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不大,也沒有技術含量,也就一個多鐘頭,房子已經讓三兄弟修得妥妥當當的了。

新秀這邊動工程,孬好也驚動了一些人,新秀男人的堂兄弟還專門跑到她公公婆婆門上,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叔,嬸,新秀家裡來了三個男人,正幫她幹活呢,你們不去看看?別回頭新秀跟人跑了,留下仨孫子看你們怎麼辦?”

“啥?她敢!”老兩口對視一眼,撒腿就往新秀家跑。

老頭、老太太直接進門,大剌剌的審視著三個正逢壯年大小夥子,“大小他娘,這幾個人是誰呀?”

新秀首先去看瑞民弟兄三人,卻不知道該怎麼介紹他們,“娘。”新秀底氣不足的說道:“這是我找來幫忙幹活的師傅。”

聽到新秀喊娘,瑞民知道這兩個老人是。她的公公婆婆,既然新秀這樣介紹他們兄弟仨,那自有新秀的想法,瑞民也不吭聲,默默的收拾地上的工具。

“哦,師傅啊。”老兩口在兄弟三個身上瞄來瞄去,最後把目光落在與新秀年齡相當的瑞民身上。

新秀原本還想做幾個菜留三人吃頓飯,看公公婆婆這樣,她也不敢吭氣了。

如芒帶刺的目光,讓瑞民渾身不自在,瑞民把工具都拾到門後頭,就和新秀告別,“行了,修好了,我們就先走了。”

一上午的勞作,瑞民三兄弟身上全是黃泥,新秀過意不去,忙打了一盆水,“洗洗再走吧。”

瑞民擺手,“不用了,我們在門口的汪裡洗洗就行。”瑞民說著帶著瑞勝和瑞全準備回家去。

新秀一臉歉意,跟著三人身後,“那多不好意思,累了你們一上午,也沒歇歇。”

氣氛有些尷尬,瑞勝和瑞全也識趣的沒有多說話。

新秀不好送的太遠,她把瑞民兄弟三個送出大門外後,就轉身回屋了。

婆婆看看新秀的臉色,警惕的問道:“新秀,你從哪找來的人?”

新秀賭了一口氣,“怎麼,你們都不幫我修房子,我就不能找人自己修了?”

“誰說不幫你修了?我們是說年紀大了爬不上去,你不會找孩子兩個大爺幫忙嗎?”

新秀:“孩子大爺說了,忙,沒空,讓我們自己想辦法。”

婆婆:“那你也不能隨便找男人家來,讓別人看見了說閒話呢。”

新秀就覺得一股怒氣直充腦門子,語氣不免高了幾分,“娘,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們娘幾個合該住露天的屋子,連找人修個屋子都不成了!”

兒媳婦這是什麼意思,是該跟老人說話的語氣嗎?婆婆感覺自己受到了挑釁,她梗著脖子道:“誰說你們就該住露天的房子了,我的意思是等你大哥他們不忙了,讓他們再過來給你修不就成了。”

“咱莊戶人什麼時候能不忙?春種,夏收,夏種,秋收,鋤草捉蟲,一直到深秋了才能喘口氣,娘,難道我們一直等到天冷了才能修房子,再說了,我們能等,老天爺可不能等,它說來場雨就來場雨,等到了雨季,三天兩頭的雨水澆下來,房子爛得更快不說,屋裡還能住人不住。”

新秀越說越委屈,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爹,娘,小他爹活著的時候,對家裡不孬吧,地裡的活他乾的也不少,現在他死了,家也分了,我們娘幾個就像不是這個家的人了似的,沒有一個人關心一下,房子漏了這麼長時間,一到下雨我們娘四個都是擠到床頭上那一點乾地睡覺,我是找人人不應,怨天天不靈,你們也不想想我們孤兒寡母有多不容易,現在我找人來修個房子,你們都上門來指責我,要是……。”

說道這裡新秀急忙剎住嘴,她差點說出來自己要是找人改嫁了,你們不得撕了我。

婆婆還是聽出了新秀話裡的意思,“要是什麼,大小他娘,你是不是起了要走的心。”

新秀心一橫,“我就是起了改嫁的心怎麼了,國家也沒有規定寡婦不能改嫁吧。”

“你改嫁?”婆婆還試圖用孩子牽制住她,只要是做母親的,有幾個捨得拋下自己的孩子,“你改嫁小他們怎麼辦?我可跟你說,我們老王家的血脈可不准你帶走!”

呵呵,這句話正和新秀的心意,“你放心,你想讓我帶人家還不同意呢。”

老太太明白了,“噢~我說怎麼就有野男人上門來幫你修房子了呢,原來你已經找妥了,是不是帶帽子的那個,我說呢,平白無故的人家幹嘛來給你修房子,怪不得。”

既然婆婆已經聽出來了,新秀也不瞞著了,她索性大方的承認,“對,就是他,怎麼了?”

