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帶著希望而來,滿心都是即將見面的喜悅,沒想到兜頭一桶涼水給澆了個透心涼,極大的心裡落差讓嚴思勤一時承受不了。一直忍到三人走遠了,嚴思勤哭出了聲,“可憐的孩子,那麼小就沒了親爹。”

趙良生扶著妻子的肩膀,兩人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來,就這樣一直抱著嚴思勤,由著她哭個痛快。

“唉――”趙良生心裡也不好受,紅著眼圈感嘆世事無常,那麼健壯的一個人怎麼會說走就走。

嚴思勤哭了好久才抽抽噎噎的抬起紅腫的眼睛,“他爹,怎麼辦呀,咱再也見不得可可了,你說孩子娘養四個孩子得多不容易啊,咋就一點信都沒有了呢,要是能找到他們,咱也能幫幫她的忙。”

趙良生撫著妻子的肩膀安慰道:“這就是命啊,命裡註定可可跟咱們家就有三年多的情分。”

哭也哭過了,老是在這荒郊野外的坐著也不是個事,嚴思勤擦擦臉頰,這才想起自己掉到地上的雞蛋籃子。

“哎呦,雞蛋都摔碎了吧?”嚴思勤忙把籃子拎到腳邊,開始檢查裡面的雞蛋。

雞蛋本就是易碎品,好在當時嚴思勤不是挎在臂彎裡,而是拎在手上,籃子與地面的距離不是那麼的高,再則,嚴思勤收拾籃子的時候比較仔細,就怕路上顛破了,雞蛋間她擺了不少麥秸,籃子掉在地上的那一刻有這些東西做緩衝,才不至於整籃子的雞蛋都摔個稀巴爛。

即使是這樣,籃子裡的雞蛋也壞了不少,嚴思勤把壞雞蛋拾出來,一會就在腳邊擺了一小片,查一查,竟然有三十多枚,她心疼的抓起幾個,舉到趙良生臉前,“他爹,摔爛了這麼多雞蛋可咋辦呀。”

“沒事,你別心疼。”趙良生蹲下來,將這些雞蛋輕輕的拾回籃子裡面,“這些生雞蛋,咱也不用帶回去了,一會兒咱找個小市場,把它賣了就是。”

嚴思勤把手裡的雞蛋也放回去,擔心的摸著上面這一層雞蛋,“這麼多硌窩的,誰會要啊。”

對於賣雞蛋,趙良生那是相當的有經驗,他才不擔心雞蛋賣不掉,他站起來抬頭看看頭當頂的太陽說道:“時候不早了,咱先找個地方吃飯,把這幾個硌的厲害的讓飯店的人幫忙炒了,剩下硌窩的便宜賣,會有人要的。”

“哦。”嚴思勤還有些戀戀不捨,千里遙遠的來了,就看見一片廢墟,她站在崖下,試圖找到石可家的原址。

嚴思勤看了一會兒,指著一個地方問趙良生,“他爹,你說這塊地是不是就是可可她家,記得可可說過進門右邊第一間就是她家,我感覺就是這裡。”

人都找不到了,還糾結孩子家的原址有什麼意思?趙良生扯扯嚴思勤的胳膊,“晨他娘,咱走吧。”

嚴思勤留戀的目光將這裡看了又看,這才跟著趙良生的腳步往回走。

兩人的情緒都很低落,嚴思勤耷拉的腦袋也不說話,沒精打采的由著趙良生拽著她。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有點印象的就是火車站到運輸隊這條路,趙良生領著妻子順著來時的路一直往火車站的方向走。

火車站周圍還算繁華,人流量大,幹什麼的都有,隔幾步就有一個小飯館,趙良生找了一個比較乾淨的,領著嚴思勤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私人開的小飯館,店家是夫妻兩個,男人當主廚,女人是服務員負責前臺的一切事物。

“同志,吃飯不。”見有客人上門,服務員趕忙熱情的招呼著,“來,坐這。”

趙良生將自己的籃子放到桌邊,又接過嚴思勤手裡的雞蛋筐擺到飯桌上,對垂頭喪氣的嚴思勤說道:“晨他娘,你先坐下歇歇,我去點菜。”

嚴思勤順從的坐到板凳上,輕輕的“嗯”了一聲。

趙良生將摔的最嚴重的五個雞蛋撿到手心裡,跟服務員商量,“同志,我籃子裡的雞蛋不小心摔破了,你能不能幫我炒了,那個加工費我來付。”

服務員看看著夫妻倆,有些不情願,“你們就吃這一個菜嗎?”

