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走在回府的路上,心裡想的卻是祖母的壽桃怕是沒有辦法跟那任掌櫃的學了,還真是求人不如求己。

這麼想著,她心裡也略有些煩躁。

喜兒跟在她身後,以為姑娘是因為即將要回府而不開心,便勸解道:“姑娘,大娘子不是說天黑之前回去就行嗎?要不我們在逛逛?”

等了半響,福德見姑娘既沒開口說話,也沒有停下,而是一直往前走著,對著喜兒開口說:“你懂什麼?早回去跟踩點回去能一樣嗎?是不,姑娘!”

“嗯,我們早些回去,大娘子那裡也好交代,剛剛本想著借收店的名義把壽桃的做法學了,現在想想,沒學是對的,否則搞點什麼小動作咱們都不知道。”

喜兒聽的似懂非懂,福德聽後也默不作聲,只有沈念一路想著事往回走。

臨近府門口時,見臺階下停了一輛寬大的馬車,馬車旁還有帶刀侍衛,沈念猶豫了下,還是決定不去好那個奇,本著好好活著的原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準備轉身回府,就聽馬車內的人,輕笑出聲:“怎麼,才一年沒見,阿念就把我忘了?”

沈念聽著車裡傳來的熟悉的聲音,有些不敢確定是不是那個每年都會在她生日那天抽出時間去鄉下給她過生日的人。

她慢慢的轉過身,屏住呼吸,定睛看著車簾被風捲起一邊,車內端坐著的人也一覽無餘。

沈念瞪大了雙眼,在那人輕輕掀開車簾,被身邊的侍衛扶下馬車時,忍不住驚呼道:“小叔叔,真的是你,你,你身體養好了?”

沈唸的小叔叔原是沈家族長二爺的養子,因身體體弱,常年被病痛席捲,始終都靠藥續命,當年也恰好沈父上京任職,便一同把他帶了來。

說是京城名醫多,方便照料他的身體,而沈念自從被送回鄉下,沈父前些年還讓他幫忙護送著日用細軟以及銀錢,後來,他倆日益熟絡,奶孃又精通點醫術,一來二去的,便每年都來看她。

她看著眼前一身雪白的直襟長袍,身上披著同色的披風,目光清朗,面部帶有一絲絲病態,卻並不妨礙他如一朵高嶺之花肅風而立。

沈念儘管看他這副模樣看了許多年,但乍一看還是驚豔。

她小跑上前,很自然的伸手替他攏了攏披風,輕聲說道:“小叔叔什麼時候回的京,竟沒通知我,好生過分。”

蕭鐸看著她,無奈的笑著說:“是跟建國公府的世子裴二一起回來的,又被請到國公府上坐客多日,這才得了閒,就來找你了。”

沈念聽著小叔叔一句一句的給她解釋著,心裡得意又滿足著。

從小到大,為數不多的寵溺均是他給的,她對他就如對長輩一樣尊敬,對好友一樣親暱。

沒規沒矩慣了……

“你怎麼還跟裴景淮同行了?”

蕭鐸聽見她直接說起裴二的大名,有些微微詫異,但還是開口回道:“我平時在翰林院,與他多多少少有過幾次接觸,一來二去便熟悉了。”

“哦,這樣啊。”沈念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眼天色,說:“時辰不早了,恐怕快要變天了,小叔叔隨我進去找父親,給你安排住處。”

“不用這麻煩,我……”溫和的聲音戛然而止,沈念看向抓住自己手腕的青筋直冒的手,覺得甚外眼熟,抬眸望去,來人正是上午才剛剛有過會面的裴景淮。

沈念:怎麼又是這煞神,一天兩次見面,神啊,放過我吧,我惜命……

沈念鬆開了握著蕭鐸手腕的手,看著一臉陰沉的世子爺,強裝鎮定,問:“世子爺來沈府可是來找父親的?讓門口的小廝通報一下就好。”

說完,她又看了眼他身後的隨從,訕笑道:“世子爺,你抓疼我了……”

裴景淮看著一臉無辜又面帶討好模樣的女人,想起剛剛來時,看見他與先生拉拉扯扯,氣就不打一處來,這才多久沒見,怎麼男人一個接一個的。

沈念看他神情有所鬆緩,輕輕動了動被他握著的手腕,沒能掙開了,便把求救的視線投到了蕭鐸身上。

“裴二,鬆開。”擲地有力的聲音響起,沈念見裴景淮身子動了動,握著手腕的手也有些鬆動,便順勢把手抽了出來。

一溜煙,鑽到了蕭鐸身後。

“小叔叔,她欺負我。”

沈念話音剛落,就見裴景淮挑眉看了她一眼,重複道:“小叔叔?”

隨後,又把眼神給了蕭鐸,想聽他的解釋。

蕭鐸沒什麼情緒的眼神掃了他一眼,開口說道:“怎麼,你有意見?有意見也不接受!”

裴景淮:??

沈念見氣氛有些凝固,輕輕拽了拽蕭鐸的衣袖,說著:“小叔叔,我們進去吧!”

“嗯!”蕭鐸正準備帶著沈念進去時,聽見不遠處傳來的馬蹄聲,放眼望去,來人正是裴景淮的好友武俊候之子武康。

只見他身穿亮紫雲鍛錦衣,上面用銀線繡的飛鶴,唇角含笑,腰帶扣著的鈴鐺隨著他走動而叮鈴叮鈴的響。

沈念看著這一身能晃瞎她眼的穿著,實在是不能夠苟同,正在她準備移開眼看看別的人時。

眼尾掃到了武康腰間帶著的通體白玉的玉佩,只見那玉佩下面繫著用五彩繩編著的穗子,穗子上面還扭扭歪歪的繫著個蝴蝶結。

她定睛的仔細的看著那穗子,蕭鐸順著她的眼神看向她看的方向,輕聲問道:“怎麼了?阿念!”

沈念聽到小叔叔問她,轉過身看他,眼裡激動的情緒彷彿要溢位來了,但她還是徑直走到了武康面前,彎下身子拿著那穗子看了又看。

這穗子分明是小豆丁走的時候,她偷偷塞進他包裹裡的,當年,她因為編這個穗子,纏著奶孃學了好久,學會後,卻不敢當面給他。

武康看著有些失控的沈念,無助的抬頭看向裴景淮,見他的注意力全在看他穗子的人那裡,頓時生無可戀。

只能,弱弱的說一句:“沈姑娘,你能放開我的穗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