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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肉,在夏檀兒的切割下,逐漸恢復血色。
沒一會,就到了最重要的一步——拔箭。
其他太醫即便是極有經驗的聖手,對這樣貫穿的箭傷也是束手無策。
拔箭不難。
難的是拔箭之後,要如何將傷口封上。
這才是能將性命救回來的關鍵。
以往遇見箭傷之類的傷口,皆是用火鉗子一燙,將肉封牢了。
可這樣的醫治手法,是沒有辦法照顧到身體裡面的器官。
萬一器官受了損傷,那即便醫治好,那個人也會遲早丟了性命。
夏檀兒厲害就厲害在這。
用智慧醫療包中的CT確定好箭的位置。
再用外科縫合線,將受傷的面板,器官,逐一縫合。
這樣一來,受傷的患者不僅恢復的快,在恢復的過程中,只要注意一些,也能行動自如。
可西醫治療中最難的,便是拔箭的過程中,萬一一不小心傷了動脈,那喪命定是在分秒之間。
所以,這就極為考驗大夫的技術。
夏檀兒擴大傷口視野之後,雙手一上一下,十分小心的扶住箭矢。
方才CT顯示,只要直直的將這箭矢拔出來,手不抖動一丁點。
就能避免一旁的腹部動脈受傷。
可這一舉動看似簡單,卻耗費了夏檀兒所有的力氣。
額間的汗水,微微滲出,她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的手上。
不敢動作太快,不敢太過果斷。
只能一點一點的將這箭矢挪出來。
短短十厘米長,夏檀兒卻覺著彷彿度過了整個世紀一般。
雙手卻穩的沒有一絲顫抖。
就見箭矢,逐漸挪動了出來。
直到見到箭頭露出面板外時,流出來的血,夏檀兒這心,可算是放下了,
“好在這箭也沒有倒鉤,沒有毒什麼的,要不然,醫治起來,可得麻煩了。”
如今就只要將破裂的地方縫合起來。
基本上萬事大吉。
夏檀兒手中的針線如同飛沙走石一般,在皮肉間穿梭自如。
手速快的幾乎都沒看清手法,只知曉下一秒就已經在收線打結了、
而在期間逐漸醒過來的南陵暮,不由得被眼前這一幕震驚的五體投地。
“他這是在將本宮當衣服縫補嘛?”
因著麻醉還有效用,南陵暮並未感受到針頭刺穿皮肉的痛苦。
可眼前所見的一幕,足以讓他驚嚇許久。
因太過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再加之自己對麻醉藥劑量準確的把控,夏檀兒完全沒有想到,南陵暮居然會在這時醒了過來。
直到她將線頭剪斷。
看著自己縫合的傷口,露出極為滿意的笑容時。
南陵暮出聲了。
“你所說的醫治,就是將本宮當衣服縫補?”
夏檀兒嚇得,不由得後縮身子。
“你……二皇子殿下,怎麼會……”
“本宮怎麼會這麼早醒過來,你想問的是這個?”
“不錯。”
“本宮自小被毒藥養著,這點迷魂藥對本宮來說,沒什麼效用。”
所以他,看到了她醫治的全部過程!
難不成還看到了她從智慧醫療包裡取出東西的場景?
這一瞬,夏檀兒殺意頓現。
若是南陵暮真的瞧見。
她不介意親手毀了自己救回性命的病人。
人都是有自保心的。
只有自己活下去,才能繼續感受這個世界的紛紛擾擾。
什麼紀念,想念,全都是虛話。
“所以……二皇子殿下,你想說些什麼?”
“本宮從未瞧見過你的醫治手法。”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沒有發現。
夏檀兒為自己不用殺一個人而鬆了一口氣。
“有沒有瞧見過並不重要,二皇子你就說,你是不是成功活下來了。”
“嗯。”
南陵暮點了點頭。
蒼白的唇,輕哼了一聲。
卻然垂頭看向自己的手背。
先前還是透明的液體,此刻已經換成了血漿。
南陵暮困惑極了。
“這血……是你的?”
“額……”
歸屬權上,這些血包確實是屬於她的,她也不算騙人。
“二皇子殿下失血過多,若是不輸血,怕會喪命。”
“原來是這樣,辛苦你了。”
瞧南陵暮這樣子,恐怕以為這些血就是從她體內取出來的。
夏檀兒倒是覺著這樣挺好,增加了南陵暮的愧疚感,那待會談事,就更加的方便。
“不辛苦,只要能救活二皇子殿下,這就足夠了。”
“過幾日等本宮傷勢逐漸好轉,賞金自然不會虧待你。”
“多謝二皇子殿下,不過,不知二皇子殿下是否還記得醫治前同在下的賭約,倘若在下保住了二皇子殿下的性命,二皇子就要答應在下一件事。”
“說。”
南陵暮不喜歡這樣的威脅。
可誰叫夏檀兒真的做到了。
這樣高明的醫術,世間少有。
恐怕連那個神醫谷谷主也比不上。
“聽聞二皇子殿下在南陵時,以自己卓越的天分成了南陵的首富,我這有個小生意想同二皇子殿下談一談,保證,只賺不虧。”
南陵暮抬眸打量了夏檀兒一眼,眼神之中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既是生意,又怎麼可能只賺不虧,神醫莫不是要透過本宮售賣藥物?”
