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泉石村的詛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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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中了詛咒,這簡直太可怕了!”
本傑明艱難地說:“不過,真的沒法施救了嗎?這人可是我一手栽培的得力下屬,實在不忍心讓他這麼瘋瘋癲癲地過完下半輩子啊。”
“額,抱歉,我剛才說‘要麼這樣活、要麼這樣死’,這句話顯然不大準確。”
雷恩指了指牢房裡那個男人的下體,“我記得在某本書上讀到過,那地方持續充血多久就會爛掉來著?不記得了,反正以我粗鄙的醫學常識判斷、這傢伙如此挺拔的狀態是不能維持太久的——不如現在就給他個痛快吧,這樣他死得還算有尊嚴些,屍體化妝師也能省去不少功夫。”
“別、別開玩笑了,他雖然發了瘋,但畢竟還活著啊!”
托馬斯雙手亂揮,“救救他吧,雷恩大人,您可是獵魔人啊,用魔法或者聖術救救他吧!”
“做不到。”
“做不到?”
“詛咒雖然屬於黑魔法的範疇,但它比普通的黑魔法更陰毒、也更難處理。”
雷恩耐著性子解釋:“某些詛咒的效果是致死,比如‘詛咒你暴斃而亡’或者‘詛咒你被你親爹駕駛的馬車撞死’,如果受術者能及時找到一位高明的白袍法師或聖能者,那麼他可以在詛咒生效前把它淨化掉;而另一些詛咒則是希望受術者生不如死,比如‘詛咒你變成一條蛆’,或者‘詛咒你這輩子都走黴運’,又或者像他這樣——”
說到這裡,雷恩又看了看牢房裡的男人,“我不知道具體內容,但從現狀來看,他可能是被詛咒‘這輩子都像一隻充滿情慾的野獸那樣活著’吧,誰知道那些邪惡者腦子裡都是什麼變態想法——總之,你們這位同僚其實早就該死了,黑暗怨毒的魔法力量已經滲入他每一滴血液,普通人不可能抗住的,只是那詛咒不許他死,所以他才一直活到現在——我當然可以幫他驅散掉體內的負面效果,但與此同時他的命也就保不住了。”
“明白了,就讓他這樣活下去吧,就算那話兒壞掉了也沒什麼關係,只要及時給他治療,我相信總不至於失血而亡——只不過他以後可沒法站著尿尿了,當然,以他這種狀態,恐怕也不會在意這些了。”
本傑明苦惱許久才說道:“可以讓他的家屬領人了嗎,雷恩先生?雖然中了什麼‘像野獸一樣持續發情的’惡毒詛咒,但貌似對別人也沒太大的危險性,事實上,我覺得他或許仍殘留著一絲人類的理智呢,否則也沒辦法從那麼遠的泉石村跑回來。”
“哦,我不覺得這跟理智有什麼關係,畢竟即使是野獸、也不會忘記回巢的路。”
雷恩笑了笑,轉身往監獄外走去,“隨便你們怎麼處理吧,我現在要做的是儘快趕去泉石村,或許那裡正有一個邪惡的黑巫師等著我去殺呢。”
他離去的背影顯得既瀟灑又無畏,本傑明和托馬斯一直目送雷恩離開監獄,才各自收回目光。
“不愧是獵魔人啊,‘一個邪惡的黑巫師等著我去殺’,除了獵魔人以外,誰能如此鎮定的說出這句話呢!”
“說得太對了,大人,正因為有他們在,我們這些世俗之人晚上才睡得好覺啊!”
