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車到站了,趙晨拉著石可的手就要跑,“妹妹,我先帶你上山上轉一圈,巧了還有沒摘完的蘋果,我摘蘋果給你吃。”

石可是想上小山崗子上去玩,但她最想的還想見爹和娘。

石可隨著趙晨快走了幾步,說道:“小哥,不急上山,咱還是先去見咱娘吧。”

趙晨想了想,腳步慢了下來,“那也行。”

四人從山腳走過,石可一直歪頭在打量著小山崗子,這裡承載著她童年時候多少的歡樂,近看,樹上的葉子落的稀稀疏疏的,偶爾還能看見高處掛著一兩個蘋果,不時的有灰色的班鳩扇著翅膀騰空而起。

“班鳩最討厭了。”這時,趙晨目光追逐著班鳩說了一句。

“小哥,你不是最喜歡小動物了,怎麼會覺得班鳩討厭了,再說,鳥兒不是幫果樹捉蟲的嗎。”

“別提了,還不如它們糟蹋的果子多,他們不光吃,還把果子都蹬掉了,等回頭哥扯個網,抓了給你烤著吃。”

“班鳩那麼可愛,小哥你不要抓它。”

“行,你說不抓就不抓。”

轉過小山,石可急切的去找原來的家,現在老宅已經面目全非,原來的三家房子全部拆除,換上的是養殖大棚。

記憶深處的那個家沒有了,石可有些失望,“小哥。”石可喃喃的說道:“這就是咱們原來的家?”

“對呀。”趙晨推開大門,領著石可往裡走,“咱家現在搬到原來魏贇家去了,這邊專門用來做養殖用,爹孃可能在裡面,咱先去看看,要是不在,咱再回家。”

在石可的眼裡,場區很大,光大棚就有四個,趙晨邊走邊介紹,“這個和那邊兩個是專門養雞用的,那個是專門負責孵化的。”趙晨又指著兩間平房說道:“那間是辦公室,爹和娘平時就在那裡辦公,旁邊那間用來給工人休息用。”

“爹,娘,我們回來了――”趙雨喊了一聲,娘不知道他們今天回來,娘要是知道他們把可可妹妹帶回來了不知道是什麼表情呢,趙雨期待著看到母親目瞪口呆的樣子。

馬上就要見到爹和娘了,一時間,石可緊張的心跳如鼓。

旁邊的門開了,出來的卻不是朝思暮想的那個身影,此人胖胖的,留著短髮頭,石可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不是娘。

“小哥?”石可遞上一個詢問的眼神。

“是張嬸,你可能不記得了,她家離咱家比較遠。”趙晨高聲問道:“張嬸,俺爹孃在屋沒?”

在村裡,張愛蘭屬於老實肯幹那一類的,平時也不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扯老婆舌頭,再加上她家和趙家的距離比較遠,雖然石可在辛莊生活了三年多,對這個人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的。

張愛蘭小學畢業,在村裡也算是文化人,嚴思勤相中這個人的秉性,特意請了她來幫忙。

張愛蘭不知道趙雨兄弟是臨時起意回來的,她還以為這兄弟倆是得了信,這幾年魏贇也回過來幾趟,她認識,至於石可,她以為是兄弟二人中誰的女朋友,不然,趙雨姥爺不行了,一個女孩子跟著過來幹什麼?

張愛蘭對石可不由得多看了兩眼,暗贊趙家的兒媳婦長得真是漂亮。

“我聽著是趙雨的聲音,果然是你們,你們回來的可真快,你姥爺不大好了,你爹孃這幾天都在薛莊。”

四人立馬變了臉色,趙雨兄弟國慶節回來的時候,姥爺就已經很虛弱了,醫生說老爺子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也有可能隨時撒手人寰。

“我們快去薛莊!”趙雨扭頭就走,三人急忙跟在身後。

趙雨心急,姥爺不大好,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是不是已經到來彌留之際,他唯恐見不上姥爺最後一面。

四人急急忙忙趕到公交車站,所幸公交車來的及時,也就十來分鐘就來到了薛莊。

嚴老爹生病後,當時醫生預言他最長能活三個多月,但醫生對嚴老爹說的是,只要他好好配合治療,還有能治好的可能。

嚴老爹也確實配合治療了,但事實上,他的生命還在快速的流逝,與之一起來的,是那生不如死的痛苦,嚴老爹明白自己是治不好了,他強烈要求回家,他想死在自己家裡頭。

拗不過老父親,嚴思棟兄妹三人在諮詢了醫生後,就開了藥,把嚴老爹接回了家,剛到家的嚴老爹心情非常好,睡的也比較安穩。

醫生告訴他們嚴老爹也就這幾天了,嚴思棟兄妹三家人都到老宅子這邊守著。

今天,嚴老爹的精神狀態是生病以來最好的,灰敗臉頰上甚至還有了一點紅暈,他的眼神亮亮的,胃口也好,中午還吃了半碗雞湯麵。

傍晚,嚴老爹睡了,楊玉華坐在床邊守著老伴,嚴思勤和兩個嫂子在院子裡準備晚飯,趙良生和兩個舅哥在旁邊小聲說話。

整個老宅被濃厚的悲傷氣息籠罩著,楊玉華不時的嘆上一口氣。

“娘,我姥爺咋樣了?”

