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蘇輕默猛然驚醒,身子微微顫抖,已是滿眸水霧。

許久,才敢低頭看向手心中那枚與夢境中一模一樣的玉佩,強壓下悲意和鼻酸,無奈的閉上了眸子。

方才拿出這玉佩看著,竟是不知不覺睡著了,果然…

閉上眼睛,就是師傅啊。

“小姐”,槿夏這時走進房間,一邊關門一邊嘟囔道:“這院子,五年來怕是都沒人來過!”

院子裡雜草叢生,塵灰障目,那些丫鬟婆子沒個一日怕是打掃不完了。

“蘇遠鶴恨不得我死,他和杜姨娘這五年來過的稱心如意,又如何會來這院子添堵呢”,蘇輕默定了定心神,說的風輕雲淡,似乎想要她命的人,並非是她的親生父親。

槿夏關好門回身,便看見蘇輕默正垂眸看著那玉佩,她身子一頓,小心翼翼道:“小姐,你又在想先生了...”

蘇輕默聽後苦笑道:“我只是在想,師傅不在了,可留給我這唯一的遺物,卻還是別人的”。

這枚奇寒的墨色玉佩,正是她師叔的。

定了定心神,蘇輕默問道:“查的如何了?”

槿夏不敢再問,只得正色說道:“沈府附近有四個暗衛,應當都是丞相府的”。

蘇輕默聽後冷笑:我的好父親,怕是為了此事,頭髮都要愁白了!”

而後她冷聲道:“準備一下,今夜出去”。

槿夏聽後點點頭道:“是,小姐”。

同一時間。

此時,京城內已無人不知蘇輕默回京之事,更是因著蘇輕默的‘死而復生’,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

自然,是因為蘇輕默背後的寧國公府!

就是不知,這些人若是知道,蘇輕默與夏宗其實有幾面之緣,會不會想要將她碎屍萬段了。

二皇子府。

“東西送去了?”二皇子寧毓一身青色華服,略高的顴骨上眸光陰沉,語速是一成不變的緩慢。

一旁黑衣人恭敬道:“回殿下,送去了”。

“蘇輕默...夏宗,呵!看來,本殿的太子皇兄,近日來是要心情不佳了”。

寧毓緩緩抬眸,還是那般陰沉的眸子,神色中卻帶著一絲興致。

寧禮琛志大才疏,不過是勝在了出身罷了,便是與蘇遠鶴結合,他也從未放在心上。

文武百官中能入他眼的,不過兩人,一是夏宗,二便是蕭暮堯!

夏宗有今日,是因能,蕭暮堯有今日,是因才,若這兩人能歸他麾下,還何愁江山?

而後話鋒一轉,冷聲道:“可知北祈的人到哪了”。

“這個...”黑衣人為難道:“他們三日前才出發,想來要十日之後才能進入燕寧”。

人在北祈境內,他們是斷然查不到蹤跡的。

寧毓眸子一眯,戾氣愈濃。

因著夜遷沉的關係,北祈早已強大的讓人膽戰心驚。

而前些日子,寧禮琛竟與北祈談成了和親一事!

十八年前,那場震驚六國的蒼瀾峽之戰,不僅讓夜遷沉一戰成名,震驚世人,而後他以少勝多,僅帶領十五萬人,便硬生生擊退了東蜀、大黎與大椋的近四十萬大軍,勢如破竹,吞併三國,更是驚為天人。

自此,夜遷沉再無對手,北祈,再無戰事!

而當時...

夜遷沉,年僅十三!

“一旦北祈使臣入了燕寧,父皇定然會讓寧禮琛準備迎接事宜!”寧毓冷聲道,言語中滿是不甘和怒氣。

黑衣人說道:“只是不知,北祈會派何人來燕寧選人...”

“左右不會是那玄王夜遷沉的!”寧毓眯起眸子,本就冰冷的面容更是陰狠。

十八年前,天下六分。

北祈、燕寧、東蜀。

大黎、大涼、大徐。

夜遷沉是北祈先帝最小的嫡子,傳言他容貌之盛,世無其二,更是天資聰穎,在武功造詣及兵法上尤為突出,自小便被北祈先帝寵之護之。

而當年,北祈與東蜀交戰,北祈的十萬大軍中了東蜀的埋伏,被逼於蒼瀾峽內,在峽谷中被困七日之久,糧草斷盡。

本應是全軍覆沒,可誰想到,北祈那先帝當真狠的下心,路途遙遠,京城的兵力無法救援,便命正在附近為皇后守陵的夜遷沉前去了!

