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石會說這樣的話,不用說,一定還是心中有氣。陳琳便露出了尷尬的笑容,“蘇少府,昨天的事情全是意外。”

“意外?這麼說殺手從密諜司中被放走也是意外?”蘇石卻是得理不饒人的說著。

蘇石特意強調是放走,而不是被救走,就是在告訴陳琳,殺手兩次出現,就是密諜司的責任。就算不是其指使,也與其脫不了干係。

昨天晚上閆文應回去之後,就把蘇石與他的對話詳細說了一遍,陳琳也早就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人是救走的,還是放走的,這件事情他也不想與蘇石去爭論,並沒有什麼意義。

陳琳相信,蘇石只要不傻,就不會相信密諜司能主動放了殺手,現在大家正處於蜜月期,蘇石真出了事情,密諜司能得到什麼好處?

即是沒有好處的事情,密諜司為何會去做?

憑白的給自己找麻煩?

所以,這件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解釋。聰明人的都懂,想不通的也不是聰明人,解釋也是無用。

“是,這一次是我們密諜司的錯,但的確是我們失誤造成的,絕對沒有任何針對蘇少府的意思。咱家昨天晚上想了一夜,蘇少府自從於穎州來到汴梁之後,總是刺殺不斷,您又是人才,對於官家而言都是不可或缺之人,安全就顯得格外重要。前兩天,還聽說蘇少府上了一道摺子,說是要增加護衛人數,咱家看來很有必要。不僅如此,五百的數量是不是太少了?”

陳琳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蘇石,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麼來。

蘇石聽著這些話,面色不變,心中卻是一喜。

這是陳琳決定要補償自已,也是想重新的與自已修好關係。看來絹布生意的確很重要,連一向狂妄,除了官家從不把其它人放在眼中的密諜司都要低頭服軟了。

即有這樣的機會,蘇石若是不獅子大張口才是怪事。

“不錯,是有這樣的事情。想不到陳中官訊息倒是靈通。唉,實際情況你也看到了,一個人太出色並不是什麼好事情,這不,很多人都想著殺我呢?”

一邊說,蘇石一邊開始扒拉起了手指頭。“先有遼人,然後還有一些妒忌我才能的同僚,現在又有什麼血殺,這不,白蓮教也冒頭了。對了,我前一陣子還痛打了西夏使者,想來以他們的性子這個仇早晚會報。哎,想一想,我還真是四處皆敵。”

蘇石這不說還好,一說便是連陳琳都贊成的點了點頭。

蘇石其人,能力是有的,還很不錯。可是說到豎敵的本領,似乎更厲害一些。

別的不說,就說朝堂之上,趙允讓視其為眼中釘,那是不殺不快。對了,之前還有一個范仲淹,只是因為蘇石下手的狠,一擊就把對方給幹老實了,不然的話,怕是後續麻煩也不會太少。

不過就是一個從四品的散官而已,竟然接連招惹一些相公,可問題是人家還能屹立不倒,不僅如此,小日子且過的還很不錯,這就是本事了。

對了,蘇石還招惹過密諜司,還公然殺過一名大區的副指揮使,要不是有絹布生意,怕是現在連密諜司都要找他的麻煩。

這樣的一個人,還能活到現在,看起來還活得很滋潤,當真是不容易。這完全與其它臣子不一樣的官員,護衛人數增加一下,很奇怪嗎?

至少陳琳並不會這樣認為,反而還認為應該之事。若是蘇石和其它的官員一樣,最多隻能有三百護院的話,反而是不正常的。

贊同般的點了點頭之後,陳琳開口,“這麼說來,五百護衛人數是有些少了,那你看八百如何,我回頭去和官家奏報這件事情,畢竟蘇少府身上的擔子很重,安全很重要。”

“兩千。”

這邊陳琳還在說著,那邊蘇石已然說出了一個數字。

“兩千?絕對不可能。”陳琳馬上就搖了搖頭。

你一個四品散官,手中沒有任何的權勢,要那麼多護衛做什麼?難道想要造反嗎?