兩人正感慨時,卻看見雷恩又折返了回來,他一路小跑來到兩人面前,有些尷尬地說:“那個,我突然想起自己並不知道去泉石村的路,如果有地圖的話,麻煩給我一份吧。”
“……”
拿到地圖後,雷恩再次瀟灑地轉身離去,而這個小插曲當然也沒影響他在別人眼中的光輝形象。
由於獵魔人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難免會遇到突發情況,所以就算沒有按時回到營地,只要事後交出的報告裡能寫清楚正當事由、那麼通常是不會被問責的,當然,前提是這正當事由能經受住嚴格的核實。
雷恩從綠蔭城北郊出發、一路北行,在第三天下午趕到了泉石村所在的利爾維克山。那份簡陋地圖到這裡就再沒有別的標記了,藉助鷹眼術(一種能大範圍提高施術者視野的法術),雷恩勉強看到了一個小山村的輪廓,然後又在崎嶇的山路上走了一個小時,才終於站在了泉石村的入口處。
腳下山路在這裡被一個粗製濫造的破門樓截斷了,雷恩沒有第一時間走進去,身為一名控法者,他能感知到眼前的村莊很不對勁,那種難言的壓抑讓他很想扭頭就走。
“帝諾斯在上,我雖然不是聖能者,但我可是以你的名義在行事啊,多少給點庇佑吧。”
雷恩嘆了口氣,接著念動咒語、給自己施加了一個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擋負面影響的初級防護法術,然後毅然決然地走進門樓。蜿蜒曲折的小徑引領他穿過村子,彷彿走進了一個被時間遺忘的世界,入眼只有搖搖欲墜的木屋、長滿青苔的石壁,卻沒見到半個人影。
村子中心是一間簡陋的教堂,雷恩走過去推開緊閉的雙門,一股冷風夾雜著陳腐氣息撲面而來,隨後他發現這裡一切都蒙著厚厚的灰塵,角落裡甚至結了不少蛛網,看起來像是廢棄了很久似的。
連神職人員也遇害了麼。
雷恩默默握緊刀柄退出了這裡,然後往村子另一側走去,每路過一戶人家、他都會小心翼翼地進去檢視,但每戶的情況都跟剛才的教堂一樣,空空蕩蕩、毫無人煙。值得注意的是,除此之外他沒發現任何可疑痕跡,每個村民的家裡都很規整,桌椅板凳和易碎的瓶瓶罐罐也都老實地待在它們應該在的位置。
沒有黑魔法——不,沒有任何魔法能在這麼大的範圍內讓這麼多人無聲無息地消失,或許村民們早已棄村而逃了吧?在翻找過幾個空空如也的地窖後,雷恩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人們一定是有條不紊地離開的,同時他們帶走了必要的食物和被褥。儘管如此,他還是不敢放鬆警惕,不管做什麼、都始終有一隻手握在自己的黑刀上,因為進村時那種壓抑的感覺此刻仍在頭頂揮之不去。
這時,遠處一陣若有似無的啼哭聲吸引了雷恩的注意,他本打算施一個次級隱形術再過去看看,仔細想想還是作罷,畢竟已經大搖大擺地在村子裡晃盪這麼久了,如果那名邪惡者仍在這裡,恐怕自己再做什麼也逃不開他的監視。
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沒走多遠,雷恩就見到一個依山而建的雙層作坊,大門表面用劣質紅漆寫著‘卡爾果釀、最香最醇’等字樣。再走近些,除了剛才那陣啼哭變得更清晰了之外,還能聽到裡面傳出細碎的交談聲、謾罵聲以及安撫聲。
雷恩知道村民們都躲在哪裡了。
他快走幾步、推開釀酒作坊的大門,彷彿同時也按下了靜音鍵,大堂裡上百雙眼睛齊刷刷地盯住了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眼睛的主人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孩子,他們就這樣無聲地看著雷恩,過了一會兒,一個臥在角落裡摳鼻子的閒漢打破了寧靜:
“真該死,又來一個分攤口糧的白痴。我說布蘭登牧師,帝諾斯他老人家到底什麼時候能來救咱們呢?”
“吾主早已洞察一切,他一定會派遣光明的使者前來——”
一名面黃肌瘦的白袍男人一邊說話、一邊匆匆地從二樓跑了下來,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另外的人打斷了:“去你媽的光明使者,這話你說了三個多月了,可這期間只來過一個買巖獾的廢物、以及三個跟他一樣廢物的國民警衛!下地獄去吧,布蘭登!”
“吾主在上,請原諒這些口不擇言的人吧。”
布蘭登苦笑著穿過人群來到雷恩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後禮貌地說:“您好,陌生的先生,我是本地教堂的布蘭登牧師,請問您如何稱呼?”
“我是雷恩,是一名獵魔人。”
此話一出,村民們頓時瞪大了眼睛(事實上從雷恩出現時他們的眼睛就一直瞪得很大,只是現在瞪得更大了)。
“獵魔人!就是那些光明神殿的戰鬥精英嗎?!”
“得救了,帝諾斯真的顯靈了!”
“神之怒羅德為什麼沒來?不都說他才是最強的嗎?這個叫雷恩的傢伙看起來不怎麼可靠的樣子啊!”
“……”
雖然雷恩很想給說出最後那句話的傢伙來一發冰凍術冷靜冷靜腦子,但他也很明白這些鄉巴佬並不太能搞清什麼事值得羅德·帕爾默出手、什麼事不值得。
“咳咳,拜託大家安靜!讓我先跟這位先生聊兩句吧!”
與激動的村民相比,布蘭登顯得格外謹慎,“這個,雷恩先生,我非常願意相信您是獵魔人,但是我沒看到狩弩呢——”
“我無法使用聖能,所以狩弩對我來說沒多大用處。”
雷恩不耐煩地掏出徽章遞了過去,布蘭登反覆查驗後,終於鬆了口氣。雖然他對眼前之人的身份仍存質疑,但那上面的神聖氣息是做不了假的,這是一枚貨真價實的獵魔徽章。
“抱歉,雷恩先生,可能是我在這個訊息閉塞的村子裡待得太久了,所以不知道如今非聖能者也能進入獵魔小隊。”
布蘭登把徽章還給雷恩,雙手微微發顫,“不論如何,能擁有這枚徽章就說明您一定具備強大的實力,吾主終於聽到了我的禱告,他把您帶到了我們面前!”
