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瑞福提出來的要六家平分蓋房子的錢瑞全很不明白,“咋六家呢?咱大哥都死了好幾年了,大嫂他們一年到頭頂多回來一趟,四哥也在外面不回來,管他們要錢合適嗎?”

這話聽著讓人不喜,瑞福瞥了六弟一眼,“有什麼不合適的,剛才不是說了嗎,咱又沒有分家,既然沒有分家,他們都是家裡的一份子,家裡蓋房子不應該掏錢嗎?”

瑞福的話真是說到了瑞成的心裡頭,“你二哥說的對。”瑞成對兩個弟弟說道:“那就這樣子定了,六家子平分,回頭我給大嫂和老四都去封信,讓他們把錢寄回來。”

事情商議定了以後,瑞成開始給王英和瑞民寫信,大致內容就是,家裡要蓋房子,大家商量好了,錢由六家平分,給王英的信,瑞成又耍了一個小心眼,他的意思很明確:家裡沒錢,你把買木料的錢寄回來吧。

王英接到信,當時心裡就拔涼拔涼的,你要證明,我開了,能便宜百分之五十還不行嗎,我一個女人家,一個月就掙那點錢,還要養活一家六口,哪裡還有什麼餘錢,你還管我要錢,你是怎麼想的?

王英被傷透了心,躺在床上淚流不止,安安姐弟見了,都不知所措趴在床邊看著媽媽,想想最是心軟,只要王英一哭,她的眼淚也跟著往下掉。

念念踩個小板凳爬到床上,雙手捧著王英的臉,小嘴頭撅起來在王英的臉上一個勁的親,“媽媽,你別哭了,念念給媽媽親親。”

念念平時淘氣,如果哪裡受傷了,疼得他大哭的時候,王英都是輕輕的在他傷口上吹吹,說吹吹就不疼了,說真的,媽媽只要一吹完,真的就不那麼疼了,然後媽媽再親親他的小臉蛋,他就徹底的好了,今天媽媽哭得這麼傷心,肯定是哪裡也受傷了,但他又沒看見傷口,只好一個勁的親親。

安安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媽媽,她急忙跑去找孫秀芳求助,“奶奶,奶奶,我媽又哭了。”

瑞成張嘴要錢這事孫秀芳也知道,瑞成是她兒子,當孃的心永遠都是和兒子近,她一直都是跟著王英過日子,她也知道王英沒有錢,但她並不認為瑞成做的不對。

“哭啥嘞?”孫秀芳牽著安安的手走到床邊,問已經哭得雙眼通紅的王英。

王英這人很要強,偏她還不好意思說是因為老家要錢的事,王英從床上坐起來,吸了吸鼻子,淡淡的說:“沒事,剛才做噩夢了。”

這人剛下班回家,根本就沒有睡覺,怎麼可能做噩夢?孫秀芳心知肚明,卻沒有說破,“哦”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王英的不容易,孫秀芳都看在了眼裡,但她還是希望王英能幫幫老家。

王英這次是下了狠心,說什麼都不會往老家寄一分錢。

瑞成的信瑞民也收到了,他看了看內容,隨手把信扔到一邊,嗤笑道:“嘁!管我要錢,咋想的?”

瑞成的信寄出去一個月竟然一點水響都沒有聽到,做為一個成年人,他心裡也明白了是什麼意思,都不給唄。但是都不給房子也不能不蓋,磚是現成的,木料是半價的,這比別人家蓋房子不知道省了有多少錢。

晚上,瑞成躺在炕上與何曉霞商量了,“你說,咱大嫂和老四都不給錢,咱這房子還蓋不蓋?”

何曉霞給兒子掖掖被角,確定孩子不會受涼,才翻過身子,“要我說呀,房子還是要蓋的,現在孩子小,和咱們住一個屋行,等孩子大了,再這樣住就不行了。”

“我知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咱當爹孃的就得為孩子考慮。”瑞成思忖一下,對何曉霞說道:“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四家子蓋屋,等分家的時候,後蓋的這幾間屋子咱按出錢多少來分,出錢多的多分,出錢少的少分,不出錢的就不給他。”

“這樣也行,你們弟兄幾個商量去,我一個當嫂子的說了也不算。”

“你也是這個家裡的人,怎麼能說了不算?”

