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火燒眉毛（加更）

“可以。”拉克申笑著點了點頭。

他還擔心與遼人在一起，他們會向自己下手呢。現在能夠分開，反而是一件好事情。

至於四個月的軍需用度，這完全就是白來的。當張儉拿出木箱的時候，他其實就對宋人動心了。

現在的蒙人需要的是什麼？

正如張儉所說的不是地盤。

沒錢沒人，要那麼多地盤有什麼用？根本守不住。

他們現在需要的是人口，是錢財。而這些正是宋人所不缺之物。也就是說，即便是遼人不答應他們的條件，他們也會考慮向宋人動手，現在不過就是順水推舟而已，卻可以白得這些好處，何樂而不為？

這一次蒙人打敗了遼人，進入了遼地之後才發現，原來遼人也並不富裕，日子就算是比他們蒙人過的好，也十分有限。

事實也是如此，遼國原本就不富裕，真正富裕的是居住在上京和中京的那些老爺們，至於邊境地帶，遼人百姓過的還是很窮苦的。

雙方各有心思之下，終於達成了一致。隨後張儉就表示，願意讓出整個東勝州，遼國不會在在這裡駐軍，但蒙人也不行，這隻能作為一個非戰爭區存在，蒙人可以藉此路過進入宋地。

張儉甚至還幫著蒙人制定了一條路線，過東勝州入代州燕門，由這個方向進入宋地。

全天下的人都以為現在遼與蒙殺到了一起，怕是誰都不會想到，蒙騎會由這裡進入，這就得了一個先手。

這樣做還有一條好處，那就是可以暫時與要動手的西夏鐵騎錯開攻擊位置，一個由西，一個由北，雙雙進入，不會出現摩擦的事情，還可以讓宋人兩頭受制，讓宋軍無法全力防禦。

到時候，遼軍負責牽制大宋北境北面之軍，北境以西就可以任由他們去折騰了。

對於張儉制定的路線，哲布還是很滿意的。很快，一些個羊肉馬奶酒被送到了大帳之中，剛才還吵得臉紅脖子粗的雙方，現在卻好的像是多年老朋友一般，說說笑笑。

絲毫看不出來，不久之前，大家還兵戎相見，死傷無數。

這就是現實。當有了利益之後，敵人可以變成朋友，朋友也會成為敵人。

對這一切，宋人完全不知道，還矇在鼓裡，還在與進入到汴梁城的遼使討價還價，一副我們不是不想支援，實在是條件沒有談攏。

遼使也不著急了，他已經接到了由張儉派人送來的密信，知道了遼要與蒙結盟，共戰大宋的事情。

如果真是這樣，接下來要倒黴的就是宋人，他怎麼會著急，索性也就配合著宋臣們一起演戲，時間便這樣一天天過去。

......

大宋，西北之地豐州，火山軍軍營。

橫七豎八倒斃著全是大宋火山軍將士屍體，軍營內部不時還傳來女人淒厲的慘叫聲，還有西夏兵肆無忌憚的狂笑聲。

就在剛才，路過這裡的西夏三萬鐵騎，五萬步兵突襲了火山軍。

毫無防備，出來看熱鬧的火山軍一萬將士當下被圍，被屠戮一空。

所有的將士被殺，家眷被凌辱，軍資被搶奪。

不僅如此，陪同前來的豐州知府以及一眾大宋官員也被殺之一空，這裡瞬間就成為了人間煉獄。

火山軍可不是大宋西軍，對西夏軍瞭解的並不多，絲毫沒有什麼提防之心，只是以為人家要借路而已，卻不想，西夏軍如此的狠戾，毫不猶豫就出手了。

“通知下去，今天休息一日，明天一早奔赴府州，那裡還有一支保德軍，還有很多的女人和錢財等著我們呢。”沒藏故音騎於戰馬之上，哈哈大笑著。

身邊的一眾西夏將領也跟著一起發出了狂笑之聲。這些愚蠢的宋人，真以為他們只是借道，要去幫助遼人打蒙人嗎？

遼人也好，蒙人也罷，他們有什麼好打的，都窮的要命。哪裡有宋人身上油水多呢。

“任得告將軍，明天你部為先鋒，給你一萬鐵騎，要求你們速度一定要快，能重創敵人就重創敵人，不要戀戰，先開出一條大路來，供主力大軍前行之用。”沒藏故音又一次發話了。

被點到名字的任得告當下便在馬上抱拳答應著，“大將軍放心，末將一定會殺的宋人連他們爹孃都不認識。”

“哈哈哈。”

這個回答，又引來一眾西夏悍將們的狂笑之聲。

代州呆了一天，殺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宋人，搶了多少的金銀，掠奪了多少的人口。第二天一早，任得告便帶著一萬西夏鐵騎由豐州直奔府州而去，並在宋軍毫無準備之下，突襲了保德軍，重創了他們，將他們趕到府谷城。

