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玩家有一次選擇的機會,可以選擇刪除資料或者保留。選擇刪除,就不再是玩家;選擇保留,可以獲得一張抵消券,這種券可以取消被選中的直系親屬的內測資格。”

夏其妙言盡於此,說再多就越界了,切忌交淺言深。

她相信油炸冰淇淋能有自己的判斷,帶著林絳丹去了二樓,給他留下獨自思考的空間。

現在只剩下她們兩個,林絳丹恢復往常的稱呼:“樓主,他怎麼了?”

“大機率是被人坑了。”

“被坑了?”

“嗯。”

從小白,不,安皊的舉動來看,老玩家可以知道自己的直系親屬有沒有被選進遊戲,再選擇要不要保留資料。

現在結果是他弟失憶,他成為玩家,就說明他弟沒有選擇抵消券。

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他們關係一般,他弟更想自己快樂地活下去。

然而,從油炸冰淇淋願意為弟弟以身試險這件事來看,他們兄弟倆的關係應該很好。既然關係很好,那這種可能性比較低。

第二種就是他們不是親兄弟,這是夏其妙得到的答案。

回答到這一步沒有什麼問題,但他的補充說明很有意思。

“對外稱是二兒子”,也就是說朋友不知道他們倆是親兄弟。

這位“朋友”,肯定是老玩家,肯定知道他弟只要選擇刪除資料,過了那天就沒事了。

“朋友”在極為清楚這件事的情況下,在可以預約的那天透露出遊戲的存在,並以退為進。

表面上故意宣揚危險讓他不要報名,實際是拐彎抹角告訴他這裡很危險,他弟弟很需要他的幫助。

這就值得玩味了。

夏其妙不覺得那位“朋友”是好心辦壞事。

八成是因為“朋友”想讓弟弟留在遊戲裡,知道他不肯,所以拐彎抹角引油炸冰淇淋進來,倒逼弟弟保留資格,只是沒想到他們不是兄弟,如意算盤一場空。

給林絳丹梳理清楚過程後,夏其妙看向她:“你覺得其中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他們兩個人之間缺乏溝通,如果弟弟事先告訴哥哥,他可以不再冒險的事情,那哥哥就不會預約。”

“同理,如果哥哥告訴弟弟他想預約的事情,那他就會知道真相,不會預約了。”

林絳丹恍然大悟:“您是想借這件事告訴我一個道理,我應該及時跟您稟報行動,而不是隻顧自己的想法衝動行事。”

“我知錯了,之後也會讓孫不愁去反省的。”

樓主這是在委婉地提醒她,她和孫不愁這次不應該貿然行事,應該提前報告。

“……你能理解就好。”

夏其妙原本想的是要小心警惕親近的人之類的的答案,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思路,挺好的,集思廣益。

油炸冰淇淋很快找了上來:“我想跟你說點事情,隊……包租婆。”

這本來是一個很嚴肅的時刻,但在他不得不喊出這個奇葩的代號時,就好像遇見搞笑元素誤入悲情劇場,莫名感覺心上輕了一塊。

哦,不叫隊長了,是有什麼想法了。

作為包租婆本人的夏其妙不覺得這稱呼有什麼不好,她給林絳丹傳了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我去查查裡面的房間。”

“我是很想加入你的隊伍的,但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這件事情再決定讓不讓我入隊,”油炸冰淇淋見她走後,開門見山地說道,“我跟飛鳥要結仇了。”

他看見包租婆挑起了眉,作了附加說明:“也不算是結仇,我們之間有些恩怨,估計會是對立面。”

看樣子,油炸冰淇淋想通前因後果了,而那位“朋友”是[飛鳥]的人。

好巧,她也跟[飛鳥]有些恩怨。

“我本來就沒有想和她們深交的想法,離得越遠越好。”

“萬一哪天爆發了衝突,我會站在我的隊友身邊,也希望我的隊友如此。”

夏其妙從來不覺得她的身份是能瞞一輩子的事情,她和宋橋婷之間必定會有一場爭鬥,她需要在這之前儘快強大起來。

“我挑隊友的第一準則是,站在與我相同的立場,不會背叛。”

“那現在看來,起碼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了?”油炸冰淇淋說道。

“我們一直有共同的敵人,那就是遊戲,飛鳥目前只能算是玩家內部的對立面,上升不到敵人的高度。”

共同的敵人是遊戲……

這一句話就把油炸冰淇淋的記憶拉回那天的演講,他當時以為包租婆會是一個明朗、熱忱、積極向上、膽大包天的形象。

真正接觸下來,她這個人可以說是跟明朗熱忱沾不著邊,整個人極為神秘、冷靜,思維縝密。

這推翻了他之前的猜想,但更堅定了他加入的決心。

也許跟著這個人,真的能看見希望,即使她身上有很多秘密。

“你說得對,”油炸冰淇淋點頭應聲,他抬臂指了指裡面,“話說你應該早就察覺到那個女人有問題了吧?”

這話題轉得過於跳躍,夏其妙一時沒跟上他的思路。她看向他指向的地方,是林絳丹進入的房間。

“你是怎麼想的?”

“我覺得你應該是早就發現她不對勁,所以假裝沒發現,想要接納她進來觀察她,並從她身上套取資訊。”

他慢慢道來,正面迎上了她彷彿能夠穿透人心的目光。

“我剛剛想揭穿她的時候,你沒有看向她,看向的是我,這是你在提醒我,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你真是這麼想的?”夏其妙不置可否,只問著他的態度。

“我真是這麼想的,”油炸冰淇淋不假辭色,“所以我後面用的是普通的水測試她,隊長,我相信你的判斷,並願意跟著你行動。”

夏其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感慨他是個聰明人了,現在是來投誠了。

她的隊伍只想選兩種人,一種是極為相信她不會質疑她的任何舉動的,比如安皊;一種是即使察覺到不對依然會選擇她這一邊的。

油炸冰淇淋可以是這一種。

夏其妙沒來得及表態,閣樓上傳來了大聲踩踏地板的聲音,啪,啪,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