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兩別,仙人壽元長久,可通天地靈炁,可施法造物,移山填海,無所不能。

千年萬載,凡人成骨,而仙人永駐。

——

林星燎家裡在林家村還算是富裕,年年得豐收,日日得飽飯,餘下一些糧食還可支援村裡苦難之人。

林父更是在村中受人敬仰。

如今,林母又添一女,也就是說,林星燎多了個小妹。這可是大喜事。

村中人同喜,紛紛前來祝賀,林父豪爽,便邀村中前來賀喜之人去鎮上大吃了一頓。

林星燎生為長子自然同去。

吃飽喝足。

可父子二人回來時候卻是不見林母,只有襁褓中的小妹在床榻上哭泣要奶喝。

林父明白林母的性格,她平生心細無比,不可能將小妹獨自留在床榻上。

林父眉頭微微一皺:“看來是往日仇人找上門來了啊。”

林父早年憑藉一身武藝走南闖北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林母不知去向,便是自然而然以為是仇家上門尋仇,擄走了林母。

然而林星燎則是搖了搖頭:“爹爹不急,院裡院外沒有任何爭吵的痕跡,方才我看了,大門也未曾被撬,不像是爹爹說的那般。”

林星燎雖然年歲無非十四五,可在其爹孃教導下心智倒是穩重無比,輕易不會慌亂。

林父微微嘆氣:“也罷,先尋尋看。”

之後的幾日中林星燎和其父找遍了所有林母可能去的地方,以至於還去了一趟縣城和林母的孃家。

林父年歲不過半百,七日前頭髮本還是黑黝黝的,父子二人尋林母七日,林父頭髮居然白了大半。

今日父子二人帶著懷中小妹回屋,落魄至極。

——

院外,一陣風吹過,吹得那屋門嘎吱作響。

林父眉頭一皺,立刻將林星燎護於身後。

屋門大開,恐是有人在屋內!

林父早年是個走江湖的武夫,壓過鏢殺過人,江湖仇敵眾多,也算是謹慎習慣了,因此,他既要出遠門那便不可能不鎖門。

可今日回屋見門戶大開,看來是必進過人,說不定還有人在屋內等候!

於是乎,林父便將襁褓中的小妹送於林星燎之手,又拿起砍柴刀,想著進屋看看什麼情況。

“吾兒啊,若是待會兒爹爹在屋內打鬥,你不要猶豫,轉身就跑!”

林星燎平日裡沒少做農不說,從小還跟著其父練武,身體自然不差,若是要跑,一口氣跑兩三公里都不會喘氣的。

並且,林星燎平日裡又最聽爹爹話語,爹爹讓他跑,他定跑,絕不會猶豫。

林父則是抱著以死相搏的決心為兒斷後的決心慢慢朝著屋內摸索,可是林父才走出沒多遠,屋內便是傳來一位少年的聲音:“二位不必如此,我此番前來是來接你二人和夫人團聚的。”

這聲音是從屋內傳出來的沒錯,林星燎可以感覺到,可這聲音又是直接傳入腦海的,不是從耳朵裡聽見的。

聲音落下,不等林星燎父子二人反應,一個身披黑袍的年輕人卻是從屋內緩緩飄出。

那年輕人長得好生俊朗,就面相來看,十七八歲而已,可一身的氣質卻是不怒自威,更何況,這年輕人居然是飄出來的!

這是,仙人?

林星燎小時候常常聽父母說過有什麼地方遇見仙人傳聞,也早就知道這東洲大陸有仙人,可哪裡見過啊?哪怕是林星燎那早年憑藉一身武藝走江湖的父親也未曾見過啊!

林星燎此時此刻居然不知所措,他沒見過仙人,瞬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林父倒是反應快他立刻丟下手中柴刀,任何跑過去壓著林星燎的肩膀讓他跪下,林父焦急道:“兒啊,快跪下!見了仙師就得跪下!”

林星燎很聽話,父親讓他跪下,那他便跪下。

而那少年仙人則是面無表情緩緩道:“不必多禮,還麻煩你二人跟貧道去一趟,你家夫人對你們很是思念。”

隨後,只見那少年仙人袖子一揮,一隻偌大白鶴便從他袖口快速鑽出。

那隻白鶴巨大無比,它站起身子後少說有兩個人高,這是從袖子裡竄出來的?這白鶴如何呆在那袖子裡的?

見狀,林星燎和其父皆是瞠目結舌,他二人就彷彿看見了什麼神蹟一般,眼睛瞪大,嘴巴打顫,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林父的反應最為誇張,他就抬著那正在打顫的手指扭扭捏捏指著那白鶴:“這這、這、這……”

少年仙人依然面無表情:“這是本座的坐騎,你二人上來吧。”

那白鶴活動了下身子,看樣子是沒睡醒,它口吐人言:“你也知道叫我出來啊!你那靈獸袋太小了!小爺活動不開……”

那白鶴話沒說完便就看見了林星燎父子二人,白鶴見面前有兩個凡人,便就立刻停止了言語,而是立刻俯身,就那麼趴在那少年仙人身邊。

少年仙人飄去白鶴身上,而後道:“你父子二人上來吧,貴夫人就在百里外,路上我和你二人訴說原委。”