趙良生看出來服務員不情願,他唯恐人家說出拒絕的話,忙說道:“不是,我再點一個別的菜。”

那還差不多,服務員答應了,“好吧,你們還想吃什麼,我拿選單給你看。”

“謝謝謝謝。”趙良生舒了一口氣,坐到了嚴思勤的對面。

服務員再過來的時候,順便拎過來一壺熱水和兩個茶杯,趙良生怕雞蛋籃子礙事,忙將籃子挪到最裡邊。

服務員倒了兩杯水,“你們先喝口水等一會兒,這是選單,看看想吃什麼。”

趙良生把選單放到嚴思勤眼皮子底下,“晨他娘,你點。”

嚴思勤直接把菜地給推了回來,“還是你點吧,我沒有胃口。”

趙良生對服務員笑笑,在選單是掃了一圈,最後點了一份酥肉,兩碗米飯。

先上來的是炒雞蛋,店家給配的是青辣椒,黃黃綠綠的,看著就挺有胃口。

趙良生把筷子放到嚴思勤手心裡,“晨他娘,先吃點雞蛋墊墊。”

除了昨天晚上吃了碗麵條,到現在他們兩個還沒有吃頓正經飯,雞蛋炒的挺養眼,嚴思勤就叼了幾口。

酥肉很快端了上來,這個店別看小,但廚師還是很實在的,小酥肉裡配著青菜木耳燉了滿滿一大碗,湯裡可能放了香醋,氤氳的熱氣中帶著微酸的香氣。

趙良生給嚴思勤的碗裡盛了一勺湯,“趁熱喝。”

嚴思勤端起來喝了一口,胡椒和香醋的融合讓湯酸中帶著點微辣,喝起來很是開胃,嚴思勤不禁多喝了好幾口。

趙良生一看妻子喜歡吃這道菜,趕忙又給她盛了一勺。

美食總是讓人心情愉悅,一碗湯下肚嚴思勤的心情也舒服了許多,這才有心情跟趙良生說話:“他爹,吃完飯咱就回吧。”

趙良生想的可跟她不一樣,雖然目的沒達到,他可不想就這樣回去,以他對嚴思勤的瞭解,孩子娘受了這個打擊,一時半會兒走不出來,就是回到家也得不高興好久,既然都出來了,他想趁著這個機會帶著她四處轉轉,散散心。

“咱先不回。”趙良生說道:“我帶你溜溜去,旅遊,純旅遊,想去哪兒咱去哪兒。”

“去哪兒呀?”嚴思勤問道。

“你說,北京還是上海?”

“還北京上海呢?”嚴思勤嗤之以鼻,“摸摸你腰裡,還有幾個錢?”

趙良生光顧說大話了,他把錢包拿出來看了看,喲,還真不多了,算算要是去趟北京,怕是連回家的路費都不夠了。

趙良生想了想,“那就不去北京了,咱回去的時候路過德州,在那下車吧,我帶你逛逛德州城,順便把二晨想吃的德州扒雞買回去。”

“那好吧。”嚴思勤答應著。

這頓飯吃的很飽,因為怕浪費,菜飯都吃得乾乾淨淨的,結賬的時候,趙良生打聽了附近小集市的位置,夫妻兩個挎著籃子到集市上準備把雞蛋賣掉。

趙良生經常上城裡賣雞蛋,對於賣東西他是不打怵的,他領著嚴思勤找了一個地方,將兩個籃子擺下,自己上別人家打聽了一下行情,有了價格自己心裡也就有了底,好雞蛋是好雞蛋的價錢,硌窩雞蛋便宜三分之一就是。

兩人不圖賺錢,就想把東西趕緊賣出去他們好去趕火車,價格上就定的偏低,他們沒有稱,東西都是論個賣,包括水果,不過紅棗不好論個就壓在筐底沒有賣。

嚴思勤原本以為硌窩雞蛋肯定不好賣,沒想到硌窩雞蛋反而最先賣完,雞蛋賣完後,趙良生不管水果賣不賣完,拉著嚴思勤就走,水果他本來也沒想賣完,剩下正好,他們倆個留在路上吃。

去德州的車白天已經沒有了,趙良生買的是晚上的票,嚴思勤反而更願意坐夜車,主要原因就是晚上不暈車。

德州,簡稱“德”,古稱安德,德州地處中國華東地區、山東西北部、黃河下游沖積平原,是山東省的西北大門。

德州扒雞最是有名,趙良生也是先聽說了德州扒雞才關注並認識的德州,他還知道樂陵金絲小棗也是產自這裡。

從德州下車,還沒有出車站,到處都擺著德州扒雞標牌,可見德州扒雞的盛行。

這兩天的天氣一直都很好,除了心情差強人意,別的沒毛病。

既然帶老婆來德州,就不能買兩隻扒雞就回去,趙良生準備在德州好好轉一轉,但做為一個外地人,他還真不知道德州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兩人在德州城裡轉了轉,也沒看出來這裡與z城有什麼差別,相似的街景,雷同的建築,就是連路邊的綠化樹都是一樣的,嚴思勤走了走就沒了興趣,“他爹,這裡也沒什麼好玩的,咱回吧。”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這樣回去趙良生真有點不甘心,“再玩會兒吧,我去打聽打聽看有什麼好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