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鬱進入浴室之後,就發現這兒比他想得還要簡陋。

水泥簡單糊了一層的地面,牆壁也沒什麼裝修,放衣服的地方就是一個固定在鐵鉤上的塑膠袋。

塑膠袋還還寫了五個字“紅蘋果超市”。

一看就是江湍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拿回來的。

岑鬱踩著拖鞋就把身上的髒衣服脫了掛在鐵鉤上,乾淨的換洗衣服則放在塑膠袋裡,等他擰開了一旁的熱水器之後——

“靠!”

他頓時被冷水凍了個激靈,仔細看了眼,才發現熱水器忘記插電了。

“……”岑鬱抹了把臉上冰冷的洗澡水,懷疑自己是來參加變形記的。

“怎麼了,小鬱?”似乎是聽到了浴室裡岑鬱的罵聲,外面的裴恆筠頓時變得很緊張起來,“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沒事。”岑鬱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一本恐怖小說裡的主角受會如此怕鬼。

他深呼一口氣,又回到了花灑下面。

這山裡本來氣溫就比外面還低一些,即便是夏天,洗冷水澡還是讓岑鬱稍微適應了一會兒……然後當他準備洗頭的時候,就發現江湍這浴室裡的裝備是出奇簡單。

只是在牆角的位置放了個肥皂。

看上去洗頭、洗臉、洗身上都要用這一塊。

岑鬱摸了下自己漂過的頭髮,知道自己拿這肥皂洗頭絕對會打結……於是他立即看向了木門的那一邊。

“裴哥。”大約是因為裴恆筠比岑鬱大三歲的緣故,想要討好對方的時候,岑鬱總是會喊對方裴哥。

“你幫我去拿一下洗髮水和護髮素,這兒沒有。”

裴恆筠的聲音隔著木門和水聲,聽上去稍微有些模糊,“那你等等我,我馬上就來。”

說完岑鬱就聽到了對方噠噠噠離開的聲音……於是岑鬱繼續在花灑下用冷水沖洗著自己,大約過了幾分鐘,他突然聽到了一陣敲門的聲音。

“裴哥?”

岑鬱詢問。

“嗯。”那聲音應了一聲,但或許是因為隔著木門和水聲,聽得不是很清晰。

岑鬱見是裴恆筠來了,立即把木門開啟了一條縫……然後洗髮水和護髮素就被對方從門縫裡塞了進來。

“謝了。”岑鬱說完立即把門關上。

他飛快把洗髮水倒在頭上,搓洗了幾下,就在這時,他感覺到流淌下的泡沫水進到了眼睛裡,然後便閉上眼睛,對著花灑沖洗起來。

也就是那個時候,岑鬱突然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的感覺。

他感覺自己的小腿好像被什麼東西觸碰到了。

起初他以為是泡沫沖洗下去,流淌到小腿上後產生的錯覺,但當他感覺到似乎有一隻手在曖昧地摩挲自己小腿肌膚時,立即跳了起來——

岑鬱也不管這會兒泡沫會不會進到自己的眼睛裡,他立即睜開雙眼,就見小腿上光溜溜的,什麼都沒有。

沒有那隻突然出現的手,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是隻是他的幻覺。

岑鬱抬頭,這間浴室裡的燈泡也是壞的,所以照明的光線只有頭頂的一點天窗,天窗外自然也是什麼都沒有……

冰冷的洗澡水沖刷在岑鬱的身上,讓他莫名有了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裴哥?”

他下意識隔著木門喊起了裴恆筠的名字。

卻沒有聽到裴恆筠的回應。

不應該啊?按照對方的說法,他應該一直站在門外才對。

岑鬱這會兒也不敢閉上眼睛了,“裴恆筠?”

他繼續喊著對方的名字,卻聽不到任何回應……岑鬱皺眉,直接半個身體藏在門後,開啟了這扇木門。

然後就看見了院子裡似乎在與人打電話的賀永寧。

對方似乎也沒想到會從浴室裡突然鑽出來一個人,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但或許是意識到露出了半邊身體,整個胸膛都露出來的岑鬱沒有穿衣服,他立即轉過身去,又和電話那邊說了些什麼之後,才結束通話電話。

然後他才轉過身體,看向躲在門後的岑鬱,“你沒帶衣服?”

除了這個理由,他想不到任何一個對方不穿衣服躲在木門後的理由。

“不是!”岑鬱看向賀永寧,“你什麼時候來的?”

賀永寧沒明白岑鬱的意思,但見這人看著有些焦急,還是思考了一下道,“三分鐘之前。”

“三分鐘之前?”

那就是在裴恆筠給自己送了洗髮水之後……不過那真的是裴恆筠嗎?

岑鬱心底頓時有了懷疑。

“裴恆筠什麼時候離開的?”他換了個說法問。

“裴恆筠?”賀永寧露出一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表情,“他不在這兒。”

意識到岑鬱是在找裴恆筠之後,他立即說,“我剛剛來的時候,這兒一個人都沒有。”

“……”

出大問題了。

岑鬱暗罵。

剛剛來送洗髮水的看來真的不是裴恆筠!而且賀永寧說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證明剛剛根本就沒人來這兒?

那到底是誰給自己遞來的洗髮水?!

仔細想想那聲音確實聽上去有些低沉,確實不像裴恆筠的聲音。

說話間,岑鬱就發現裴恆筠氣喘吁吁地從三層小樓裡跑了出來,當他看見岑鬱已經開啟門之後,更是露出了一副自責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小鬱,剛剛耽擱了一會兒時間。”

裴恆筠立即來到岑鬱的身邊,他的位置恰好擋住了院子裡賀永寧的視線。

裴恆筠的視線在岑鬱溼漉漉的鎖骨上停留了片刻之後,才抬頭看著岑鬱的臉,“我剛剛沒找到洗髮水和沐浴露,於是去問了下江湍。”

他說著舉著手上還沒拆封的洗髮水,“這是江湍剛剛給我找出來的。”

此時江湍也從小樓裡走了出來,他或許是覺得岑鬱事兒真多,看見岑鬱之後,忍不住嘲諷了下,“大少爺用不慣肥皂是吧?”

岑鬱沒有說話。

他只是看著裴恆筠手上的洗髮水,以及他身後的江湍。

“剛剛你倆在一起?”岑鬱問。

裴恆筠雖然不明白岑鬱的意思,但還是點點頭,“我發現洗髮水不見之後,就去找江湍了。”說著他又有些自責起來,“可能是我收拾行李的時候太急,給忘了。”

岑鬱沒說話,他只是稍微退後了一些,把毛巾纏在腰間做了遮擋之後,直接拉開了他蔽體的這扇木門。

裴恆筠似乎也沒想到岑鬱會直接拉開木門,阻止的動作已經來不及。

於是院子裡的所有人都看見了腰間只圍了一條毛巾的岑鬱。

賀永寧下意識避開了目光,但又在避開目光之前,看見了岑鬱小腹上的蛇骨紋身,而江湍更是直接面對岑鬱,他臉色漲紅,更是結結巴巴起來。

岑鬱才不管這群人在想什麼。

他伸腳踢了下放在門口的洗髮水和護髮素,然後看向裴恆筠——

“你剛剛說找不到的洗髮水和沐浴露,是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