林父調整了一番神態,邁步走去,他在故作鎮定。

林星燎則是不懼,父親去,他就去,不必猶豫。

父子二人走上白鶴背部,白鶴便是飛身而起,林星燎只感覺被一大坨軟乎乎的羽毛拖了起來,哪怕白鶴上升速度極快也沒感覺任何不適。

白鶴昇天後並未急著向前飛行,那少年仙師抬手一揮,只見一道淡藍色的屏障將林星燎父子二人籠罩:“此是靈炁屏障,可抵擋空中凌冽寒風。小白,可以動身了。”

說完那少年仙人拿出一個紫砂葫蘆喝了一口酒繼續道:“這位小友,你家夫人現在正在餵養我家聖子,這幾日當然也沒被虧待,吃喝少不了,還有本座的煉丹小童陪伴。

本座在七日前實在是急於給聖子尋奶,才強行將你家夫人帶走,今日來,一是來道歉,二是將小友和小友的兒子接過去和你家夫人團聚。

當然,本座可能還要借用你家夫人一段時日,也不長久,就兩年。若是答應,之後我保小友一家日後風調雨順,自此之後凡間無人再能傷了你們一家人。若是不願意,此行就當時同我一起去接你家夫人便是。”

說完,那仙人轉身抱拳,俯身行禮:“但不管答應與否,本座先給小友道個歉。無論何種願意,畢竟我強行帶走了你家夫人。”

林父見了急忙扶起仙人:“您這是何必呢?”

那少年仙人起身,笑著道:“你扶起本座,那就是原諒了?”

林父點頭如搗蒜:“不礙事,不礙事。”

少年仙人又拿出一個紫砂葫蘆遞給林父道:“此葫蘆裡酒水對小友有延年益壽的作用,便當是本座的賠罪。”

林父接過葫蘆一臉不解:“仙師這是何必呢?往常聽聞有人遇仙,仙人皆是高高在上者。此番看來,仙人也是很好的啊!”

少年仙人喝了口酒,又道:“仙凡有別,我等正道修士很少叨擾凡人,那些邪道散修倒是分不清,隔三岔五就去禍害凡人,屠戮一城心中也是毫無愧怍。哪像我等,修的就是個念頭通達,錯便是錯,對便是對,錯了就認,就道歉,就賠償,只有直面錯誤才不會徒增心魔。無愧於人者,方可無愧於心啊。”

林父一介武夫,雖是聰慧豪邁但也悟不出太多道理,就只是笑著撓撓頭。

倒是林星燎聽聞這番話語感受頗多,居然不自覺的躬身行禮:“晚輩,受教了。”

隨後,那少年仙人便是注意到了林星燎,便又想起什麼事情,於是便朝著林星燎抱拳躬身行禮道:“哎,人老多忘事啊,差點忘了這位小兄弟,本座不該強行擄走你母親,但事發急切,還望海涵。”

林父見狀,又想去扶,可這次林父卻是無論如何也扶不起這仙人。

林星燎一看就明白了,心裡想著:這是要我去扶啊。

隨後,林星燎走了過去將仙人扶起來。

而後,那少年仙人拿出一本書來:“這位小兄弟,方才本座下意識對你探查了一番,發現你尚有靈根,便賜予你玄天宗內門功法,也就算是本座的賠罪了。”

仙師給的東西自然是好東西,林星燎也就收下了,而後道:“我原諒哥哥了,謝謝哥哥賜寶。”

林父一聽,眉頭一皺:“什麼哥哥、哥哥,要叫仙長。”

“可是我看他比我大不了幾歲啊。”

那少年仙師也是一笑:“無妨,我們馬上到了,就是前面野豬林中那山下的洞府,如此說來,你二人還未曾表態是否願意讓貴夫人餵養聖子兩年。”

林父思索一番後,剛要開口答應,可那仙師確實突然離開白鶴,朝著前方飛去!

而就在這時候,前方一陣嗡鳴響起,只見遠方一陣熾熱襲來,那少年仙人眉頭一皺,立刻從袖口取出一個巨大無比的鐘。

林星燎父子二人自然感受到了前方的熾熱,望去,只見前方有一拇指大小的紅色火光襲來,可就是轉眼間,那紅色火光卻是化為了一團巨大無比的火團!如此可見那火團飛行的速度有多塊!

待到那火團飛到近處,居然是有小山一般大小!這是何等威能!

林星燎眼中卻是隻有火焰了!太亮了!就像是太陽飛到眼前一般!他被嚇到了,甚至忘記閉上眼睛。

那少年仙人見狀,立刻將那巨鍾催動,只見那巨大金鐘立刻擋在了前方,而後將那團炙熱火球直接扣下。

巨鍾落地,只聽一聲悶響,而後巨鍾飄回,卻是不見那火團蹤影。

這一切,只發生在一個呼吸之間,仙人鬥法,居然是如此這般!

少年仙師將手背於身後,凌空漂浮,不怒自威,身上隱約有一股無形威壓。

少年仙人吩咐道:“小白,你帶這父子二人去往安全處。烈焰神教的人看來是不搶到聖子就不罷休了。”

與此同時,少年仙人腦海中響起他同門的傳音。

“李道友!聖子已經安全!速走!”

語落,那名叫小白的仙鶴也不囉嗦,轉身就走。

少年仙人正想走,可是一道法陣卻是將其籠罩其中,隨後,幾個身影騰空而起。

那些身影有三人,一個老嫗一個少年,一箇中年人。

那中年人站在中間,看來是領頭的,中年人吩咐道:“那白鶴身上的嬰孩就是他們玄天宗的聖子了!你二人去追!我拖住他!這李問天我雖敵不過,不過有這陣法相助,我能勉強拖他半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