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封丘城門前的城門官,聽清了楊文廣說的是什麼,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天呀,蘇石還沒有出汴梁城呢,這就先砸了十三臣子府,這魄力也太大了。那他會不會一生氣,把城門也給砸了呢?”

“不行,還是快些放他離去吧。怎麼感覺他在這裡,自己就是這樣的心神不安?”

“反正距離開城門的時間只有一炷香,早開一會不算什麼的。”

額頭上流出了汗水的城門官當下下令,“來人,開城門。”

“是。”一眾手下計程車兵先是一愣,這應該還沒有到時間吧。

可管他的呢,即是上官有令,他們只需要服從就是,真出了什麼事情也不需要由他們來頂缸。

封丘城門開啟,比平常早上一刻鐘的時間。馬車內很快就傳出了蘇石果絕的聲音,“出城!”

如蘇石所料,皇宮中,當越來越多的臣子上奏蘇石的膽大包天之後,趙禎下旨給了門下三書省,“少府暨忠武將軍蘇石,膽大包天,公然打砸同僚府邸之門,必要嚴懲。可考慮到他已經去前線為國效命,無法回來受罰,改為抵消三次大功獎勵,同時責令留守的蘇府人員出錢修復十三門,以為懲罰。”

抵消三次大功獎勵。

說的就是蘇石在前線立下三次大功而不會賞。

這明顯就是趙禎看好蘇石,生怕他在立下大功賞無可賞,提前在這裡埋下了伏筆而已。

至於說蘇石出錢修復大門,這是錢的事情嗎?

這分明就是臉面問題好吧。

大宋的臣子還差這一點換門錢嗎?

可是沒有辦法,如趙禎所說,蘇石已經出城前往北地了,難道因為這點事情要叫他回來。那也不是不可以,你們誰能去頂替他?

頂替就算了。

前線可是有三族在伺,大家躲還躲不開呢,這一會誰會主動衝上前去?

面子已經丟了,現在在把命給丟了,實在是划不來呀划不來。

事情就以趙禎一封斥責詔書而完結。等到蘇石知道了這個訊息的時候,臉上不由就是一笑。

這個趙禎有些有意,又想用自已,又怕自已做大。

蘇石感覺到自己很冤枉,我一切都是按著你的意思辦的呀。再說了,我真沒有取代你的意思。當然,這都需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沒有人逼我。

不要逼我哦,不然,我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地。

......

宋地,忻州。

南面陽興寨。

這是一個宋人大寨,也是一個集市交易中心。常駐人口三萬,守軍為廂軍一個步兵營四百人。

廂軍屬地方軍。名為常備軍,實是各州府和某些中·央機構的雜役兵。受州府和某些中·央機關統管,總隸於侍衛馬罕司、侍衛步車司。主要任務是築城、製作兵器、修路建橋、運糧墾荒以及充當官員的侍衛、負責迎送等。一般無訓練、無作戰任務。

但現在戰事一起,他們也是不得不上。好在的是,陽興寨中還多了一支邊軍也就是正規定的步兵營,在這裡協同防守。

按說就是一個大些的集市而已,有步兵八百,防守兵力已經不算少了。可是現在,這八百人卻是雙股顫顫。

無它,陽興寨的外圍已經出現了蒙騎斥候。

忻州已經被圍,四周都是蒙騎。

州內早應該是人心惶惶,城樓之上,守城的還有近萬將士加上在城中招募的臨時兵勇,人數大約兩萬人。

有這兩萬人守城,又是城高堅固,蒙騎倒是沒有馬上就發起進攻,先做的是清掃外圍工作。

等到徹底的佔領了外圍,確保就算是大宋的援軍來了,也不可能馬上到達的情況之下,他們就會開始攻城,然後搶掠,屠城。

蒙騎就是這樣的野蠻。

一旦讓他們攻入到哪一個城池,能搶的就先給搶了,搶不走的,就燒、殺。

就像是雁過拔毛一般,所過之地盡是廢土。

一個隊的蒙騎此時正在陽光寨外圍轉悠著。

與宋、遼和西夏不同,蒙人興起後建立的軍隊是按10進位制編制的,10人為隊,有隊長或稱“牌子頭”;10隊組成1個“百戶”,10個百戶組成1個千戶,10個千戶組成1個萬戶,萬戶為蒙古軍最高編制單位。百戶、千戶、萬戶既是編制單位,也是長官的名號。

