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戰場驗人心

蘇石關注的格利，這一刻並沒有讓人失望。當看到自己被人忽視之後，他生氣了，結果就是帶著兩百蒙騎向著一旁的一支四百人的宋騎兵處殺了過去。

這支四百人的宋騎兵，是由四名正九品的校尉帶領，分成了四支隊伍。

四百人，四位校尉，四種不同的聲音，這讓他們很難可以做到行動和號令一致。

好在的是，他們還佔著人多的優勢，看到兩百蒙騎向他們衝殺而來時，雖說骨子裡是有些看不起，但人家都打到面前了，當然要還擊。

“殺，先殺這兩百蒙騎，在去殺其它的蒙軍。”一名校尉做了決定，帶著手下的一百騎兵迎衝了上去。

“好。”其它的三名校尉也都點了點頭，他們四人原本就認識，在汴梁城的時候關係也不錯，這一次走在一起，就是有一個互相照應的意思，現在既然有一人做出了決定，其它三人當然要支援。

如此，戰場之上，第一次騎兵與騎兵的較量開始。

四百宋騎兵vs兩百蒙騎。

帶著有些輕蔑的想法，第一支百人隊的宋騎向著兩百蒙騎衝殺了過去。雙方在一片可稱是平原之地展開了較量。

“殺！”

“殺！”

雙方都把口號喊的是震天響，然後迅速撞擊到一起，跟著就是刀片不斷的揮舞，長槍不斷的挑動，混戰廝殺。

這個時候，就可以看出老兵與新兵間的區別。

當鮮血開始四處飛濺、當有人開始受傷、當開始出現死亡的時候。

老兵面色不變，繼續砍殺。

新兵面色蒼白，全身無力。

當混戰開始，四處皆敵的時候。

老兵相互配合，穩穩前行。

新兵亂成一團，各自為戰，完全沒有了章法，也忘記了平時訓練的所學。

一百宋騎兵，不過是剛剛與蒙騎交手，便被斬殺了十餘人，跟著這個戰果還是越來越大。

比馬技，很少接觸戰馬的預備禁軍只能說是會騎，完全無法做到人與馬可以一體而戰。

蒙騎卻是在馬上長大的，有的人甚至可以在馬上睡覺，當大戰起的那一刻，座下戰馬可以隨著主人的意願而動，或前進或後退，成為了一雙靈活的雙腿，進退有據。

比勇猛。

預備禁軍有勇而無猛。打順風仗的時候，他們或許還能發揮實力，可一旦遇到了挫折，就都成了軟腳蝦，實力難以發揮平常的五成。

蒙騎卻勇有猛，戰場之前，往往三五名蒙騎就可以追著十餘名宋騎碾殺，殺的對方是擋無法擋，躲無法躲，只剩後逃一條路而已。

比戰術。

預備禁軍完全就是亂打一起，各自為戰。

蒙騎是配合默契，進攻的、防禦的，職責明顯。

比戰場經驗。

預備禁軍屬於小白一級。見了鮮血，見到了同袍落馬而亡，很多人臉色是一變再變，還有些人被眼前的景像嚇到，竟然不知所措。

戰場之上，一個人一旦出現了腦子空白，哪怕就是短短的時間那也會丟了性命。

蒙騎經歷過太多的殺戮，見血也是平常，並不為之所動，就算是身邊的同袍被傷、被殺他們也不會多看一眼，而是應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如此相比，雙方的差距當真是一目瞭然，越來越大。最先衝上前去的百名宋騎兵，很快就在死傷超過一半之後不得不退了下來，或也可以說逃了出來。

而這個時候，其它的三百宋騎兵才堪堪趕到而已。

什麼情況？

他們還沒有出手呢，自己的同袍就敗了嗎？

當更多的宋騎兵，看到剛才還和自已有說有笑的同袍，不是再也見不到了，就是一身鮮血的向後逃去，這大大影響了他們計程車氣。在當蒙騎向他們衝來的時候，儘管三百宋騎兵還有著數量上的優勢，但卻沒有了敢戰之心。

“撤，先撤回去，集合更多人過來。”其它三名領兵的校尉，這一會臉色大變，尤其是看到身後不少的騎兵都開始裹足不前之後，他們就知道這一仗不能在打下去了，不然的話，他們誰都討不得好處，弄不好，還會把小命給丟在這裡。

三名八品校尉齊齊出聲，未戰先退，這給了衝來的格利所部以大好機會，一路掩殺，又是數十宋騎兵或死或傷。

“不要退，殺過去，殺過去，我們人多，我們有數量優勢。”

