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露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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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英真是心花怒放,她高興的跟二大娘又說了會話,沒想到就耽誤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念念就給她捅了個大簍子。
“姥娘――”念念邁開小短腿跑的飛快,一路暢通無阻,直接飛進了姥孃家的大門。
秀芝就聽見門外有孩子喊姥娘,她忙把針線筐放到一邊,仔細側耳聽聽,“老頭子,我聽見念念的聲音了,你快看看是不是英子他們回來了?”
王友元忙站起來,“山東人真是辟邪,提到誰誰就到。”他往門前走了兩步,還沒等他拉開門呢,念念就跟個小炮彈似的,推開門跑了進來。
“姥爺!”念念一頭扎進王友元的懷裡,抱著姥爺撒嬌。
想想跑的慢,她緊跟在弟弟後面,“姥娘,姥爺――”
秀芝急忙站起來,張開手去抱想想,“哎呦我的小乖乖,可想死姥娘了,你們咋才回來呀。”
秀芝抱著想想往門外看了看,“你爸爸媽媽呢,咋還沒進來。”
想想伸手往後面指了指,“我媽媽在後面。”
“你爸爸呢?跟你們一塊回來了嗎?”秀芝自然的問了一句。
想想不吭聲了,媽媽說過的,不能跟姥娘姥爺說爸爸沒有了這件事。
王友元最喜歡自己這個小閨女女婿,而且石大勇對他也特別好,有什麼好東西也都想著他,這好幾年沒見了心裡也挺想念的,他彎腰把念念抱了起來,問小外孫,“念念,你爸爸呢,回來沒有?”
念念牢記得王英交待他的話呢,聽姥爺問起爸爸,他實話實說,“我媽媽說了,不讓我告訴你我爸爸死了。”
真如晴天霹靂,老兩口登時就傻了眼,秀芝甚至都站不穩了,她急忙抱著想想坐了下來。
“胡說!”王友元根本不相信一個小孩子說的話,“這可是快過年了,可不敢胡說不吉利的話。”
姥爺這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呀,念念嘟起小嘴,“真的,不騙你,我媽媽就是這麼說的。”
秀芝感覺事情不好,為什麼這幾年一直沒有看到石大勇,原來人早已經不在了,但她還是惶恐的抱著一線希望等著問王英。
王英和二大娘說了會話,帶著愉悅的心情回了自己的家,一進門她就感覺到氣氛不對,自己哪次回來爹孃都高興的手不沾地的,今天怎麼了?那臉都能陰出水來了。
王英把禮物放到一邊笑道:“爹,娘,咋地,你閨女回來了你們不高興啊。”
可可和安安也看出來兩個老人表情不對,忙喊道:“姥娘,姥爺。”
“好孩子。”秀芝招招手,讓兩個女孩到自己身邊來,“英子,我問你,大勇到底怎麼了?”
王英心裡一咯噔,好好的進門就問大勇幹什麼,是不是倆小的說什麼了,她看向想想和念念,違心回道:“大勇沒怎麼呀,他忙,沒空回來。”
念念沒覺得自己說錯了,他還向王英表功,“媽媽,姥娘問爸爸,我跟她說了,你不讓說爸爸死了。”
“念念!”王英厲聲喝止,這孩子你這樣說和說了有什麼區別。
念念被媽媽嚇一跳,他小嘴扁了扁,眼看著眼淚就要掉下來。
王友元忙將念念往懷裡抱了抱,“你熊孩子幹什麼,告訴我念念說的是不是真的?”
