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局長辦公室,總覺得同事們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感覺那眼神中有的是幸災樂禍,有的是不屑,當然也有惋惜的,看著一個個帶著面具假笑的樣子,三人也不願意多說話,收拾了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走。

站在大門口,回首望著生活工作的地方,三人心裡真是五味雜陳,尤其是韓國棟,這個有著二十多年工齡的老同志,對這裡的感情尤其深,當他把辦公室鑰匙交出來的那一刻,要不是情緒控制的緊,眼淚差一點掉出來。

三人沉默片刻,李濤率先說話:“別看了,走吧,今天晚上我請客,咱喝一場散夥酒。”

韓國棟哪裡有心情去喝什麼散夥酒,他回過頭,做出不在意的模樣,扯扯嘴角,扯出一絲微笑,“不喝了,晚上回家收拾收拾,明天好去報到。”

李濤聳聳肩,“不喝就不喝吧。”說完轉身就走。

梁利平看著工商局的大門,暗下決心:我一定還會回來的。

韓國棟沮喪的騎著腳踏車,雙腿機械的蹬著,腦子裡全都是這二十多年工作中的點點滴滴。

他雙眼放空,眼裡除了熟悉的路好像看不見別的東西。

當他回味過來有一個眼熟的衣服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已經騎出去了一段距離。

韓國棟猛的回過神來,雙手下意識的剎住閘,他腳踮著地面,扭頭往回看,看了一會兒也沒看見什麼,想了想,還是調轉車頭追了回去。

果不其然,前方有一個穿著工作服的人,看那顏色與款式,分明和那天那個小青年的一模一樣。

韓國棟急忙追上前,停在此人面前。

這是一箇中年男人,留著偏分頭,稜角分明的臉頰上,有著一圈青胡茬,此人正疑惑的看著突然擋住他去路的韓國棟。

“同志?有事嗎?”

韓國棟忙從兜裡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遞上,“同志,我想問一下,你是哪個單位的。”

“鐵路上的,怎麼了?”

韓國棟恍然大悟,他猛的一拍腦門,“對對對,就是鐵路上的,我就說嗎,我認識你們的衣服,就是話到嘴邊怎麼也想不起來了,看來,年紀大了就是不行。”

中年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衣服怎麼了?”

韓國棟忙解釋,“沒事,我就是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誰呀?”

“你們單位裡有沒有名字裡帶軍字的小夥子,個子有這麼高,二十露頭的樣子。”

中年人蹙眉想了想,“帶軍字的多了,王軍、李軍、建軍、軍港,好多個帶軍字的,就是你說的那麼高的,還二十露頭的小夥子我想不起來是誰。”

韓國棟有些失望,急切的說道:“同志,麻煩你仔細想一想,我有急事找他。”

中年人:“我們單位那麼大,我不認識的人多了,確實想不起來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與中年人分開後,韓國棟急忙向單位騎去。

劉家輝雙眉緊鎖,斜坐在沙發上,雙指間還有一隻香菸兀自的燃著,他很惆悵,年前出了這麼大的事,三個同事也因為這個事受到了處理,但做為局長,也不可能一點責任沒有,下一步,還不知道縣裡會把自己安排上哪去,但肯定的是三年之內他是不可能再往前進一步了。

“局長,局長,我知道那個小青年是哪裡的了。”

劉家輝急忙坐正身體,順手將殘煙放到菸灰缸裡,“找著了?”

“找著了,剛才碰見一個人,穿著和那小青年穿的一模一樣的工作服,我問了,是鐵路上的。”

“好好。”劉家輝說道:“你到辦公室找小王,就說我說的,讓他去做一個錦旗,咱們到他單位去一趟,哦,你知道他單位在哪不。”

“知道。”韓國棟點頭,“離火車站不遠。”

“小夥子叫什麼名字?”

韓國棟一頓,“哦,我還不知道。”

劉家輝眼一睜,“你不是找到他單位了?

“我問的那個人不認識他。”

劉家輝點點韓國棟,“你呀你呀……”

韓國棟忙說:“局長,我這就去他單位打聽去,等找到人了再回來做錦旗。”

“去吧,快去快回。”

韓國棟領了任務,騎上腳踏車就往火車站跑。

石大勇單位隸屬於鐵道部,所以他們發的工作服與鐵路上的是一模一樣的,只是工作性質有點不同,一個是鐵路運輸,一個是公路運輸。

韓國棟問的這個人恰恰是鐵路上的,也就是說,他就是在火車站問個遍,也找不到張軍這個人。

事實也卻是如此,韓國棟在火車站負責人的幫助下,溜溜的找了好幾天,光名字中有軍字的小夥子見了十好幾,就是沒有看見張軍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