聽到這話,周圍的村民們更是爆發出了驚人的歡呼聲。
“說說正事吧,布蘭登牧師。”
雷恩皺著眉問:“為什麼你們都躲在這兒?那名黑巫師或者女巫現在在哪裡?”
“黑巫師?”
布蘭登搖了搖頭,“我恐怕您是誤會了,這裡可沒有那種傢伙啊。”
“沒有嗎?那你們這裡到底——”
“這門前並非說話的地方,隨我來吧,大人,我們去二樓,那裡稍微安靜一些。”
“好吧。”
雷恩耐下性子、跟布蘭登一起上到作坊二樓,這裡堆了很多他叫不上名字的釀酒裝置,地方也比一樓狹小一點。
“請坐,雷恩大人。”
布蘭登給雷恩搬了一隻空酒桶,接著給自己也拽來一隻,“那麼,既然神殿已經派遣獵魔人前來,我的求救信一定是成功送出去了吧?”
“求救信?不,沒人見過那玩意兒,而且我也並非接到任務才來這裡。”
“那您是怎麼找來的呢?”
“我以為你很清楚我是帝諾斯派來的。”
雷恩斜著眼說道。
“哦,您的到來當然是吾主的旨意,這一點毋庸置疑,但你我都知道至高神也不可能真的現身在某個人面前對他說‘你去給我救幾個人出來吧’——是的,他只會透過一些暗示來給我們啟發。”
“好吧,起因是這樣的……”
雷恩簡單講述了自己回到綠蔭城之後的經歷,布蘭登聽完,一時間沉默不語。
“那個警衛先生,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我曾勸他留下來,就像他的兩個同伴一樣,可惜被他拒絕了。‘既然你們已經見過那個阿利的樣子,就該知道泉石村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誰都不能離開,絕對不能’,當時我是這麼說的,可那位先生卻說‘總要有人回去告訴他們這裡的情況,否則還會有更多人來送死’。我拗不過他,只好寫了一封求救信讓他帶在身上,現在看來,可能是弄丟了吧——‘請放心,就算我變成瘋子,我也會把這裡的訊息傳遞出去’,臨行前他是這樣說的,他做到了,透過自我犧牲的方式。”
“你的意思是,那個警衛和那個買巖獾的,他們是在回家路上遭遇的詛咒嗎?”
“詛咒,沒錯,當然是詛咒,但它並非只針對某一個人。被詛咒的是這個村莊、這片土地,從它降臨之日起,任何試圖從這裡離開的人都會變成被扭曲慾望支配的瘋子,同類在他們眼中如同朽木,骯髒的牲口反而令他們欲罷不能——或許變成那種瘋子之後,他們的心靈已經不能算人類了吧,自然也不會再對人類產生興趣了。”
布蘭登表情異常悲切,他深呼吸好幾次才得以繼續開口講話,“尤為可怕的是,這詛咒並不止對男人管用!哦,我永遠也忘不了倔脾氣的勞倫斯婆婆的下場,她不聽我的警告——當然那也不能怪她,她只是想上山為生病的孫子採摘草藥——總之,當勞倫斯婆婆被人發現的時候,她正在自家羊圈裡進行一些可怕的事——您能想象嗎,雷恩大人,她已經六十多歲了——”
布蘭登的話語被喉嚨裡止不住的哽咽打斷了,其中還夾雜著些許乾嘔,雷恩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很誠實地說:“抱歉,我沒法想象、也不敢想象,而且我勸你最好也別再回憶那個場面了,還是趕緊把整件事講清楚吧。”
“對不起,我失態了。”
布蘭登緩和很久才繼續說道:“是的,正如我剛才所說,這片土地被詛咒了,我們就像火圈裡的螞蟻一樣苟延殘喘地活著,妄圖逃走的下場就是葬身火海。泉石村既偏僻又落後,但也因此而寧靜太平,沒有邪惡者會打這裡的主意,這段日子的苦難、都是因為那個女人——那個可悲的靈魂、怨毒的化身、從地獄歸來的復仇厲鬼。”
“抱歉,我沒明白你最後一句話是修飾、還是——”
“哦不,就是字面意思,村子裡遊蕩著一隻名叫‘凱瑟琳’的女鬼,她就是詛咒的源頭,或者說,她就是那詛咒本身——凱瑟琳以自己的靈魂為代價腐化了這個村莊。”
布蘭登縮了縮脖子,這動作顯然沒給他帶來多少溫暖,雷恩可以看到他的牙齒仍微微打戰,“您是獵魔人,大人,即使無法使用聖能,但您肯定可以操控魔法,所以您一定也能感受到那種令人窒息的怨恨和壓抑吧?”