這一決定,當年在北祈,可謂震驚朝野。

蒼瀾峽又稱無生峽,自古有進無出,想那百年之前,赫赫有名的赤將軍,帶領十五萬大軍,也是活活餓死在了峽谷之中,化作一堆白骨。

這也是為何,東蜀的人寧可多花些時日,在外等著那十萬大軍被困而死,也不敢進去圍剿的原因。

而當時夜遷沉年僅十三,縱使兵法嫻熟,卻到底從未親自領兵出征過,又如何應付得來?

就在眾人以為,這位智極近妖的四皇子會死在蒼瀾峽之時...

五日之後,卻傳來了夜遷沉夜帶領十萬大軍闖出峽谷,饒到敵人後方,突擊全勝的訊息!

震驚朝野!

而後兩個月,捷報頻傳,夜遷沉馬不停蹄,攻克了東蜀二十多個城池,竟是直逼京城!

北祈帝喜出望外,可誰知,東蜀卻向大黎和大椋求援,與兩國聯盟,合攻北祈!

就在六國都以為,北祈對抗三國,定會付出慘痛代價之時...

夜遷沉再一次讓世人震撼。

這場戰事,最終以三國戰敗,割地斬將而落幕。

十三歲的夜遷沉,也開始讓各國忌憚!

縱使各國年輕的少將軍不在少數,十七八歲便有驚世之才,造詣非淺之人,可像夜遷沉這般讓人聞風喪膽,不寒而慄的可謂是絕無僅有。

而沒幾年,北祈先帝卻是突發怪疾,蹊蹺而亡!就在各國都以為夜遷沉會揭竿而起,登基為帝之時...

夜遷沉的嫡親兄長,北祈那病秧子太子,卻是順利登基!

東蜀、大黎、大椋卻以為有利可圖!夜遷沉功高蓋主,定不得以重用,北祈定然朝中動盪,機會難得,於是乎...

三國又是舉來犯,妄想奪回城池!

夜遷沉再一次披上戰甲,為北祈江山,親自禦敵!

結果可想而知,三國不止是損失慘重。

夜遷沉似乎比從前更為狠戾,不計老少,不論男女,皇室也好,大臣也罷,北祈將領所踏之地,廝殺不斷,哀嚎遍野。

那般強大富足的東蜀,竟如盤中盛宴一般,被北祈吞噬殆盡,所及之處,血染遍地!

緊接著,大黎便步了後塵。

僅不到三月,夜遷沉便帶兵吞併了兩國,一時間,僅剩的大椋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卻不曾想,大椋那五皇子倒是個狠人,兵臨城下,不慌不亂,竟是一劍刺死了椋帝,手持親生父皇的人頭走出宮門,以性命和整個大椋向夜遷沉下跪起誓,甘願臣服於夜遷沉,年年朝貢,唯命是從!

而後,大椋將降和書昭告天下,割讓一半城池給北祈,斬殺所有將領,交出兵權,即日起,唯夜遷沉...

馬首是瞻!

國雖還在,卻名存實亡!

而吞併了東蜀,大黎,和半個大椋的北祈,更是因著夜遷沉這可怕的‘怪物’,真正變成了,獨攬天下!

想到此處,只聽寧毓手中的茶杯‘砰’一下碎了。

“殿下...”黑衣人擔憂道。

寧毓滿面陰霾道:“蒼瀾峽不過是地勢險要罷了,夜遷沉之所以有今日的功績,不過是因為他有個好父皇,有個給他機會的父皇!”

如若換做是他,也並非不能帶兵闖出來!

眸中流轉著戾氣和不甘,寧毓陰狠道:“此次前去北祈,恭賀新帝登基,父皇若讓我前去,本殿如何就談不下這和親之事?”

六個月之前,北祈那體弱多病的皇帝駕崩,一向不起眼的三皇子夜允灝,竟在夜遷沉的扶持下登基為新帝!

而寧禮琛,則被父皇指派,前去北祈道賀!

他起初也並未多想,畢竟前去北祈耗時太久,遠離朝政,變數太多。

更何況,兩次機會,夜遷沉竟都不自己登基為帝!這北祈皇室...

定有蹊蹺!

可他如何也沒有想到,寧禮琛竟能與北祈新帝,定下了和親一事!

寧禮琛上個月才回京,父皇得知和親一事後龍顏大悅,眼下,他這位太子皇兄可謂是風頭無兩!

眼下他也明白了,前去北祈分明是有利無弊,可父皇何事都只想著寧禮琛,從不願給自己半分機會!

他就是看不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