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趙禎的選擇

原本張茂則還猶豫說不說的,可是現在自己惹官家不高興了，便不敢再有一絲隱瞞的全數講了出來。

聽到蘇石沒有聽令禁足在家的時候，趙禎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做為一個帝王，他最不喜歡不聽話的臣子。想想，連自己的命令都不聽，還會遵守宋法嗎？

可是跟著，當張茂則說蘇石入宮的理由是借錢之後，趙禎的眼中明顯閃過了驚愣之意，一句話脫口而出，“他會缺錢嗎？”

“陛下，奴婢聽聞,從上午開始，蘇少府就四處收購一些汴梁城產業，聽說花去了近千萬貫錢。”

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古時候可沒有那麼發達的通訊，僅是傳出去都不知道需要多長的時間。而有些事情更是連傳都不可能傳出去。

張茂則只是一箇中官太監，他也是不出宮，但手下有那麼多的乾兒子，那麼多小黃門可供驅使，汴梁城內發生的大事他還是能得到了一些的訊息。

“這個...他倒是會鑽空子。”聽到蘇石收產業就花費了近千萬貫之後,趙禎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定是因為范仲淹長興坊的事情，把一些人給嚇到了，生怕自己會擴大追查的範圍，這就把那些見不得光的產業開始出手。

這其實也是好事，臣子們沒有其它的心思，才能好好辦差,為強盛大宋做貢獻不是。

只是好處蘇石給得了，現在沒錢想到自己了，他要不要摻一腳呢。

這個時候借錢給蘇石自然會有好處，按著蘇石一向做事的風格，此時拿出了錢，以後定有報酬。但趙禎對錢其實真的不感興趣，只要需要用時，他能拿出來就可以了。

再說了，這一次拿錢可是收購那些見不得光的產業，這樣的事情終是好說不好說。趙禎還是一個很愛惜羽毛的人，他可不想讓臣子們背後罵自已，說自已就是為了收購人家手中的東西，這才要大力打擊地下產業，那樣他豈不是成為了與臣爭利之人。

想想自己現在有仁茶、有絹布的生意在，每月都可以賺到不少錢，不需要在其它的事情上插上一腳，趙禎便杜絕了借錢給蘇石的想法。“張大伴，蘇天佑只向是朕替拜帖了嗎？”

“陛下聖明，蘇少府還給荊王送去了拜帖。”張茂則一幅皇帝你真聰明，這些都想的到的模樣拍著馬屁。

聽到蘇石還找了自已的兒子，趙禎以為自已看透了蘇石的想法，這是想要給荊王送好處呀。想想自已得不到一些好處，可以給自已兒子也是挺好的一件事情，他這便點了一下頭道：“即是如此，朕就不見他了，讓他去昭仁宮吧。”

自從朱貴妃離世之後，趙曦變得更加努力起來。

聽下面的人說，每天趙曦是天不亮就起來習武鍛鍊身體，隨後每天除了有先生給他上課之外，他還會自己看書，一看就是深夜。

這不過是一個才六歲的孩子，卻給人一種爭分奪秒般在努力著的感覺，這讓趙禎十分的欣慰。甚至有時候，為了讓這唯一的皇子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他都不得不給下旨讓其休息。

之所以這般的努力，趙禎做為過來人，當然清楚是為什麼。

想當初自己得知母親不是劉蛾，而是李宸妃的時候，不也是急得想快些長大，快些掌握權力，好可以母子團聚嗎？

朱貴妃的死，要說其中沒有人做手腳，趙禎是不相信的。

但人都已經死了，他也沒有必要因為一個死人而興師動眾，這樣只能鬧得人心惶惶，大家都不得安寧。

好不容易穩定的大宋朝局難免又會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這可不是趙禎想要看到的，他也就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沒有看見。

為了大局趙禎不得不如此去做，心中卻總是感覺到虧欠兒子一些什麼，現在有機會可以讓他得一些好處，趙禎自是願意的，這便把蘇石推給了趙曦。

宮門外的蘇石很快就看到了迎接自已的小黃門，竟然是張喜，那不用說，定是荊王殿下同意見自已。

張喜是趙曦十分信任的人，且也是一個有手段的人，當他在昭仁宮站穩腳跟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的前任董文給弄死了。

溺水而亡，這就是董文的死因。

偌大一個皇城，水池幾乎遍佈都是，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溺水而亡，多董文一個不多。