就在三百多宋騎兵不敵蒙騎，開始後退之時，楊文廣和呼延慶終於趕到。

兩人一到，便帶著所率的五百騎兵以東西兩個方向猛然前進，把近兩百的蒙騎分割開來，一一包圍。

楊文廣是曾殺過人的，他私下領過捉刀人的任務，並不是為了賞錢，而就是為了鍛鍊自己的武藝和膽魄。

這就是為何蘇石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可以在他身上感受到血腥之氣。

殺過人，已經渡過了那一關，在殺人的時候，自然沒有了那麼多的不習慣，長槍挑動，上下翻飛間，一名擋在面前的蒙騎就被刺到了馬下。

呼延慶沒有殺過人，但他就是一個傻大膽。

天不怕地不怕，即便是黑白無常晚上來索命，他也敢揮著雙鐧向其身上砸去的主。

因為不怕，什麼死人活人，就不會放在他的眼中。雙鐧翻飛之間，一名蒙騎被打中胸口，吐血落馬。

兩位校尉如此的勇猛，帶動了身後騎兵們計程車氣，加上他們的確擁有著數量上的優勢，他們一來，倒是擋住了前進的格利所部。

楊文廣所部的到來，救下了正在後逃的三百多宋騎兵，讓他們終於有了喘息之機。

先是一陣的後怕，跟著在看到楊文廣他們正與蒙騎廝殺，這一會雙方都開始有人死亡，只是相比之下，宋騎兵更多。

“殺，幫著楊校尉，一起殺！”猶豫了片刻之後，四名校尉再一次有了決定。

他們非是膽小之輩，只是因為低估了蒙騎的戰鬥力，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現在既然有機可以反殺回去，當然要殺，不然楊文廣他們因為救自己，而死在這裡，他們將一生心難安。

三百多騎反殺了回來，宋騎兵的數量一度達到了八百多人，反觀蒙騎只有兩百不到，兵力優勢之下，就算是在其它方面有些不足，倒也可以慢慢的彌補。

楊文廣和呼延慶的出現，擋住了格利所部，蘇石也終於可以放下心來，望遠鏡轉向到戰場前方，看到的正是蒙騎屠戮四百預備禁軍騎兵的一幕。

蒙騎不退反進，突然衝來，很快就將作為先鋒的四百宋騎兵團團圍了起來。

兵力沒有優勢，又都是新兵，被圍之下，除了一些個逃兵，已經不足四百的宋騎兵儘管開始拼命，但還是無濟於事。

配合不默契，完全是各自為戰之下，不到四百的宋騎兵很快就淹沒在蒙騎的人海騎兵之中。

“少爺。”樓陽看著四百宋騎兵就這樣沒了，甚至連一個浪花都沒有翻起來，不由是一臉的駭然，終於忍不住再次出聲。

心中卻想著，少爺不要會把四千宋騎兵都葬送在這裡吧，若是這樣的話，就真的要出大事。怕是這些人的家人去皇宮告狀，就算是官家也是擋不下來。

蘇石當然不會看著四千騎兵全數而亡。

一路而來，蘇石沒有像是上一次入遼地那般，在路上對這些人進行訓練。

一來，時間不允許。

北線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危急，這裡的大宋百姓每天都要面臨著被抓被殺的危險，沒有時間給他浪費。

二來，這些人都是預備禁軍，骨子裡是驕傲的，就算是蘇石頗有兇名，想要短時間內震住他們也是無法辦到。

索性，蘇石就讓殘酷的戰場好好教這些人做事，讓他們知道，有傲氣在戰場之上可不算是什麼好事。

現在教訓也教訓了，人也死了不少，蘇石知道是應該結束這場戰鬥了。

對講機拿起，放到了嘴邊，“我是龍頭，我是龍頭，戰狼出擊，東北虎出擊、金錢豹出擊，全軍出擊。”

“戰狼收到，殺！”

“東北虎收到，殺！”

“金錢豹收到，殺！”

對講機中，很快傳來了吉朱、馮一刀和胡通天的聲音。

滿都拉圖帶人很快就殲滅了四百宋騎兵，看到己方除了死了幾個人，傷了二十多人之外在無什麼大損失，哈哈大笑間，他對於這些突然出現的宋騎兵有了更深的認識。

“人多又怎麼樣，只會讓我的功勞更大。來呀，繼續衝殺！”

滿都拉圖大勝一場之後，信心更盛，他要殺更多的宋騎兵，立下更多的功勞，他相信，此戰之後，五千夫長已經不能滿足於他，萬夫長才是他的目標。

一千多蒙騎在他的帶動之下，也是人人振奮，跟在滿都拉圖身後直向著戰場中央衝去，那裡還有更多的宋騎兵等著他們屠戮呢。

之前駐足的宋騎兵們，這一刻看到四百同袍這麼快被殺了一個乾淨，看到蒙騎並沒有收手，而是繼續向他們這裡衝來，一個個頓感頭大。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向後飛逃而去，顯然是他是害怕了，他不想死。

有了第一個逃兵，跟著就有了第二個，一會的時間裡，竟然後逃了十多騎，這讓原本就戰意不定的宋騎兵們軍心大亂，越來越多的宋騎兵開始向後奔逃。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