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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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人自律,名將更甚,吳三桂有早起晨練巡城的習慣,天色微亮時已起身在院中打了幾趟拳,身上起熱,淤痛頓減。
洗漱完畢吃了些早點,便領著家丁上城巡視。
風雪已停,寒意更濃滴水成冰,城上積雪已清除,幾隊士兵縮著脖子打著冷顫來回巡防,見到總兵大人上城,連忙施禮。
吳三桂登城望遠,目視正北方,天地間灰濛濛一片,首山的烽火臺並無異樣,長呼一口氣,順著城牆往西行去。
突然間眉頭一挑,快步疾行至西門永寧門城頭上,見一支騎兵直奔正西點將臺而去。
戰時城門有禁令,不能隨意開啟,且此時尚早並未到開城的時候,是誰出城?
答案不言而喻,能叫開城門的除了他只有一個人。
東廠督主!
寧遠城西北群山莽莽,正西十餘里的平原上卻只矗立幾座山峰名黑鳳山,台山……當地人統稱西山。
西山腳下有一點將臺,年代久遠,來歷不可考,也有說著這點將臺本一座廟臺,因為此時旁邊就有一個破敗簡陋的瓦片廟,裡邊供著一個不知名的神仙,石爐裡還殘有香灰,看來這神仙還有點善緣不至於喝西北風。
常宇不信鬼神,這兵荒馬亂的年頭他只信拳頭,只信手裡的刀,所以從站上點將臺後就沒正眼瞧那位金剛怒目的神仙。
宮字營全體出城,包括家丁。
五公里越野跑
三套軍體拳重複十餘遍。
練刀,各式三百下。
騎射……
晨練課程表拍的滿滿,點將臺下泥濘一片。
點將臺上,常宇薄衣單刀,劈,砍,撩,枯燥單一的重複著,身邊李鐵柱三個心腹跟著演練,每個人額頭上已冒出豆大汗珠。
點將臺另一側,吳中長刀泛光,一招一式認真無比,身後二百餘家丁正在跟他學刀,小太監說了,這二百家丁他若教的好就是他的兵。
每一個男人都有統兵的夢,吳中也不例外。
破廟前有枯樹,常宇雙手包布,極速出拳擊打或踢或踹,儼然和一棵樹有了深仇大恨,若是外人看見可能以為他神經,但宮字營的人早已習慣,便是吳中瞧見也是一副理所當然,八極拳也有練木樁功,一練拳勁,二練拳速,三連抗擊打。
十餘快馬從城中急速奔來,卻是吳三桂來看熱鬧了。
先時並未靠近,遠觀宮字營的太監軍在練刀,砍,劈,撩,每一招都配合一聲怒喝,聲勢奪人。
又見吳中帶著家丁練刀,眉頭變得凝重起來。
直至看見小太監對著一棵枯樹瘋狂擊打,如癲似狂,汗如雨下,場面十分駭人。
頓覺好奇之下,策馬靠近。
常宇薄衣溼盡,喘著粗氣側頭看了一眼:“吳總兵早啊”。
“慚愧,慚愧,末將本以為夠自律,不曾想督主大人三更便聞雞起舞,實是羞煞末將啊”吳三桂心中的確起了欽佩之意,不管這小太監是否有意做給自己看,但這場面是真材實料的,想這些太監軍昨日長途跋涉,舟車勞苦,卻起了個大早晨練,此時明顯體力不支,卻依舊咬牙堅持,可見其心志之堅,若非平日訓練有素,軍紀嚴明根本不可能做到這地步。
“吳總兵說的咱家臉都紅了,什麼聞雞起舞,若不是冬日早就太陽曬屁股了,咱家就是不好賴床而已!”
小太監說笑之間,突然眉頭一挑,看向遠處,吳三桂順勢望去,又見幾匹快馬駛來,眉頭也皺了起來,因為看到一個熟人。
“放開咱家,狗東西可知道咱傢什麼身份”數騎到了眼前,丟下一人,那人匍在泥地裡掙扎怒罵。
白面無鬚,年約四十,保養的甚好。
“吳三桂,你這是何意,咱家乃皇上親差的監軍,你這是要造反麼?”原來這人是寧遠的監軍曹永。
吳三桂愕然,這特麼的光我什麼事,剛要開口說話,便有人先他一步。
“非美酒不飲,非佳餚不食,非裘衣不穿,非美人不睡,曹公公,皇爺讓你來監軍的還是享福的!”
