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已經走了兩步,但心頭還是猛地察覺到了不對。他重新回過頭,看向了坐在大石頭上的“小公主。”一群小孩兒吼吼哈嘿的“打著”,他們正打著,一扭頭,發現被偷家了。

&34;住手!&34;

小孩兒們對著走到了大石頭前的阿無,出聲制止道:“你不能搶我們的公主!”

阿無:&34;……&34;

阿無黑著臉,把小崽崽頭上的布給掀開了。他看著花布底下,小臉無辜的崽崽,問道:&34;這是在做什麼?&34;

“玩遊戲呀。”

小崽崽老實交代道:“我們在玩過家家。”

阿無看了下他的裙子,疑惑道:“玩過家家還要穿裙子?”小崽崽哼哼著沒吭聲。

有阿無的半途截胡,惡龍和勇士都沒有保住公主。

他們爭奪的小公主,被阿無給抱走了。

&34;九九,我們明天再玩!&34;

被阿無打劫走的小公主崽崽,趴在阿無的肩膀上,對著身後還在瞪眼的小夥伴,揮了揮小手。

“阿無,我們去看爹爹。”

小崽崽這會兒看見阿無,黏黏糊糊的:“爹爹去檢查身體了,他說等檢查完了讓我再去看他。”阿無“嗯”了一聲,帶著他去看爹。

身後的一群小孩看著他們兩個離開,氣的不行。

小崽崽的目光已經從身後小孩身上收回來了,他摟著阿無的脖子,問道:“阿無,你去宮裡看見大哥和三哥了嗎?大哥和三哥怎麼樣了?&34;

“他們沒事。”

阿無早知道他會問,所以回他道:“有人陪著他們,他們不會出什麼事的。”一大一著話,說著說著,阿無也知道了小崽崽穿裙子的真正原因。&34;塗藥了嗎?&34;

&34;塗辣。&34;

&34;等會兒問老大再要點藥,好好塗藥,很快就好了。&34;

“嗯!”

有阿無帶著崽,沒多大會兒,他們就到了凌帝看病的地方。凌帝的檢查已經做的差不多了。他做完檢查,正在病床上躺著。他手背上還有個針孔,剛才他被抽了血。

“你們的治療方法,要是放在關山居外,肯定會被人抗議的。”

凌帝靠著床上的枕頭,跟同在病房裡的大夫說著話:“你不跟我去啟朝,也是擔心這個麼?”大夫:

大夫淡淡道:&34;不是,我只是沒有給人當奴才的習慣。&34;凌帝噎住。

他看看正準備著繼續給自己扎針的大夫,猶豫了下,說道:“你要是真願意去啟朝,我可以給你特權。&34;

大夫:&34;?&34;

大夫:“你一個在外面做皇帝的,怎麼腦子這麼不好使?”

大夫睨著凌帝,就像是在睨著一個智障:“我不做奴才這件事,在關山居里不需要任何特權,這是我的正常權益。&34;

&34;到你那兒了,還需要你給開特權,我是瘋了不成?&34;

&34;行了,別找罵了,要不是看在小七的面子上,我早給你換最粗的針了。&34;女大夫懶得跟他再廢話,不然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想繼續罵人。

“你這回去一遭,身體情況又惡劣了不少。”大夫說道:“接下來,做好心理準備吧。”

大夫說的心理準備,凌帝心裡門兒清。他接下來又要痛苦治療好一段時間了。他們在病房裡說著話,穿裙子的小崽崽,在來的路上,撞見了大考官。在看見大考官的瞬間,小崽崽想都不想就把臉藏了起來。

&34;不要讓老大看。&34;

小崽崽把臉埋在阿無的脖頸裡,他小小聲地說道:“老大會笑話崽崽的。”阿無抱著他,看著已經走過來的大考官,覺得不是很好躲。

&34;你在這兒杵著幹什麼?&34;

大考官看看站著不動的阿無,還有他正抱著的穿裙子的小孩兒,眼睛眯了眯:&34;你抱的是誰?&34;

阿無感受著懷裡瞬間僵硬的小身子,他嘴唇動了動,回道:&34;沒誰。&34;

大考官:&34;?&34;

大考官眉頭挑了挑:“你可不會隨便抱人。”他說著,就要走上前來探究。

小崽崽聽到背後的腳步聲,他一個緊張,摟著阿無的脖子驟然收緊,把阿無給勒得差點喘不過來氣。

阿無

換了換身形,不讓大考官看。可他越是這麼躲避,大考官的好奇心就越重。

“除了小七,其他小孩你可是碰都不碰的。”

大考官隨著他的腳步轉圈子,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懷裡的小孩兒:“來,讓我看看,讓我看看誰穿了小粉裙子?&34;