一個焦急的聲音傳過來,嚴思勤抬起頭,趙雨四人已經走進院子,她急忙站起來,“大壯,你們怎麼回來了?”

趙良生也走過來,“你們咋回來了?”

嚴思勤心中詫異,自己還沒有給兩個孩子去信呀,怎麼孩子們這麼巧都回來了?而且魏贇也來了,還帶來一個漂亮的女孩子。

“魏贇來了。”嚴思勤親切的和魏贇打了聲招呼,“你這孩子越長越俊了,來,到嬸這來。”

“嬸。”魏贇向前兩步,握住嚴思勤的手,“姥爺他還好吧。”

嚴思勤拍拍魏贇的手背,“今天還行,剛睡下,好孩子你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我不累。”魏贇拖著嚴思勤的手把她帶到石可的面前,“嬸,你猜猜她是誰?”

雖說嚴思勤年輕的時候也吃了一些苦,但付出必有收穫,十多年的時光過去,嚴思勤並不顯老,而且,隨著他們事業小成,她的身上還帶著自信的光芒。

她的長辮子早就剪掉了,現在是齊耳剪成的短髮,身材有點發福,白淨的臉盤上並沒有多少皺紋,正因為臉上胖嘟嘟的,顯得人特別和藹。

娘,是娘!進門的第一眼,石可就認出了嚴思勤,此刻,她強忍淚水,微笑的看著嚴思勤。

嚴思勤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是誰,但她能與魏贇和兒子來自己家肯定和這三個臭小子關係不一般。

“這閨女長的真俊。”嚴思勤丟開魏贇的手,將石可的手握在手裡,“閨女,你叫什麼名字啊。”

聽到姥爺沒什麼事,趙雨兄弟的心也就落到了肚子裡,趙晨攬著石可的肩膀,對嚴思勤洋洋得意的笑道:“娘,你先別問人家叫什麼,你先猜猜她是誰,看能不能猜出來。”

這時,嚴大舅等人都走了過來,劉惠和章桂花站在嚴思勤左右手,劉惠還對嚴思勤擠吧擠吧眼,示意她去看趙晨那兩隻手放在什麼地方,她的意思很明確,看這兩個小的這麼親熱,鐵定是二晨的女朋友了,沒想到,二晨這麼厲害,半個學期沒到,女朋友帶家來了。

趙良生不高興,臉沉了沉,報到的時候他是怎麼說的,上學就是上學,不許他們想別的,怎麼著,這是把自己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嚴思勤和趙良生想的一樣,她不想二晨這麼早就談戀愛,她先是瞪了趙晨一眼,然後用手在趙晨的手上拍了一巴掌,“你這孩子,手往哪放?”

“娘你打我幹什麼?”趙晨鬆開手,在手背上搓了搓。

嚴思勤換上一副笑臉,拉著石可往旁邊走,“來,閨女,跟嬸說說,你今年多大了?”

“娘。”

一句娘出口,石可的眼淚頓時噴湧而出。

嚴思勤傻眼了,劉惠和章桂花也傻眼了,三人對視,這是幾個意思?二晨把人家怎麼著了?這閨女怎麼上來就喊娘啊?

“哎呦,閨女別哭,有事跟嬸說,嬸給你做主。”嚴思勤愣了一瞬,手忙腳亂的去幫石可擦眼淚。

趙良生急了,要知道,男女關係可是大事,一旦處理不好,別說上學了,前途都得毀了。

趙良生一腳朝著趙晨踹了過去,“你個小兔崽子,這才幾天沒管你,你就給我惹這麼大的事!”

這和想象中不一樣啊,爹不是應該誇他嗎?趙晨及時閃身,躲過趙良生的雷霆一踹,嚷嚷著,“爹,你幹嘛踢我!”

“良生,良生,你消消氣。”嚴大舅和二舅急忙過來攔住他,“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魏贇和趙雨也沒想到爹能生這麼大的氣,忙擋在趙晨的前面。

“爹(叔)你聽我們說。”

為了嚴老爹的病,趙良生這兩天心情很不好,趙晨又給自己來這出,趙良生氣得渾身發抖,作勢還要上來揍他,“你個……你個兔崽子,你是想氣死我啊,今天我非得打死你不可!”

趙晨知道爹肯定誤會了什麼,他從兩個哥哥後面探出半個腦袋,也顧不得讓嚴思勤再猜了,急忙喊道:“妹妹,你快跟娘說吧,不然爹要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