西夏竟然不是援助遼人，而向宋人下手，拿下了豐州，現在府州也是岌岌可危，訊息被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直向著汴梁城而來。

三天之後，訊息便傳到了汴梁城。

傳命兵一入京師，便一邊在大路上縱奔，一邊大聲喊著，“豐州失陷，府州告急，西夏軍來了！”

喊聲一路穿街過巷，進入到皇宮之中時，很多百姓都知道了這個訊息，不少人臉色難看，更有膽小的，直接回家求告家中供奉的佛祖保佑去了。

皇宮之中，趙禎得到了訊息後，第一時間便在龍圖閣接見了眾位相公。等到眾人一到齊之後，他便是一臉怒氣的問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和朕說說，啊？”

趙禎是真的生氣了。

原本好好的局勢，可以抽著煙，喝著酒去看一個熱鬧。

現在好了，火燒到自己家了。

什麼狗屁的座以待對手斃。

對手怎麼樣，他不知道。但他清楚，自己受損失了，受了極大的損失。

“陛下息怒，西夏背信棄義，假道伐虢，我等實在意料不到呀。”第一個站出來的就是龐籍。33

他是趙禎的寵臣，十分信任的臣子，他站出來就是為了讓趙禎消消氣的，畢竟真氣壞了龍體，那可是大事。

“是呀，陛下息怒。”其它的臣子也是齊聲說著。

“息怒，息怒，難道朕不生氣了，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嗎？那好，我來問問你們，現在府州危急，保德軍眼看也要擋不住了，接下來要怎麼辦？”趙禎怒看著眾人，厲聲問著。

相公之中，富弼與包拯都在。

兩人這一會不禁想到了之前蘇石的提醒。

假道伐虢這句話，最早就是蘇石提出來的，兩人當時也是認同的。也曾進言提及過，但並未被接納。

想不到，現在一切都成真了。

按說，現在正是他們站出來表態的時候，甚至可以藉此事好好抨擊一下之前的不自信派的王德用以及妥協派的文彥博。

但他們知道，現在不能這樣做。

這些人的提議是經了官家同意，現在否決他們，攻擊他們，就等於是在攻擊官家。

如今的官家正在怒火升騰之中，若是真惹急了，怕是第一個倒黴的就是自己。

不能站出來，只能先看看，看看王德用和文彥博等人會怎麼做，他們才好查缺補漏。

不管怎麼說，他們是大宋的臣子，現在遇到了危機，遇到了外敵，還是要先想辦法穩住局勢，保全大宋再說。

面對著官家的質問，儘管不想站出來，可身為樞密使的王德用還是不得不開口，“陛下，西夏突然出手，的確是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但好在我邊關將士用命，現在只是失了一個豐州，局勢並不算多麼的惡化。如今王信大將軍就在河北路，除了各府兵之外，手下還有十萬機動的我大宋強軍，現在可令他帶兵支援府州，其它地方軍留守，這樣北境一時半會不會出問題，可以先把西夏軍轟出去再說。”

“只是，西夏來勢洶洶，我們毫無防範，僅是靠著王信大將軍怕是難以穩定局勢，臣請陛下同意，調集更多的軍隊前往北面。尤其是西軍，現在西夏既然出兵豐州，那應該不會在西面搞事情，完全可以把精銳的西軍調到北面平亂。”

王德用不自信的一面隨著這一番話是展露無疑。

他任樞密使期間，一旦遇到外戰，習慣的做法就是堆人堆將堆兵。

指的就是，不斷派各種援軍前去，最終以優勢的兵力嚇退敵人。

你西夏騎兵厲害，一個能打兩個，但能打三個五個嗎？

只要我們的數量夠多，嚇也能嚇死你。

“不可。”

王德用剛說完，還不等趙禎做出什麼決定，戶部侍郎顧金就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之前就是此人反對在邊境陳兵，現在出了事情，他是急於想要立功補過。“一旦調動大軍前往北面，所需用度太大不說，也非是一朝一夕間可以完成，那時恐會貽誤戰機。倒不如先讓王信大將軍帶兵馳援府州，十萬戰八萬，或許就可以打退了西夏軍呢。”

“不錯，顧侍郎所言及是。”文彥博也在隨後站了出來。“當今局勢，皆因遼蒙之戰而起，西夏不過是就想渾水摸魚而已。我們不能現在就調大軍，不然的話，一旦給了遼蒙壓力，看到我大宋出兵甚多，很可能就會嚇到他們，讓他們罷戰之後，全力應付我們，那樣的話，以一對三，我們難以相敵呀。”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