阿無換了好幾個角度去躲。

可是惡趣味的大考官,非要看他們。

在這麼兜了一會兒圈子後,穿著粉色公主裙的崽,紅著張漂亮的小臉蛋,被抓包了。

&34;原來是小七啊。&34;

大考官挑眉道:“裙子穿的不錯,等晚點我讓人再送兩條過來。”“你送了我也不穿。”

小崽崽摟著阿無的脖子,都要被氣哭了。

阿無看見自己要被氣壞的崽,他也繃緊了臉蛋:“老大,沒什麼事我跟崽崽先走了,你回去做飯吧。

阿無說完,抱著崽,頭也不回的走了。

大考官回想著剛才的粉裙子崽崽,有些遺憾於沒能給他拍上照片。

&34;崽崽,不氣了。&34;

阿無走出去好一段距離,還能感受到小崽崽氣呼呼的,一點消氣的意思都沒有。他安撫著崽崽,並面不改色的抨擊著大考官。

哄了半路,在抵達凌帝的病房門口前,小崽崽總算是被哄好了。他被哄好後,從阿無懷裡掙脫了出來。

&34;爹爹。&34;

小崽崽的雙腳一落地,就伸手推開了房門,進去看爹爹了。

凌瑞換了治療時穿的衣服,躺在床上,有幾根管子插在他的身上。他對自己身上的管子已經習以為常了,見到小崽崽進來,他笑了下,問道:“跟同學玩完了?”&34;嗯呀!玩完了,我們玩了過家家,他們讓我做小公主。&34;

“我們小七做小公主,也很好看。”

凌帝看著穿裙子的崽,是真心覺得自家崽崽這臉蛋,不管是小皇子,還是小公主,顏值都沒得挑的。

凌帝對自己年輕時候的顏值是很有自信的,可現在看著自家崽,他發自真心的覺得,自家崽以後要是長大了,肯定比自己年輕時候還要更好看。

“崽崽不是小公主。”

≈gt;小崽崽對自己的性別認知,還是很清晰的。他搬了板凳,就坐在凌帝的床前面。

凌帝笑笑:“小七不是小公主,等以後小七生了女兒,可以當公主。”

小七就算不當皇帝,他的女兒也是可以被封為公主的。

小崽崽聽見爹爹的話,想都不想就搖搖頭:“崽崽不生崽崽。”

凌帝笑出聲來:“你當然生不出來崽崽了,以後你的皇子妃可以給你生崽崽。”

小崽崽還是抗拒的搖頭:“不要崽崽,崽崽不好養。”

他這樣的崽崽,爹爹跟孃親養起來就很辛苦了。

萬一以後他生出來更頑皮的崽崽,他不想哄的。

父子倆說這生不生崽的問題,在門口的阿無,安靜聽著,沒有打擾他們。

不知道是來關山居太晚了些,還是這次凌帝回去,被宮裡的糟心事給氣著了。

他在回到關山居後,身體陡然惡化了起來。他住在治療的地方,小崽崽就住在離這裡不遠的大考官在家裡。

凌帝被搶救了三次,才勉強被搶回命來。

小崽崽擔心他擔心的不得了。

入夜。

看著最近很萎靡的崽崽,連清把大考官給打發出去,他跟小崽崽躺在床上,跟以前一樣深夜聊起了天。

他在試圖告訴小崽崽,離別本來就是人生的常態。

可小崽崽聽不進去這些道理,他是固執的道:“我就要爹爹。”他才不管什麼離別不離別呢,反正他就是不能接受爹爹死掉。

連清看著小崽崽說著說著就紅了的眼圈,他幽幽地嘆了口氣,實在是沒法勸了。“我會跟那邊說一聲,讓他們儘可能的替你爹爹想治療方案。”

&34;好。&34;

&34;你也不要總是哭了,你爹爹現在不是還沒事嗎?&34;

連清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慰著他:“你要是實在放心不下,就看看古書裡說的,你們這裡的古書上,不是記載了祈福的法子麼?你跳跳舞,比劃比劃,許願讓你爹爹能好一點兒。&34;

這種祭祀求福,書上記載的詳細,且還傳承了許久。連清給學堂裡開了破除迷信的課,他自然不會相信這個。他讓小崽崽去搞這個,純粹是想用點

別的事兒吸引他的注意力。

小傢伙現在總是看爹爹,他一看就急的哭,而一哭起來,連飯都吃不香。總這麼下去,小崽崽肉乎乎的包子臉,都要保不住了。連清可不想痛失捏小包子臉的福利。

“崽崽會跳舞。”