“神醫醫術如此高明,神醫的藥定有奇效,本宮不介意承了這個人情。”
“二皇子恐怕想多了,在下可從未提及過要賣藥。”
“在下只想問二皇子你要個通行令,開闢東陵到南陵的通商渠道,交給我做主。”
“好大的口氣。”
“醫治一事應該能證明,我從不是個吹牛的人,既是二皇子先前答應的,可不能食言。”
南陵暮深吸一口氣。
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一條通商渠道和他的性命相比,真的太過划算。
更何況,他此番來東陵,本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
交給誰不是做的。
賺再多的錢,也得有命花才行。
只一瞬,南陵暮便想通了。
可他再次睜開眼時,卻露出一臉的不情願。
“本宮還是虧了。”
“虧不虧的,眼下,我不能同二皇子保證,日後自見分曉。”
真是一點價都不講啊。
南陵暮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難纏的對手。
他還以為,這世間也就只有宋凌程能同他一比上下。
“所以二皇子殿下,這是答應了?”
“既已許諾,本宮自然遵守約定,不日後,等本宮身體恢復,再將渠道之事公之於眾。”
“不過,有一個前提。”
“什麼?”
“你必須要將本宮徹底治好,恢復正常。”
“二皇子殿下多慮了,作為二皇子殿下的大夫,在下本該如此。”
“臨走前,去門外的太監那,領一道金牌,可保證你每日進出行宮醫治。”
“是,殿下。”
目的達成。
夏檀兒勾起滿意的嘴角。
只是可惜,兩人在此之後,再未言語過一句。
夏檀兒就這麼靜靜的等待著輸液瓶變空的時刻,而後收拾好一切,提著藥箱走了出去。
最先迎上來的卻是東陵九。
可他只是上前一步,之後就止住了自己的腳步。
夏檀兒眸子閃過一抹失落。
只要有一日,晉王妃的名頭還戴在她的頭上,那她便不能以尋常女子的身份,靠近東陵九一步。
明明是自己喜聞樂見的事。
可為何她還是失落。
“罷了,罷了,夏檀兒,能夠活命就知足了,至於其他的,徐徐圖之……”
夏檀兒勸說好了自己。
對東陵九的疏離也就能夠接受了。
她公事公辦的朝著東陵九行了一禮。
“九皇叔,南陵二皇子殿下的性命已經保住了,不過南陵二皇子要求在下一直醫治,直到他徹底康復。”
“嗯。”
東陵九冷冷的應了一聲,隨即吩咐了下去。
“進去照顧好二皇子殿下,若有什麼閃失,本王唯你們是問。”
“是。”
說罷,東陵九轉身欲走。
夏檀兒抿了抿嘴,站在原處,腦子裡不停的回憶著方才來時的路。
可這記憶,有些模糊。
怪只怪夏檀兒當時,只顧著聽太監描述病症,根本沒有注意到這條路有多曲折。
她才剛好不久,哪裡敢走這麼多路。
就在夏檀兒糾結著要不要請一副軟轎送送自己時,搶先走在前面的東陵九卻止住了腳步。
“檀大夫,本王送你回府。”
“嗯?”
夏檀兒一愣。
有些意料之外東陵九會說這樣的話。
可還沒等她回應。
東陵九再次出聲。
“本王有些不舒服,也請檀大夫好好為本王看看。”
嗨……合著是這個緣由。
夏檀兒緊張的神經,一下就鬆弛了。
免費的馬車,不搭白不搭。
“是,九皇叔。”
夏檀兒提著藥箱,十分乖巧的追隨著東陵九的步伐,始終同他保持三步遠的距離。
東陵九似乎是察覺到了這一點。
短短百里路,竟走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
直到出了行宮。
東陵九才止住了腳步。
“檀大夫,請上馬車。”
“還請九皇叔等一等,在下要同車夫先說一聲。”
“嗯。”
東陵九點了點腦袋。
夏檀兒見他同意,將藥箱就這麼置在了地上,急忙轉身,疾步快走,到車伕跟前。
就在夏檀兒背身之際,東陵九冷漠的眼神瞬間變的溫柔。
那深藏在眼底的寵溺,像水底吐出的泡泡,一點一點的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