“還怎麼了?我兒才走幾年,你就起了外心?”

新秀和婆婆兩人吵架,他公公不好插嘴,一直站在一旁看著,聽到新秀確實已經找好了下家,老爺子也急了,“大小他娘,你要走了孩子咋辦嘞,我和你娘年紀大了,哪有那個精力再去養孩子。”

“爹,那怎麼辦?娘不准我帶孩子走,人家那邊也只讓我帶一個孩子過去。”

老太太真怕新秀帶著妮兒一走了之,她抱著二小慫恿,“二小,你娘不要你和你大哥了,她要帶著妹妹改嫁,你以後就沒娘了。”

二小沒爹這幾年,家裡的生活水平急劇下降,這一聽馬上就要沒娘了,把二小驚恐的哇哇大哭,伸著手直要娘,“娘,娘,二小聽話,你別不要我。”

二小撕心裂肺的嚎哭引得新秀一顆心擰著勁的疼,她不顧去擦自己湧出來的淚水,忙上前一把將兒子摟在懷裡,小聲哄著,“二小乖,娘不走,娘沒說不要二小。”

二小真怕娘離開他,他緊緊的摟住新秀的脖子嗚咽著不撒手。

妮兒被哥哥的哭聲嚇壞了,她抱著新秀的腿哭叫著,“娘,我也要抱抱,娘――”

新秀的心亂成了一團亂麻,她抱著兒子蹲下身子用另一隻胳膊圈住妮兒,娘三個哭成一團。

只要捨不得孩子就好,老太太得意的衝著老伴使了個眼色,“大小他娘,你帶著孩子好好過,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和你爹,我們給你當家做主。”

瑞民回去的路上一直悶悶不樂的,他看出來了,新秀的公公婆婆不會同意新秀改嫁的,但他好不容易碰到中意的人,也不想這麼輕易的放手。

回村後,瑞民沒有直接回家,他拐了個彎,去了程麗雲家。

程麗雲正忙叨的做中午飯,瞅著瑞民垂頭喪氣的樣子打趣道:“老四啊,咋的,去了新秀家一趟,回來咋還沒精神了,不可能這麼會兒功夫不見就害了相思病了吧?”

“嬸,你可別提了。”瑞民自己坐到板凳上,手無意識的扣著膝蓋上的黃泥點子,“在新秀家碰見她公公婆婆了,看他公婆那個態度是不願意新秀改嫁的。”

程麗雲手拿鍋鏟不停的翻著鍋裡的菜,“嗐~這事攤到誰家公婆都不會願意自己兒媳婦改嫁的,你管他公婆什麼態度幹嘛,只要新秀願意嫁給你,別人說啥都沒有用。”

這話說的有道理,瑞民心中稍感安慰,“嬸,還得麻煩你,抽空到新秀哪裡探探她的口風,我時間有限,不能長時間的等下去。”

“行。”程麗雲痛快的答應,“這事你就交給嬸吧,我保證你回去的時候不能空著手。”

新秀糾結的很,一方面她捨不得孩子,一方面還想著瑞民。

瑞民頭一次來給未來的媳婦幹活,他表現的特別賣力,和泥的時候因為怕弄髒衣服,還把白襯衣脫了,只穿了件跨欄背心,每一次用力,胳膊上的肌肉都會鼓起,他周身上下散發的雄性荷爾蒙同樣也吸引了新秀。

新秀剛剛三十,她是個正常的女人,同樣也有需要。

第二天,程麗雲又回了趟孃家,她答應了瑞民,等他走了時候不會讓他空著手,那這個事她就要抓緊時間辦。

新秀心煩的很,也沒有下地,她要把這件事想清楚,走還是不走,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自從奶奶說過娘要不要自己,二小就當了真,他是一步也不離開新秀,娘到哪,二小就到哪,新秀拉個板凳坐著發呆,二小就也拉了板凳過來挨著娘坐。

妮兒見哥哥只陪著娘不和自己玩,只好也坐過來,趴在新秀的膝蓋上跟哥哥說話。

程麗雲一進院就看見了坐到一起的娘三個,她笑著問了句,“妹子,在家呢?”

“麗雲姐,你來了。”新秀忙站起來,她拍拍兩個孩子,“我和你姨說會兒話,你倆去玩吧。”

二小還是懂事的,家裡來了客人,他不好纏著娘,拉著妹妹的小手走到了一邊。

程麗雲把瑞民上次買了糖塊抓了一大把放到衣兜裡,就是為了哄孩子用的,她把糖塊掏出來,一人手裡放了一小把,“乖,姨請你們吃糖。”

這個姨真好,哪次見面都有糖吃,二小甜甜的說道:“謝謝姨。”

程麗雲摸摸二小的小腦袋又誇了一句,“真有禮貌。”

妮兒見哥哥受表揚了,也急忙說道:“謝謝姨。”

程麗雲剝了一塊糖放到她的小嘴裡,親暱的誇讚,“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