秀芝把想想放到旁邊的板凳上,自己走過來,“英子,你跟娘說,大勇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事已至此,王英也瞞不下去了,她的眼淚刷的一下掉下來,“娘,大勇他出車禍走了好幾年了,我怕你們擔心才沒告訴你們的。”
秀芝心如刀絞,她一把將王英抱在懷裡,嚎啕大哭起來,“我的乖乖兒呀――,你的日子可是怎過的呀――。”
王英是她最小的孩子,也是她寵到大的寶貝,她對王英沒有太高的要求,不求她大富大貴,只願她能夫妻和睦,子女爭氣,平安到老,老天爺,竟然連她這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
秀芝感覺天都要塌了,她緊緊的摟著自己的小閨女,“我的乖兒呀――,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咋就能不跟爹孃說呀,我兒這是受的什麼罪呀――”
王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哭得歇斯底里,酣暢淋漓,在母親的懷抱裡,她彷彿忘了自己是一個家庭的頂樑柱,她還是那個受了委屈在母親懷裡尋求安慰的嬌嬌女,“娘――嗚嗚嗚――娘啊――”
王友元呆愣著,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流到了鬍子裡,淚眼朦朧中,眼前晃動的全是石大勇清瘦的身影。
“爹。”石大勇笑著舉起手裡的東西給他看,“你看我給你買了個煤油爐子,以後想吃什麼了就用它做,方便。”
“爹。”石大勇又拍拍手裡的包袱,“這是我抓的蝦,專門給你老曬得蝦乾,留著你下酒吃。”
“爹,這是我單位發的大襖,可暖和了,我專門按你的號要的,留著你冬天穿。”
“爹……”
“爹……”
“爹……”
石大勇一遍遍的喊著爹,那笑吟吟的聲音卻越來越遠,身影越來越模糊。
“大勇啊――”老人終於哭出了聲,那個最疼他也是他最疼的女婿沒有了。
屋裡的場景嚇壞了四個孩子,最先哭得還是想想,她無措的轉著腦袋,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媽媽――哇哇――姥娘、姥爺――”
慈祥的姥爺突然淚流滿面,念念急忙去幫王友元抹眼淚,“姥爺,姥爺你別哭――”沒想道,眼淚不光抹不乾淨還越抹越多,而且家裡的人怎麼都在哭,姥爺哭,姥娘哭,媽媽哭,三姐哭,連大姐二姐都在哭,念念害怕了,他擰著身子將手伸向王英,“媽媽抱,哇哇哇――”
終於,哭聲漸止,秀芝緊緊抓住王英的手不鬆開,她一直把閨女領到床邊,讓她坐下來,老太太撩起前襟擦了擦通紅的眼角,“英子,你跟娘好好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王友元緊接著說道:“對,英子,你快跟爹說,大勇是怎麼沒的?”
王英哽咽著嘶啞的嗓子,“爹,娘,大勇走了快三年了,那年臘月十七,當時他去外地出差,出了車禍,車撞山上了,人沒救過來。”
王友元不解,“都年根了,他不留家裡準備和老婆孩子過年,還出去幹什麼?”
“當時是他單位一個姓陳的領導讓他去的。”王英回想著當時的情況,“年根了,大勇單位的人有很多都回了老家,大勇自己的車送去做保養,那個姓陳的就讓大勇開了別人的車,沒想到那車有毛病,下坡的時候剎車失靈,直接和山撞到了一起。”
王友元握緊了拳頭,“大勇和姓陳的是有多大的仇,他那麼坑大勇,姓陳的這是殺人,不能放過他!”
秀芝攬著閨女的肩頭,義憤填膺的說:“不能饒過他,讓他償命。”
王英將腦袋靠到秀芝肩膀上,“爹,娘,大勇在單位里人緣可好了,他和誰都沒有仇,也是咱命不好,趕上了。”
秀芝:“你這個傻閨女,大勇命都沒了,你還替別人說話。”
“唉,人都死了,再說那些有什麼用啊。”王英長嘆,“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那些年家裡老是不順,先是他爺爺沒了,然後是可可丟了,再後來大勇也沒了。”
“等等,等等,你剛才說什麼?”秀芝又好像聽到了她不知道的事,問道:“可可怎麼了,什麼時候丟過?”接著她又想起來,幾年前王英回來從來不帶石可,當時她心裡還念估來著,嫌石可這個外孫狗,從來不想姥娘。,回老家來也不來看她,正心寒白疼她了呢。
秀芝忙問道:“是不是前幾年的事,我一問可可你就說可可不願意出門。”
“是,娘,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王英彷彿又回到了那個不堪回首的日子,“可可五歲那年遇到了人販子,被人拐走了,也虧這孩子機靈,半路上趁人販子睡覺的空跑了,這孩子又不認識回家的路,陰差陽錯的跑到了山東z城,幸虧遇到了好人家,她被人家收養了,就這樣在人家過了三年多,有一回大勇去外地出差,正好碰到了一個警察,那警察認識咱可可,就這樣才把可可找回來的。”
秀芝從來沒想到石可竟然還有這麼一段經歷,她憐惜將外孫女摟住,貼貼石可的臉頰,“我可憐的孫兒,你還記得養你的那家人不?”
“記得。”石可點頭,“爹、娘,還有兩個哥哥。”
秀芝:“他們對你好不?”
石可:“好,特別好。”
秀芝感慨的對王英說道:“那可是咱大恩人啊,咱可得好好感謝人家。”
“嗯。”王英遺憾的說道:“當時我和大勇說好了,等到了暑假,就帶著我和孩子去認認門,好好謝謝人家,也算是認了一門親戚,以後也能常走動,沒想到,還沒等到放暑假,大勇就沒了,我又不知道他們的確切地址,後來我們家就搬家了,就再也沒有聯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