個蘇石,我見過兩次,也是有一些瞭解的...”同樣沒有什麼隱瞞,劉六符把在汴梁城美香院兩人第一次相見,在到後來他去蘇府拜訪生了一肚氣離開,一怒之下安排阿布達出手刺殺蘇石的事情也都詳細的說了一遍。

“沒有想到,阿布達的刺殺竟然沒有殺了他,現在反讓他來到大遼來殺我們的將士了,這還真是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劉六符說完之後,還不忘記感嘆了這麼一句。

“是呀,這個蘇石還真不同於其它的宋人,此人蹤跡難尋,也不怕劉兄笑話,現在我們的人正在四處找他,卻是一點的訊息都沒有,也不知道他是躲去了哪裡。”耶律仁先臉色難看的說著。

敵人殺到你的家中,殺了你的僕人,跟著就躲了起來。雖然說自家的院子很大,有很多可以藏人的地方,但還是會讓主人心驚膽顫,更是要深以為恥。

“會不會他已經離開了?”劉六符想著其中的一種可能說著。

“不會。”耶律仁先十分果斷回答著。他很想說,蘇石曾揚言來大遼就是為了找劉六符報仇的,現在仇人未死,他怎麼可能會離去。

但一想到這樣一說,怕是會刺激到劉六符,在考慮著他的身體不好,這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耶律仁先只好尋了另一個藉口說道:“到現在為止,我們連蘇石到底帶來了多少人都不知曉,也不曾重創於他,他又怎麼會就這樣離開呢?”

“嗯,有道理。”劉六符聽後心中一分析也得出了相同的結果。隨後又想起了什麼的問著,

“仁先,你接下來是怎麼打算的?”

“先派人去宋國,向宋朝皇帝提出抗議,同時加強遼宋邊境的兵力,以防止宋軍會藉機生事。最後就是派出重兵圍剿蘇石,這裡可是我們大遼的土地,何時可以允許一個外人在這裡逞兇了。再說了,軍隊總是需要吃喝的吧,我倒要看看,沒有補充之下,他們能堅持多長的時間。等抓到蘇石的時候,我一定要將其剝皮抽筋,讓他知曉與我們大遼為敵的下場。”說到最後的時候,耶律仁先已然將牙齒咬的緊緊的,一幅恨不得吃了蘇石血肉的模樣。

“不可。”誰想到這個時候,劉六符竟然並不贊同,

“仁先,這個蘇石手中有一條不為人知的商貨渠道,如果可以活捉,得到這條渠道對我們更為有利,如果一旦抓到了這個蘇石,還請要手下留情。”不愧是遼國的三司使,劉六符一心想的還是大遼的經濟問題。

“好。”耶律仁先剛才也不過就是一時生氣,逞口舌之利罷了。實際心中卻是很看好蘇石,能讓他們遼國吃了這麼多虧,此人一定很厲害,他倒要好好見識見識,甚至有可能的話,把此人招到大遼,許予高官也並非是沒有可能。

兩人在這裡說著抓到蘇石要如何處理的問題,卻根本不知道,之前的那些損失不過就是蘇石小試牛刀罷了,在大遼沒有交出劉六符之前,蘇石還有的是重拳沒有打出呢。

......眾人心心念唸的蘇家軍,此時早已經出了涿州地界,翻過了長城,去到了西面的奉聖州。

奉聖州是遼人的名字,宋人還是習慣管這裡叫做新州,同樣是燕雲十六州的一部分。

攻襲良鄉之後,蘇家軍就調轉了方向,依仗著他們全是騎兵,發揚著速度優勢,日行兩百多里,早早的跳出了遼軍偵察的範圍。

蘇家軍之前訓練刻苦的一面現在終於展現出來了。他們身穿防刺服,沒有重甲在身,後勤物資也從不多帶,一切都有蘇石提前準備妥當,讓他們可以輕裝前行,將速度優勢發揚到了極致。

兵法有云:日行三百里,必闕上將軍。說的就是隻有真正的強軍才可以擁有這樣的速度,蘇家軍距離速度強軍,已然是差之不遠。

黑騎在前,蘇石的四輪馬車以及一眾天使們的腳踏車在後,僅是兩天就從涿州的大房山到了新州的礬山。

礬山並不是一座山那麼簡單,這裡原本有一座城池,遼人佔領之裡之後進行了擴充,使得這裡是成為了一個擁有人口兩萬的小城。

相比於當時而言,人口已經不算少了。可這裡鎮守的遼兵卻並不是很多,僅僅只有一個騎兵營,一個步兵近,不到千人而已。

黑騎突然出現在城外,一湧而入的時候,著實是嚇到了城內的遼人。他們怎麼樣也沒有想到,稱為腹地的礬山怎麼會出現敵人的騎兵?

不管他們想不想得明白,黑騎入城於遼人而言就是一種災難,當他們鋒利的鋼刀高高舉起的時候,換來的就是城內的遼兵頭顱掉地,血染當場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