這個小隊的蒙騎已經盯在這裡兩天了。

已經將陽興寨周邊的情況都摸了一個清楚。

現在只等主力一到,便可以攻寨,屠戮。

像是這樣的事情他們最近可是沒少幹。

之前在蒙地的時候,總是聽說外面的世界多麼繁華,卻從來沒有人出來過。

即便是這一次與遼大戰,也是對方先打的他們,被迫無奈之下這才不得不反擊。

卻沒有想到,被人說成很厲害的遼兵是如此之無能,沒費什麼力氣就把他們給打敗了。

更加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遼人退讓,大將軍哲布帶著他們來到宋地之後,宋兵更是孱弱,往往是一擊就潰,不僅如此,宋人之富遠勝於遼。

此時他們一個個都已經是樂不思蜀,搶人搶東西已經搶上癮。似乎一天不對宋人做些什麼,就渾身不舒服一樣。

是的,在蒙騎的眼中,宋人都是待宰的羔羊,就像是他們盤中餐一樣,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

就像是現在,儘管陽興寨中還有八百宋兵,而趕向這裡來的蒙騎只有兩個百戶,兩百騎兵而已,但他們依然還是信心十足。

以兩百戰八百,兵力只是對方的四分之一,但他們就是有信心,可以輕易的攻下這裡。無它,宋人太弱。

“在等等吧,最多半個時辰,我們的大軍就到了,那個時候準備屠寨,哈哈哈。”隊長騎在馬上大笑著,似乎這一刻,寨裡的宋人已經死完了,可以任他們取奪一般。

蒙騎在寨外哈哈大笑著,如此放肆,如此的旁若無人,可偏偏距離兩百步外的寨內宋兵,卻是連衝出去的勇氣都沒有。

八百對十人,其中還有四百的邊軍。可就是這樣的兵力對比,他們就是不敢衝出來。

這除了對方是騎兵,自已是步兵,怕是根本就追上不之外,還有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們最近被蒙騎給殺怕了。

之前都說西夏騎兵狠,但相比於蒙騎還是要差上許多。

往往蒙騎所過之處,便是連一口鐵鍋都不會給你留下。這一點是西夏騎兵都做不到的。

“怎麼辦?文指揮使,看樣子蒙騎很快就會發起進攻了,我們能擋得住嗎?”

陽興寨土牆之後,廂營指揮使張奇開口問向著邊軍營指揮使文陽。

文陽,雖然穿上了鎧甲,也掩飾不住那他發自骨子裡的文人氣息。

別說,他就是讀書人出身。早年的時候考過秀才,也在縣衙中做過文書。就是那個時候,得罪了縣太爺最信任的師爺,然後便被處處刁難,一氣之下,便離開了故鄉,投筆從戎。

終是靠著自已的博學和能力,成為了營指揮使,成為了四百邊軍的長官。

這一次,他是奉了王信大將軍的命令,帶所部兵馬馳援忻州。只是當帶人來到這裡之後才發現,外圍全是蒙騎,烏泱泱的,一眼都望不到頭。

看著身後靠著雙腿趕路的四百步兵,在看看對面那健壯的馬群,文陽放棄了救援忻州城的決定,轉而來到了外圍,在陽興寨中駐紮了下來。

文陽倒不用擔心違抗軍令,來之前王信大將軍就和他們說了,能救則救,不能救就在外圍,想辦法牽制一下蒙騎的兵力,等待朝廷援軍到來。

如今文陽所部呆在陽興寨中,也就是貫徹了王信大將軍的軍令。

“守不住也要守,只要我們還有一口氣,就不能讓蒙騎進入到寨子裡,讓他們傷害到我們大宋的百姓。”文陽臉上雖無武人的霸氣,卻也有文人的傲骨,說起這些的時候,中氣十足。

給人一種不成功便成仁之感。

張奇聽言之後,忍下住嚥了一口吐沫,“死我也不怕,就怕死的不值得。張指揮使,你說朝廷的援軍會來嗎?”

“來個屁!”

縱然就算是從小讀書,這一刻文陽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如果朝廷會派援軍,應該早在西夏攻打豐州的時候就會派兵。到現在快兩個月了,還是遲遲不見援軍,那不用說,定是朝堂上那些用屁股想事情的老爺們在想著談和之事。33

同樣是讀書人,文陽自然可以想到那些大臣們想的是什麼。

無非就是,反正只要汴梁城無礙,我們可以繼續過著好日子,那哪裡要管外面打生打死呢?

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之人,他們根本就不會考慮北地的宋民會經歷什麼樣的生死,他們考慮的永遠是自已的利益。

談判,就是他們認為最為保守的手段,由國庫中出錢給這些侵略他們的異族,讓他們退兵。最終損失的是國庫,死的是北地邊境的百姓,而他們依然還是他們。

“什麼?文指揮使的意思是,我們沒有援軍了?”張奇聽後滿臉駭然。他的希望一直放在有援軍的基礎上,而若是沒有的話,那豈不是說要單獨的面對蒙騎,要是這樣,即便是自已戰死了,也是守不住陽興寨的。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