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內不止有詭物、玩家,還有一類存在,被稱為NPC,是推動劇情發展或者迷惑視線的人物。

不是隻有出場前已經死亡的人會成為詭物,在副本開始活著後面死亡的也有可能是,看起來鮮活的NPC也可能是詭物的偽裝,所以不管面對誰,都要小心。

到目前為止,手電沒有閃過,夏其妙姑且認為這個繼子是NPC。如果忽略他那一頭五顏六色的頭髮,那他穿得還是蠻人模狗樣的。

“瘋子。”繼子沒有指向性地罵了一聲,不知道是在評價林絳丹的行為,還是不信夏其妙的聯想。

“你要不要再見她一面?”

“我不要。”他斬釘截鐵,像是沒過腦子就拒絕了,等他反應過來自己拒絕了什麼,眼角微微抽動。

嘴硬。

夏其妙覺得他會想要的,不然他不會穿戴整齊在今天回來——頭七一般是回魂夜。

“假如你有萬分之一想的話,就把這幅畫搬進她的畫室裡。”

夏其妙本來想自己搬,但看到畫作大小後就放棄了。

她不確定把畫搬過去是否能見到詭物,但不妨礙她給繼子畫個大餅。

畫室沒有,這裡沒有。如果把畫搬過去還沒有,那她只能等詭物自己出現再說,總不能去刨墳吧?

所以當她走回一樓,看見褲腿鞋子都沾滿泥土的D級男,眼睛都睜大了。

率先問出聲的是高個女:“你去哪兒了?”

D級男意簡言賅:“棺材裡沒有屍體。”

高個女倒吸一口涼氣,轉過身說:“你千萬別學他,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耳機男就跟在她身邊,看樣子是她和眼鏡男做了交接,兩人輪流帶新人。

“你要知道這是新手福利本,所以要求低時間短,你不要覺得所有副本都會這麼簡單。”

“如果這是正常等級的副本,要求大概會變成查出死亡真相,時間會是五天左右,然後每天晚上詭物出來害人。”

“所以前期最好是收集資訊,不要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去硬剛。”

“同時要警惕隊友,要小心第一場副本以外突然上來就對你好的人,我們帶你是因為你活對我們有利,別人卻不一定。”

“往往害死人的不止有詭物。”

她並沒有敷衍,而是真心跟他講清楚規則,新人點頭如搗蒜,算是記住了。

雖然D級男被用作反面教材說教,但他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給出讚許的眼神。

怪人。

“你們是誰,在我家幹什麼?”突然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傳進眾人耳朵。

來人跟繼子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比他成熟不少,從外表判斷這人比繼子約莫大了十歲的樣子。

“鄧先生,我們是……林小姐助理請來的偵探,想要調查她的死因。”

高個女開口回答,從稱呼來說她應該掌握一定情報,但在說到助理時卡殼了一下,估計她也沒再遇到過開始的女人。

夏其妙心下有了思量。

“她算什麼,你們沒有經過主人許可就進來,這是私闖民宅,還不快走,非要我們報警嗎?”

鄧先生的身旁跟著一個風情萬種的紅裙女人,以主人的姿態居高臨下地趕人,說實話,她還算養眼。

然而,夏其妙剛欣賞完全是血跡的畫作,正是看不得紅的時候,現在被這麼猛烈的顏色衝擊,胃部一陣翻騰。

“嘔。”她乾嘔一下,瞬間吸引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那女人更是被氣紅了臉。

“不好意思,我不太舒服。”雖然心裡已經尷尬得想摳地,但她臉色平和,裝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反而讓看她的人不太自在。

“莎莎,帶這位小姐去一下洗手間。”鄧先生移開目光,向他身邊的紅裙女人說道。

“不用麻煩,我知道路怎麼走,可以自己過去,謝謝。”

夏其妙頂著莎莎想要把她生吞活剝的目光轉身,離開的時候聽見那鄧先生問有沒有查到什麼,走遠就聽不到了。

她在拐角處看見個靠牆的身影,彩色的頭髮很是顯眼,他正笑著,像是在為看到一場好戲而高興。

“我本來以為你說喜歡她是騙我的,看到你對秘書這個態度我才知道是真的。”

夏其妙:我也沒有說過我喜歡林絳丹這種話。

“那女人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這麼趾高氣昂的,真以為自己是那老頭子的正牌夫人?話說回來,這老頭子怎麼回得來這麼早,太陽都還沒落山。”

雖然繼子這麼稱呼他,但憑良心論,鄧先生看上去最多三十來歲,遠遠達不到“老”的程度。

不過託他的福,夏其妙弄明白他的家庭關係了——父親娶林絳丹續絃但出軌秘書,兒子喜歡這個繼母但不承認。

那麼,還有一個人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你把畫搬過去了嗎?”

“我來找你就是為了說這件事情,在我挪動那幅畫的時候,它消失了。”

夏其妙聽著他平靜的語氣,彷彿在說鳥飛走了一樣稀鬆平常的事情,於是試探道:“你不覺得震驚?”

“不如某個人跟我說能再見到她的時候讓我震驚,只要能夠見到她……”

他停了下來,不知道自己見到她會做什麼。

夏其妙也停了下來,因為到畫室了。

她走之前將畫室關上了,但此時門是半掩著的,在夕陽下斜出細長的陰影。

房間裡傳來布料摩擦地面的聲音。

繼子先一步開門進入,隨著扇起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夏其妙再開了手電,它在低頻率地閃動著。她做好心理準備再進,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女性人形詭物正半跪著,還在地上摸索著什麼。

隨著它的移動,地面上拖出大量的血痕。

突然,一滴液體掉落到那灘紅裡,濺起水花。

夏其妙抬起手電向來源看去,正對上一雙赤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下方。

手電的光掃過整個天花板,發現它被巨大的畫布佔據了,上面的人形不再頂著笑盈盈的臉,而是猙獰的、扭曲的面孔。

眼眶裡流出的血淚墜落到它的頭上,它卻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