當然,後面那句話也就是心中想想,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兩千太多,最多九百。”

“一千五好了。”

“九百已經不少了。要不然這樣,咱家在退一步,一千,即便是這個數字也已經不少,在多,怕是很多人都要睡不好覺。”陳琳最終說出一個數字。

這一次他來,就是來表態,表明密諜司絕對沒有聯手其它人對付你蘇石的意思。為了表示我們這份誠心,我可以在一些事情上做出一定讓步。

可讓步也是有限的,不是讓你真的獅子大開口。

一千的數字已經過超蘇石的意料,有了這些人,他就有了更多自保的能力,也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想著如果再不同意,真談崩了的話,那怕是什麼好處都不會有。

事情的真相如何,想必以密諜司的能力,很快就可以查出一個大概,如果現在不把這些好處給吃了,怕是一個時辰之後,就可能會吃不到。

“好,即是陳中官如此說了,那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之前的事情也就算是過去了,絹布生意照舊。說起來,我們都是有身份的人,一口吐沫一個釘,出了大門,陳中官可不能反悔,不然的話...”

不然如何,蘇石沒有去說。

可就是因為不說,才更容易讓人去聯想。

陳琳就沒有打算反悔。

在他看來,蘇石身邊的護衛人數更多一些,反而是好事情。至少那些打他主意的人就會少一些,他們密諜司也就可以輕閒一些。

“蘇少府放心,咱家雖然不算是真正的男人,但說出去的話也如潑出去的水,是絕對不會收回。”

“好,陳中官大氣,哈哈,來人上茶。”

蘇石大笑著,聽在陳琳耳中,他卻是在心中忍不住罵著,現在才想上茶,看來之前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客人。

......

皇宮,大慶殿,政事堂。

不少的二品大員,也就是相公級人物都在這裡辦公。

如此莊重之地,即便是一些個官吏從這裡走過也是小心翼翼,儘可能不弄出什麼動靜,不然打擾到某位相公思考國家大事,罪過那就大了。

趙允讓在這裡也有一間自己的辦公地點。

但他主要的辦公地還是在皇族的宗正府,像是一般的大宗正都會在那裡。只是趙允讓這個人野心不小,為了和其它的相公搞好關係,經常在這裡出沒。

今天,他一早就來到了這裡。相比於其它相公又要看奏章,又要統計一些資料,時不時還要與叫來的臣子談話,他倒是輕閒的很,喝著茶,練練書法,倒也是愜意。

偶爾他還會豎起耳朵,聽一聽其它的相公們在談論什麼問題,然後他會琢磨這其中有沒有自己的事情,或是自己能不能從其中分些好處。33

很多朝堂大事,大宋法度就是先經由這裡開始談論,最後有了定義,會奏報給官家,然後傳播出去,形成新的宋法。

所以千萬不要小看了這些相公們之間的談話,那絕對是大有可為,甚至很多時候他們說的話,這其中都存在著很大的機遇。

此時的趙允讓正一邊喝著茶,一邊豎立聆聽著,聽著幾位相公在談論著南方稅收的事情。今天南地大旱,以至於很多糧田歉收,他們討論的就是從哪裡調糧解決南地某州百姓吃飯問題。

趙允讓很感興趣,因為他一旦知曉了具體的過程,便有了更多可操控的空間。比如說哪裡需要糧食,他就可以提前一步派人在那裡等候,準備好銀錢,等到國家的糧食運來之後,他就可以一把都給收了,在加價以高於高價場兩到三成的價格去售賣,這其中賺的可都是他自己的。

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做過很多次,只要打點好當地的官員,事情一般是不會傳到朝堂之上。

即便是出了一些小問題,以他的能力也可以給予壓制,只要不鬧出大的民變,往往趙禎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正樹立聆聽,想要看看朝廷要向哪個州府派發糧食的時候,突然間外面就傳來了重重的腳步之聲。

腳步聲很大,以至於趙允讓什麼都聽不到,這讓他十分的氣惱。是誰這麼不長眼睛,不知道這裡是辦公重地,不知道這裡都是朝廷大員嗎?走路還發出如此的聲音,當真是沒有修養。

心中正罵著,腳步聲卻是越來越近,最後直到自己的正房之外這才停下。

“嗯?找自己的?”

趙允讓突然有了一股不安的感覺,自已在這裡並沒有什麼實職,是什麼人會來這裡找自已呢?

還在這般想著,門便由外推開,跟著一個人影是不請自入。

“什麼人?”看到來人都沒有問上一下自己,就這樣推門而入,趙允讓的臉色變得有些陰鬱。

“大宗正,下官開封府尹陸梧拜訪。”聲音很大,一瞬間就吸引了所有附近辦公相公們的目光。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