雷恩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解除了進村之前施展的防護法術,下一秒就好像整個人跳進了冰窖,無形寒風從四面襲來、悲傷低語在耳邊響起,但當仔細去聽,卻發現那只是恍惚的錯覺。
“是的,我感受到了,這感覺——真令人絕望。”
“誰說不是呢?我甚至希望自己不再是聖能者,”
布蘭登羨慕地往一樓看去,那裡的村民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沒錯,如果是普通人就好了,他們雖然也會受到負面效果的影響,但至少不像你我這樣感同身受。”
“你是聖能者?”
雷恩驚訝極了,任何一名聖能者都是光明教廷寶貴的財富,哪怕在職位相同的情況下,他們的待遇也遠超普通人(據說同工同酬的聲音已經在教廷內部喊了很多年,但雷恩覺得這種想法可笑到不切實際),這種破村子怎麼值得一名聖能者駐守傳道?
“我曾是東陽城城央教堂的高階牧師,幾年前因為工作失誤被調離了原有崗位。不知道您去過東陽城沒有,雖然不如綠蔭城繁華,但它也算是東部排名靠前的大城了。”
布蘭登看出了雷恩的疑惑,苦笑著解釋:“坦白說,是我主動要求到來這裡的,我認為只有在最艱苦的地方為吾主效力、才能儘快贖清罪孽,畢竟,梅花的芬芳源自於它所忍受的苦寒。”
“好吧,既然你是聖能者,怎麼會連一隻女鬼都對付不了?”
雷恩狐疑地問。
“這個——我很幸運得到了吾主的眷顧,但顯然我得到的不如其他人那樣多。”
布蘭登尷尬地說:“哪怕最初級的聖術對我來說也過於艱難了,我能做的只是——只是——”
他有些難以啟齒,於是雷恩把話接了過去:“你能做的只是讓身上發點光?”
“啊,您真是直接了當,我想這就是我所欠缺的素質。”
布蘭登顯得更尷尬了。
“哦,這沒什麼好害羞的,不能怨你,真的。”
雷恩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神的力量就像汪洋大海,而信徒們就是一隻只飄在海里的瓶子,只不過這些瓶子有大有小,所以有些能灌取好多海水、有些則只能裝上一丁點兒,更多的瓶子則是連蓋子都打不開,就比如我這種瓶子。”
“這真是個絕妙的比方,雷恩大人。”
曾被舒克修士用來安慰雷恩的話、此時對布蘭登也起了效果,他面帶感激地笑了笑,“總之,除了給村民們些許安慰之外,我確實無法做到更多了,但是最近一段時間我連這點作用都沒有了——正如您剛進門時見到的那樣,人們已經漸漸對吾主失去了信任,我辛苦傳道建立的信仰基礎馬上就會毀於一旦。當然這不能怪他們,畢竟我們已經被困了將近四個月,時間越久、情況就越糟糕。”
布蘭登嘆了口氣,接著說:“如您所見,泉石村並不是產糧之地,這裡最主要的經濟來源是釀造果酒和打獵,糧食則主要依靠購買和置換。儘管村民們都是勤儉節約的樸實人,但他們積攢的食物最多也就只能再撐半個月左右,這還是我極度精打細算得出的結果——老實說,從詛咒降臨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同時也給自己定下三天一餐的規矩,雖然我這個聖能者不怎麼像樣,但體質還是要比普通人強上不少,我多節省一口食物、或許就能讓某個小孩子多活一天。”
這番話令雷恩肅然起敬,也難怪布蘭登身為聖能者、卻是一副面黃肌瘦的病癆鬼模樣。
“你和那名警衛一樣令人尊敬,布蘭登牧師。”
雷恩誠懇地說:“就算你無法做到更多,但我相信如果沒有你的話,村民們肯定早就崩潰了吧。”
“我不認為自己配得上如此讚譽,大人。”
布蘭登苦笑一聲,“就算有我在又怎樣呢?我只能不斷安撫他們耐心等待救援、只能不斷勸阻他們不要因為飢餓或者一時衝動而跑出村子,別的什麼也做不了。事實上,離開村子會變成怪物,可留下來卻也要承受凱瑟琳帶來的負面影響,已經有很多體質虛弱的村民死去了——我時常覺得是自己害死了他們,如果我能再強大一點的話,事情就不會弄到現在的地步。”
“別想太多,老兄。”
雷恩往窗外看了一眼,此時太陽已經快下山了,“給我講講那隻女鬼的來歷吧,要聽鬼故事的話,再沒有比現在這個時間更合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