小崽崽學過跳舞,他會跳好幾套“樂”。

連清摸摸他臉上的小奶膘,肯定道:“嗯,會跳舞的話就不用再特意學了。”有其餘的事轉移注意力,小崽崽的心思果然就沒之前那麼重了。

他第二天醒過來,吃了滿滿一大碗飯。

大考官看著肚子吃得圓滾滾的崽,抬眸瞥了連清一眼,他眼神裡似乎在說:“你還挺會哄的。”連清得意的揚了揚下巴,也覺得自己很會哄。吃過飯,小崽崽精神抖擻的跑走了。阿無跟著他,看他去找了其他的小夥伴。見崽崽在跟其他小夥伴玩兒,阿無也略放了心。

阿無前腳剛走,小崽崽後腳就跟小夥伴們說好了要給爹爹祈福的事情。大家雖然都是上過科學課的,但小崽崽的話一出,沒有一個人反對的。

&34;小七,我們再找一下書吧,看看書裡是怎麼寫的。&34;

&34;嗯!&34;

小崽崽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小夥伴,在這一刻,他是相信的——

他相信給爹爹祈福,能讓爹爹健康。

一群小孩的行動力還是很高效的,他們蒐羅了一堆的書,耐心看了起來。

看完後,他們還用石頭壘了祭祀的高臺。

用石頭壘高臺,不是一個輕鬆的活兒。

小崽崽不想讓小夥伴們太累,所以他回回都是自己搬的最賣力。

等小夥伴們都走了,他還會折回來加班壘石頭。

一連幾天,小崽崽加完班壘完石頭,他累得小臉灰撲撲的走了。

而阿無會繼續加班。

阿無攔不住壘石頭的崽,他只能去砸石頭,把石頭都砸好了,方便崽崽搬。砸石頭是比壘石頭更重的活兒。

壘完石頭的崽,回去看爹爹時,雖然換了衣服,精神頭看著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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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最近上學這麼累嗎?&34;

凌帝的床大,他小心翼翼的把崽崽放到自己身旁,又給他掖好了被子。以前睡覺愛亂蹬的小崽崽,如今累到能一口氣睡到天亮。凌帝在病床上躺多了,沒什麼睏意。

他低頭看著呼呼大睡的崽,看看崽崽的小臉蛋,再看看崽崽的小手。

看著看著,他的目光頓住了。

他看到了小崽崽的手心,小崽崽原本軟乎乎的手心,被石頭磨破了。

不單是磨破了,他還磨出了泡。

凌帝看著這雙小手,再看看小崽崽臉蛋上一些細微的刮蹭。

他眼底沉了沉。

又過了一日,凌帝沒在床邊撿到累睡著的崽,他在門口看到了累睡著的小白團子。在宮裡頭見過的小白團子,又出現在了關山居。

凌帝的目光剛掃到白團子,下一秒,路過的大考官就將白團子給揣走了。&34;醒醒。

小白團子渾身軟綿綿的,被拎起來抖一抖,眼睛都不帶睜開的。要是不仔細看,還會以為這小白團子已經嘎了。大考官抖了好幾下,都沒把小白團子給抖醒。他“嘖”了一聲,索性把小白團子給帶回去了。他把白團子一路帶到家,然後丟給了在沙發上的連清。&34;沒救了,把他給燉了吧,多加生薑。&34;

連清接過被丟過來的小糰子,他也跟大考官一樣,下意識的先抖了抖。“喂,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要不是小白團子還有呼吸在,連清也要以為這小白團子已經沒了。他站起身來,捧著小白團子,跟著大考官到了廚房。大考官圍著圍兜,正在準備著做飯。

連清納悶道:“他這是怎麼了?怎麼成這個樣子了?”正在洗米的大考官搖了搖頭:&34;不知道。&34;他剛才在抱回來的時候,已經檢查了。

這小糰子脈搏正常,呼吸正常,睡成這個樣子,像是單純的累狠了。

兩個大人都不知道小糰子這是怎麼回事,但連清直接開了口:“再燉個雞湯吧,給他補一補。”&34;你去殺雞?&34;

&34;不,我暈血。&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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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被端到飯桌上的飯菜,果然很豐盛。

小糰子嗅到了香味,鼻尖動了動。

他張著嘴巴,要吃東西,但眼睛卻沒有睜開。

連清把他抱到餐桌上,他的小身子像一塊細軟的小餅,整個攤在了桌子上。

&34;這是得有多困。&34;

連清看小糰子不睜眼,他沒忍住,把肉塊喂到了小糰子嘴裡。就在他們吃飯時,阿無回來了。

兩個大人總算找到人問了。

他們指了指椅子,示意阿無坐下來。

“說說吧,小七這是怎麼了?”