小太監伸手接過范家千遞過的衣服邊穿邊走了過來,臉上似笑非笑,卻冷的很。
“你是何人,膽敢如此和咱家說話”曹永不識得眼前年輕人。
“曹公公好大的官威啊,本督提督東廠,奉皇命來寧遠督軍,今兒給你打個招呼”小太監嘿嘿冷笑已近跟前。
曹永一怔,滿臉疑惑:“東廠督主?督軍,為何咱家沒聽說過”。
“曹公公每日花天酒地在溫柔鄉里享受,兩耳不聞窗外事,自是沒聽說”常宇說著瞥了一眼吳三桂。
吳三桂眼神躲閃,暗吸一口冷氣。
監軍制,本是皇帝為了牽制監視在外統軍將領,初衷就不是多麼光明正大的事,到後來更成為了一件極其齷齪事,要麼目不識丁一無是處的太監拿著雞毛當令箭,對軍事指手畫腳,胡來一通,造成不可挽回的慘敗後果,這種例子極其多,另外一種就是監軍被將領收買,依附將領只管吃喝玩樂,喪失了本職職能,曹永就是這樣的例子。
“小的有罪,求督主放過小的一次吧”曹永見吳三桂表情,便知小太監所言不假,此時已來不及驚歎如此年輕便位居高位,趕緊求饒才是正事。
“既知有罪,那就領死吧”常宇一聲冷笑,嚓的一聲,抽出身邊一個隨侍的腰刀,刀光一閃,曹永連慘叫都不及發出,頭顱便被一刀劈開,血水裹著腦漿四濺。
吳三桂大驚,說殺就殺,出手如電,他甚至來不及勸阻。
堂堂朝廷監軍,他說殺就給殺了!
不由臉上苦笑:“傳聞督主在太原殺賊,下手狠辣,讓人聞之色變,不成想殺自己人也這般利索”。
嘿嘿嘿嘿,小太監斜眼瞥他,笑的非常瘮人:“若說狠辣,誰及的上吳總兵的舅舅呢”。
吳三桂的臉上的笑意立刻凝結。
祖大壽,吳三桂的舅舅,遼東戰神鎮守大明邊關,一生戰功赫赫,鐵骨錚錚,為滿清誓死必得的大將。
崇禎四年大淩河之戰被圍困,糧盡殺馬,馬盡吃人,“炊骨析骸,古所未聞。”把人的骨頭當柴禾燒,烤人肉吃。
松錦大戰時,錦州被圍困,糧草盡殺馬,馬盡吃人……
就問你他狠不狠!
常宇此時提及這事,看似隨口而出,實則就是硬懟吳三桂,明顯是對他縱容收買曹永這事表達不滿。
但吳三桂想的更多,因祖大壽已降清了,常宇此時提及這事,在他看來已不是懟曹永這事那麼簡單了,更多的是嘲諷他。
再者,當他面一言不合就殺了監軍曹永,這明顯就是殺雞儆猴。
若說昨日讓隨侍橫掃麾下諸將是下馬威,那今日殺曹永就是立威!
泥人都有三分火氣,堂堂寧遠總兵,手握大明最精良的鐵騎,戰力軍中第一,豈受得了這等揶揄!更受不了這種臉色,即便對方是東廠的督主那又如何?
啪的一聲,一個碗口粗的拴馬樁被吳三桂一腳踢斷,拱手抱拳道:“昨日見督主身法敏捷,今觀拳法迅猛,末將技癢,斗膽督主指教一二”。
“吳大人既有如此興致,本督豈是掃興之人”常宇隨手解開剛穿上的外衣,冷笑一指點將臺:“請,吳大人!”
“督主請賜教”吳三桂也不再多言,縱身躍上點將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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