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兩個不識字,但看著紙上都寫滿了,也知道給的東西不少。

兩人二話不說,立刻捲起袖子去了廂房,誓要找劉氏問個明白。

雨下得越來越大,立秋收拾好灶房,心裡有些疑惑。

這麼大的雨,張由張二嘎兄弟倆去了哪兒?

瞅了廂房一眼,立秋便揣著幾個雞蛋,撐著傘出門去。

那妯娌倆鬧騰起來,夠劉氏受的,她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夢中在紅袖招,她除了學習琴棋書畫和如何勾引男人之外,還跟著學了些不入流的醫術。

有時候男人不行,或者需要助興,便得用些秘藥。

她記得那些秘藥很好制,有些草藥,村裡的後山上就有。

下這樣大的雨,鄉親們都不會出來,她這時候去採藥,沒人看見,正好方便行事。

立秋很順利就找到了自己要的東西。

她不能拿著這些東西回張家,思來想去,就厚著臉皮敲響了顧長安的家門。

敲了半天無人應答,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立秋放下東西,在屋子裡轉了一圈。

孫大娘等人手腳麻利,一上午的功夫,就把三間房收拾得乾乾淨淨。

只可惜這家裡很空,別說桌椅板凳了,就連鍋碗瓢盆都沒有。

找了半天,在塌了一半的灶房裡找到兩個破碗。

立秋輕輕嘆了口氣,看來她真的得從劉氏那裡多要些嫁妝回來,不然,這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呀。

她尋了塊石頭,把各類藥草碾碎,盛在其中一個破碗裡,把那幾個雞蛋放進另一個碗中,擺在炕上。

一出門就碰見渾身都溼透了的顧長安。

“立秋!”

顧長安雙眼好似被雨水洗過一樣,清亮透徹:“你怎麼來了?”

他個子高,越過立秋,見到炕上的雞蛋,雙眼就更亮了:“你給我送雞蛋了?”

“才煮好的,你吃吧。”

顧長安身上的衣裳有些舊了,胳膊肘的地方補丁摞補丁,針法倒是齊整。

見立秋盯著這些補丁看,顧長安很是羞赧:“這些地方容易破,我做了新衣裳,就會把這幾處補上補丁。”

立秋訝異地挑眉:“這些補丁是你自己打的?”

“那是自然!”顧長安很驕傲,“我家裡沒有女人,自己不會針線,老麻煩大娘嬸子們,那多不好意思。”

說罷又小心翼翼地去察看立秋的臉色。

“你不會覺得一個大男人會自己動手補衣裳很沒出息吧?”

“當然不會,”立秋忙搖頭,“我是想著,咱們成婚後做點什麼營生賺錢,你既然會針線,那咱們兩個就一起做針線活兒,多少也能攢點錢。”

“我不行的!”

顧長安趕緊擺手:“我就會這一種針法,還是跟孫大娘學的,也就能縫縫補補,多餘的,啥也不會。”

立秋莞爾一笑:“縫縫補補就足夠了。”

顧長安很不好意思,憨憨地笑著:“立秋,你不用為錢發愁,我知道村裡人都叫我賴子,那是因為我沒爹沒孃,祖父他老人家也去了,當時我還是個半大孩子,我不渾一些,早就被人欺負死了。”

“從前不懂事,身邊沒有個知冷疼熱的人,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也不想管以後會咋樣,所以就啥都不想幹,你放心,以後我一定什麼都聽你的,肯定不會叫你餓著。”

立秋點點頭:“我信你。”

男人的話不能全信,嘴上說說誰不會啊。

信不信的,看以後吧。

雨有漸漸變小的趨勢,立秋撐傘要走,見顧長安還穿著溼透的衣裳,就好心提醒他:“換身衣裳,小心著涼。”

顧長安眉梢眼角都透著歡喜:“立秋,你這麼關心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

立秋一下子就惱了:“你說什麼呢!誰早看上你了!要不是……”

“要不是什麼?”

立秋抿了抿唇,把那半截子話給吞了下去:“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去了。”

她急匆匆出了門,一張臉燒得厲害。

這個顧賴子,沒個正行!

說不上三句話,就開始渾說,果然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她夢裡那個百戰百勝的大將軍顧長安,肯定不是顧賴子。

顧賴子若是能當上將軍,她元立秋說不準還能當皇后呢。

呸呸呸!

想到夢裡那個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皇帝,元立秋又幹脆啐了幾口。

她可不會給那樣的皇帝做皇后,晦氣!

回到張家,剛把草藥給藏好,陳雲芳和於翠花便進了灶房。

“元立秋!”於翠花率先發難,“好你個黑心肝的,我們家裡養了你七八年,現在還給你找個好人家,你就這麼對孃的?竟然還逼著娘在那個嫁妝單子上按手印!嫁妝單子呢?給我拿來!”

立秋繡著雙手,眼睛卻瞟著陳雲芳:“大嫂逼著我拿出嫁妝單子,二嫂也是這個意思?”

於翠花搶著說話:“二弟妹和我一個心!元立秋,你本就不是這家的人,老三非要做好人,將你認作妹妹,可爹孃還沒點頭呢!他既然認下了你這個妹妹,那嫁妝就該他出,憑什麼叫爹孃出這份錢?”

立秋抿嘴笑:“大嫂說得對啊,我的嫁妝,自然就該三哥出,可三哥手上沒錢,那不就得叫爹孃墊上嗎?說到底,我這也算是間接幫了兩位嫂嫂。”

“呸!少往你自己臉上貼金!”於翠花唾沫橫飛,“你幫我們什麼了?我們撈到什麼好兒了?那好處,還不都叫你和老三拿去了!全家人都打量我是個傻子呢,元立秋,我告訴你,我不傻!”

“是是是,大嫂最精明。”

立秋像是在哄小孩兒,哄得於翠花不罵人了,才再次開口問陳雲芳:“二嫂,大嫂心眼單純,爹孃哄幾句,大嫂心一軟就當真了,我只想問問二嫂是怎麼想的。”

陳雲芳扶著肚子在桌邊坐下,心裡盤算了一回,才回立秋:“你說你的嫁妝是從老三那份裡出的,可你要的嫁妝不少呢,我們要是分了家,老三分的那份,估摸著都得填在你的嫁妝上。”

立秋彎起眉眼:“三哥都考上秀才了,二嫂還替他想呢?二嫂不是想分家嗎?我這裡有個法子,保準兩位嫂嫂能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