雖然小糰子現在能吃能睡,但這個狀態顯然不行。

阿無坐下來,自己給自己盛了碗飯。他先是扒了幾口飯,略填了一下肚子,然後才開口回了話。

&34;崽崽在壘祭臺。&34;

“他非要自己壘,他說他是小瑞獸,壘祭臺能多添一點福氣。”

要不是小糰子憑一己之力,實在沒辦法段時間內壘一個高臺出來,阿無毫不懷疑,他會拒絕所有人的幫忙。

“他太累了,所以才會隨時隨地睡過去。”

也是因為累很了,小崽崽才能控制不住的變回去。連清一聽是這個原因,他“嘶”了一聲。

“我是想給他找點事做,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好讓他不天天的擔憂傷心。”現在好了,這小傢伙是不擔憂傷心了,他現在累的更可憐了。

“我再跟他說說吧,讓他歇一歇。”&34;不用說。&34;

阿無打斷了連清,他繼續塞著飯,語氣沒什麼波瀾:“現在活快乾完了,這時候讓他停下來,他之前乾的活兒白乾了。”

連清:&34;……&34;

連清失語。

他又重新舀了肉跟飯,然後給小糰子餵了起來。這一頓飯,小糰子只張嘴,沒睜眼。

等吃完了飯,阿無給小糰子洗了澡,隨後,他變回了獸形,把小糰子放在了自己的懷裡。他圈著懷裡的小糰子,也跟著沉沉睡了過去。

小崽崽的反常,凌帝百思不得其解。他找不到原因,問了大夫,大夫也說不知道。

“我

今天能出去一會兒麼?”

凌帝實在是躺不住了,他擺出了自己最溫和的姿態,跟大夫打著商量:“我就出去一會兒,傍晚就回來,我得去學堂一趟。&34;

大夫看出凌帝想幹什麼,她客觀公允的勸道:“你不用去,學堂從來沒有虐待過學生,小七最近貪睡,許是玩累了。&34;

&34;小七的精力很好,他跟其他小孩一塊玩兒,不可能困成這個樣子。&34;

凌帝不信大夫的話。

他還是堅持著要去看一眼,大夫瞅著他,最後還是給他打了個針,讓他暫時出去一趟。&34;記得快點回來,要不然你在外頭出了事,我們可不負責。&34;

&34;我知道。&34;

凌帝換了衣服,下了病床:“我這幾天感覺身體沒什麼不適,出去一趟不成問題。”大夫沒附和他的話。

凌帝的器官衰竭,這個衰竭速度可快可慢。

可能某個時刻,他就突然走向了徹底衰竭,也可能這個衰竭速度,會一直停留在某個水平線。總之,誰也說不好他的情況。

凌帝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儀表,走了出去。

他的目標很明確,是關山居的學堂。

他要去問一問學堂裡的夫子,近來在佈置什麼功課,或者在教崽崽什麼。

能把小崽崽給累成這個樣子,而且小手心都磨破了,凌帝很難不對夫子有怨言。

他在過去的路上,連質問夫子的話都想好了。

他的皇帝身份,在人人平等的關山居里是不好用。

可他好歹也還有個學生家長的身份,學堂敢欺負學生,他肯定不會罷休。

攢了一肚子氣的凌帝,大步走向了學堂。

在走了好一會兒後,他抵達了目的地。

學堂裡有夫子看見他,還頗有些意外。

&34;小七爹爹,你怎麼來了?&34;

“我來看看小七。”

&34;小七還在上課呢。&34;

“我在外面看看他。”

凌帝不動聲色的站在外面,觀察了一下自家崽崽的上課情況。小崽崽晚上困乎乎的,白天在課堂

上卻在努力撐著精神。

他小身子坐的闆闆正正的,盯著正在講課的夫子,聽講聽的可認真了。有時候他困了,還會伸出小手,揪自己一下。

凌帝在外面看的有些心疼。

他看了一會兒,然後,在散課後,去找了小崽崽的夫子。

他找到夫子,冷聲質問著夫子是不是加了什麼課,把他的崽都要給累傻了。

夫子聽著他的質問,眉頭皺了起來:“你在胡說什麼?我好端端的加課幹什麼?還有什麼體罰,更是無稽之談。&34;

&34;小七白天在你們這裡上了課,晚上回去累得叫都叫不醒,難道不是你們的原因?&34;

“當然不是了。”

夫子被這口大黑鍋給扣的冤枉:“他們這些學生一散學就跑了,我哪裡知道他們都做了什麼。”凌帝在夫子這裡沒得到答案,他擰著眉頭,到外頭跟起了自家的崽。

作者有話要說:

崽:給爹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