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就知道,喬氏不可能真正的安分守己,恢復到之前那般柔弱好拿捏的樣子。

都是裝的!

若老夫人沒了,那喬氏再是裝的,最後也只能變成真柔弱!

只是……

董氏眉頭隆起,面上不悅。

那老太婆不知怎麼,變得格外謹慎起來。

自己送她的補藥,她都找了理由拒絕了去,一口不喝。

自己又送了她最愛吃的點心,她又說老了牙口不好少食甜食,也給自己退了回來。

她總感覺,那老太婆似乎察覺了什麼。

可按理不應該啊。

董氏想不太明白,便沒再去想,思緒又回到喬阮香身上。

她想找靠山,自己不會讓她得逞!

今夜無月,只遊廊上一排暖黃的燭火照亮前方。

一對璧人,緩緩行著。

燭光自上而下落在面龐,隨著走動光影遠了近,近了又遠。

喬阮香覺得今日的蘇梧有些奇怪,他好像在生氣。

因為從榮壽院出來,他就一直冷著臉,也不說話。

他周身的空氣都低了好幾度。

喬阮香本來不冷的,現在被他周身冷氣凍得指尖都泛涼了。

可她思來想去,也不知道他為何生氣。

應該不是自己惹他生氣的,自己今兒一天都在忙宴會的事,哪有時間惹他生氣,還有剛剛自己表現得也很好。

那不是自己,難不成是他的外室惹得他生氣了?

喬阮香不禁暗暗分析著,應該是了。

思及此,面上不自覺浮現出難以察覺的落寞。

她又深呼吸了一口氣,擠出一抹笑,試著搭話,打破寂靜尷尬的氣氛。

“今兒祖母吃得不少,想來除了我們陪著祖母以外,應當也是有她喜歡的食物。”

“小叔和祖母很親近,應該知道祖母愛吃什麼。不如小叔給我說道一二,我吩咐廚房,單獨給祖母準備餐食?”

“……”

遊廊周圍寂靜無聲,喬阮香話音落,除了遠處的風聲,沒有旁的一點兒聲音。

再觀蘇梧,好好一張驚豔世俗的臉,此時像是打了霜,寒氣逼人。

一雙墨色的瞳孔,也如寒夜裡冰凍的湖面,沒一點兒波瀾。

還氤氳著薄怒。

現在的樣子,簡直和剛剛在榮壽院與蘇老太太談笑風生時,判若兩人。

她怎麼感覺現在比剛才她說話前,那臉更加駭人了。

自己說這話也沒什麼啊,怎麼還能惹怒他?

難道嫌自己聒噪了?

這傢伙她現在得好好順從著,畢竟他知道蘇墨殿試抄襲文章之事。

這件事可不能現在就揭發,不然起不到最大的作用。

還會打亂自己的計劃。

雖說他口頭答應自己暫時保密,但他也有理由完全反悔啊。

雖然她憑著這些時日對蘇梧的瞭解,他應該不會,但人心易變,誰知道他會不會一個不高興就反悔了。

想著應該是自己聒噪,對方心情不好只想安靜待著。

她就老實閉了口。

可誰知道,她不說話了,周圍寒氣更甚。

她感覺冷得地面都結了一層冰。

隱在袖中的手,攥得緊緊的,指節都泛白了。

蘇梧又惱又氣又無奈。

自己為何生氣她怎麼能不知道!

在心裡怒吼一句,又蔫了下來。

好吧,她不知道自己知道她隨便送的自己硯臺之事,肯定不清楚自己生什麼氣。

抿了抿薄唇,他望著即將走到盡頭的遊廊。

語氣生澀又彆扭道。

“你送給我和韓珪的禮物都是硯臺,我知道了!一樣的禮物,沒誠意又沒心意,我蘇梧才不稀罕要!”

喬阮香訝異地抬頭看向他。

見到她眼底的疑惑,蘇梧又開口生硬地解釋著,“我會武功,耳力自然異於常人。”

喬阮香這才瞭然,當時她看到蘇梧背影時,他應該就站在涼亭不遠處的池邊。

那點兒距離,若是會武功耳力不凡,確實能聽到。

原來他是因為這件事生氣的啊。

弄明白後,不知為何蒙在心頭的一層灰頓時不見了。

心情竟莫名明朗起來。

竟還覺得此時的蘇梧,很是可愛。

對外殺伐決斷,說一不二,高冷寡言,還陰戾毒辣的皇城司統領,會因為收到一模一樣的禮物,自己生悶氣不開心。

按理,他不是應該直接把禮物扔了,然後找到對方狠狠警告一番才對嗎?

又瞧著他現在冷臉生悶氣,那氣鼓鼓的樣子。

頗有小孩子沒要到想要禮物的感覺。

又可愛又有幾分好笑。

讓喬阮香都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了。

不過,她的理智還在,現在的小叔她要哄著對方,自是不敢挑逗他。

強壓著上揚的嘴角,但笑意卻流到眼眸。

“對不起,是我選禮物圖懶省事了。不過,給你的硯臺也是我精心設計的,雖說都是給的硯臺,但卻和韓珪的大有不同呢。在京城絕對獨一無二。”

見他還默不作聲,喬阮香眼睛亮了亮,又繼續道:“韓珪的是花紋,你的硯臺上,我可是精心雕刻了木樨花的浮雕。還有所浸染的香也不同,你喜木樨花香,我調製的便是木樨花味。

另外,你的墨塊我也重新換了的,外表雖都是黑色,可硯墨開來內裡可是五種不同顏色。你看卷宗分析案情時,用不同筆墨去標註更好看一些。”

“那五種顏色的墨塊可是費了我不少功夫和心血。”

末了喬阮香又加了句。

聞此,蘇梧的臉色才逐漸變好看了。

他倒是發現了浮雕不同,卻沒去看墨塊。

因為這是她送的,他根本不捨得用,自是不知曉。

想到這兒,他眼底開始逐漸盪漾起波紋來。

喬阮香一動不動盯著他的臉,自是察覺了他微妙的表情。

也知道他基本不生氣了,就又開口,像哄小孩一樣哄他。

“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保證,下次絕對不會送和旁人一樣的禮物了。”

蘇梧也真吃這一套,眨了眨眼,表情冷漠中帶著幾分傲嬌,傲嬌中又有幾分暗喜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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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考試早已結束,她派人去問了大哥,大哥向來自謙,說是考得還可以。

那便是不錯。

一應考題應當都是大哥熟悉的。

這她也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