何曉霞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要按照我的意思,是不想和你兄弟們摻和了,你看現在,我還得照顧孩子,還得給一家人做飯,說的好聽是都出口糧了,那做熟不費功夫了?咱現在七口人吃飯,你算算咱兩個孩子才能吃多少,能吃的都是你們弟兄幾個,你是我男人,伺候你是我應該的,原來還有咱娘幫著我做飯,咱娘現在不在家,灶上的活全指我一個人,我真是幹夠了。”

說到這裡,何曉霞委屈的眼淚爬叉的,“還有你的這些兄弟,都跟我應該應份似的,晚吃一會兒都有意見,我辛辛苦苦做好飯,人端起碗來就吃,連一個讓我一句的都沒有,等我把孩子餵飽,再過來吃飯,鍋裡能給我剩點渣渣那就是好的,有時候我只能喝水啃饃就鹹菜。”

瑞成是個粗心的,何曉霞不說他還想不到這麼多,何曉霞這一提醒,他一回想發現還真是這麼回事,不禁內疚的把何曉霞往懷裡摟了摟,“唉~委屈你了。”

何曉霞伏在瑞成的懷裡,抽抽鼻子,“他爹,你說咱什麼時候能分家呀。”

瑞成順著妻子的後背,“咱娘不回來,咱家怎麼分。”

“那等咱娘年下里回來,你跟她說說行不行?”

瑞成為難,“咱娘高高興興的回來過年,我說分家?我說不出口啊。”

“你不說就忍心一直讓我受累下去?老三他們那麼能吃,哪頓飯做出來我都累得了不得,不行,你得想想辦法。”

“那能想什麼辦法?咱們要是不一塊住就好了。”瑞成話一說完,突然眼前一亮,“你說這次蓋房子咱家自己掏錢,不跟他們仨摻和,房子咱蓋到家西那塊空地上,跟他們說好,誰掏錢蓋的,房子以後就是誰的,等房子蓋好了,咱往新房子裡一搬,咱過咱自己的日子,不就跟分家一個樣了,他們的口糧咱也不要,他們總不能追到咱家裡來吃飯吧,等老宅子再分家的時候還少不了咱們家的那一份。”

“對呀!之前怎麼沒有想這麼多。”何曉霞高興了,爬起來就去拿自己的小錢箱子,“我算算咱家現在有多少錢,要是不夠,你去管咱大爺借點。”

瑞成想好後,又召集三個兄弟開了個小會。

“老三、老五、老六,信我給大嫂和老四寄去了,但到目前為止沒有一點動靜,我估計是要不來錢了,錢雖然沒給,但咱房子不能不蓋,我想了兩個方案,第一個就是咱四家子拿錢,分家的時候,咱四家子分,新蓋的房子就沒有大嫂和老四的份了,還有一個方案就是你們都不用拿錢,我把房子蓋在家西那塊空地上,但這處宅子就屬於我的個人財產,以後和你們就沒關係了。”

瑞勝倒是無所謂,反正現在讓他拿錢他也拿不出來,瑞全也沒想那麼多,二哥願意操心是好事,蓋房子的錢又不用他拿,二哥蓋好的房子當然應該算是二哥的私人財產了。

瑞福做了幾年小生意,算盤打的比誰都精,那磚就在院子裡擺著,那麼一大片,可不是一分錢兩分錢的事,算你個人的私產,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

“二哥。”瑞福陰陽怪氣的笑道:“房子蓋好後全都算成你的個人財產不合適吧。”

“怎麼不合適?”瑞成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們要是掏錢呢,就算是咱四家的,但你們要是一分錢都不掏,全是我一個人拿錢,房子再不算是我個人的那才叫不合適。”

瑞福:“那磚呢?這可不是你買的吧,這些磚都是當年咱大哥為這個家備下的,說明只要是這個家的人,那就人人有份,你把我們的磚拿走給蓋屋,屋子蓋好後成你個人的了,你說合適就合適?”

瑞成以為沒有人會想到這個,沒想到也有明白人,他賭氣說道:“那就不蓋了,磚放那讓它爛去!”

你說這話嚇唬誰呢?瑞福慢悠悠的說:“蓋還是要蓋的。”

瑞成:“要蓋你掏錢?”

瑞福年紀不小了,也想有個媳婦,過自己的小日子,他把自己的意思透漏給媒人,媒人就問一句話,說了媳婦你住哪?瑞福想反正娘跟著大嫂過又不回來,就說住他娘那屋,媒人又說,等你娘回來呢,難道你和媳婦去跟你兄弟擠一個鋪?你說你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誰願意嫁給你。

瑞成提出來要蓋房子,瑞福是贊成的,但蓋房子成,那得都掏錢。

瑞成的打算給他提了一個醒,你蓋屋能成你個人的私產,我蓋屋就不能算是我個人的財產了?

瑞福翹起了二郎腿,“你要蓋房子,那可以,先把磚分了,誰的磚是誰的,你的那份你拿走,你想咋蓋咋蓋,不夠的你自己再花錢買,至於木料,老五老六要是蓋屋的話還是咱四家分,他們要不蓋就咱兩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