掌控了整個昭仁宮之後的張喜，為趙曦服務起來更是如虎添翼。蘇石也是荊王這條線上的，兩人關係自然很好，推著輪椅向著內宮走去的張喜，也是一直臉帶微笑。

一路之上，張喜把自己剛剛知道的一些事情講了一遍。蘇石得知自己可以去見荊王，這是官家所允許之後，臉上也帶著淡然般的微笑。

明知禁足還要出宮，說起來蘇石也是迫不得已。

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抄底收下城內的那些房業。據周全說，不只有他們，下午的時候，其它商人也插手進來了，顯然他們也看中了這裡的利益，想要低價買房買門面。

如果是無所顧忌，蘇石當然是不怕。不就是比砸錢嗎？蘇石動用系統的話，能把所有人都給砸死，可問題是他不能這樣去做。

拿出一百萬貫，別人尚還能接受，但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妒忌，若是拿出更多的話，怕是所有人都要猜疑。

這就是像是後世的洗·錢一樣，你明明有那麼多錢，但想光明正大的拿出來，總是需要理由。為了這個理由，蘇石就只能入宮一趟，如果有官家或是荊王給自己背書，那別人就無法說些什麼。

其實蘇石的主要目標就是荊王，畢竟接下來的事情太大了，好處也更多，如果可以，只能選擇一個合作伙伴的話，他希望合作者是趙曦，畢竟他們兩人有一個共同點，都很年輕，這樣的合作可以持續更長的時間。

反之，如果與趙禎合作的話，也不是說不行。但與官家合作，難免就要受到各方的掣肘，甚至時間一長，主動權被奪走也並非是沒有可能。

趙曦就不同了，兩人彼此可謂是十分的信任，即是自己的事情，對方只等著分銀子就好了，是不會隨便插手具體事物。

這就讓蘇石有了更多可操作的空間。

不誇張的說，這一次事情做成了，蘇石以後就不會在缺錢，且一旦需要大筆錢財的時候，隨時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來。

問題來了，蘇石找趙曦談的是什麼合作呢？答案很簡單——銀行。

古時也可以稱為錢莊。

就像是交子票據一樣，攜帶方便，可以用來交易。

蘇石很有錢，但很一次用交子交易的時候，都會無端的交出百分之一給交子的掌控者，這就讓他十分不爽。

即是自已有這樣的能力，那為何不自已開一個錢莊呢？

真有了自己的錢莊，那所有的錢財拿出來時都有出處，尤其是當別人不清楚錢莊到底有多少錢的時候，那豈不是想動用多少就可以動用多少？

當然，事情說起來容易，辦起來也有些複雜。不是每一個錢莊都可以得到人們的信任。同時，錢莊的建立原本就需要大把的發展時間，需要大家一個慢慢接受的過程。

就像是交子一樣，從建立到真正的被權貴們所信任，那是經歷了二十餘年的光景。

蘇石可等不了那麼長時間，他現在就急需把錢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來，對他來說，時間也是最為寶貴。而想達成這個目的，就必須要有最上層的支援。

記住，是最上層。

那就只能是現任官家和未來官家兩人中二選一。其它人，在蘇石眼中就都算不得可以說了算，最上層的存在。

畢竟蘇石本身也算是上層人士。如果選擇像是龐籍或是李家、苗家和曹家的話，那想要推行也是需要時間，且還要分好處給他們。

蘇石不怕把好處分出去，原本就應該是有錢大家賺，這樣才能更加長遠的發展。但如果與這些人合作，難保他們不會插手錢莊的具體事物，這就讓蘇石所不喜。

為達自己目的，索性這一次蘇石就繞開了他們，來到了皇宮。

昭仁宮中，荊王剛授業結束，正拿著今天老師留的作業在朗誦呢，當看到座著輪椅的蘇石出現之後，便難得的放下了手中的書本，“蘇哥哥，你來了。”

“臣見過荊王殿下。”

趙曦可以和自己隨意一些，但蘇石卻不能不懂禮數，不然就是不懂事。

“蘇哥哥，聽說因為你的原因，那個範氏被罷官了，好呀，就知道蘇哥哥最厲害。”一見到蘇石之後，趙曦便有些歡呼雀躍的說著。

僅是從這口氣上來看，趙曦也應該不喜歡范仲淹，不然不會開口就是範氏。

趙曦會有這樣的看法，來源於他的老師李迪，當朝宰相，太子太傅。

李迪早就看出了新政的本質，就算是成功了也不會給大宋帶來什麼太大的變化，相反在執行的過程之中，只會折騰大宋。所以他也是曾一力反對新政之人。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