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方聽了就想要跟郜山出來了,因為孩子在場,而他有什麼工作上的事都是會避開孩子的。不過腳步都快到門邊了,卻是忽的停了下來。

他想到了江小白的話。

孩子因為他的緣故已經不太會跟人交際了,且她平時見的人太少了,除了同學外也沒什麼人能讓她見面聊天,這就導致她更是交際困難——

你連幾個陌生人都見不到,也無法跟人多多交流,這樣的情況下怎麼可能培養交際能力?

孩子認生,如果保持現狀,她到長大都是會羞於跟陌生人溝通的,這種樣子如果長大了工作了,那絕對處處碰避——

領導嫌她笨嘴笨舌不機靈,同事嫌她無趣不幽默。

如果鬼方本身的圈子也小,自己都沒有交際圈,那事情就真的難辦了,但事實上並不是,他只是懶得交際,但若說身處的圈子,沒有會說他的圈子小、人少。

只是以前他刻意避著女兒,不想讓那個複雜的環境汙染到她。

可是現在想想,多接觸一些不見得是汙染,反而因為懂的多,才更會保護自己。

一張白紙走在路上,沒過多久就會變髒,既然這樣,何必要追求“白”?

只要不是黑的,哪怕花一點,似乎也沒什麼可怕的。

於是他就停下了腳步,“就在這裡說吧。”

他決定,以後不再讓女兒避著人了,而是要多多接觸人,尤其是生人。

郜山一愣。

以前兩人在劇組時,鬼方就是接女兒的電話都會特意避開人,怎麼現在反而不避了?

不過他都這麼說了,郜山也沒拒絕,就在屋子裡停了下來,“說一下面試什麼情況,兩人的表現如何?”

“就江小白吧。”

鬼方直接道。

郜山看他一眼,“原因?”

“我女兒不喜歡姜蘇。”鬼方道。

悠悠:??

“爸爸,我沒……”她急忙開口。

悠悠還正在詫異,因為她覺得從昨天開始,爸爸就有點不對勁了。

先是把工作場地定在自己病房,昨天又拉著自己說了半晌的話,今天更是當著面跟一個叔叔談工作,這在以前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另外,他現在說的話也讓悠悠很是茫然。

她哪裡不喜歡姜蘇阿姨了?

雖然……是有那麼一點點。

“為什麼?”郜山不解。

“因為她搶了我女兒的酸奶。”

鬼方幽幽說道。

悠悠:……她臉紅了。

郜山:??

不是吧,姜蘇?搶人家小姑娘酸奶?

“咳,搶東西的事先不說,就說她們兩個的表現吧。”郜山轉移話題。

“江小白的表演比姜蘇更真實。”

鬼方這次是認真想了想才回答的。

“錄有影片嗎,我看看。”

郜山說著就伸出手。

江小白此時則是帶著洛拉前往機場返程。

“小白阿姨,這次肯定你勝出。”洛拉在路上時說道。

“原因呢?”

江小白看她。

“說不上來,感覺吧,悠悠還有她爸爸似乎都不怎麼喜歡她。”洛拉說道。

江小白笑了笑,“但是有些事是不以喜好來論的,這是工作,所以你方叔叔萬一會理性來看待呢?”

“他?”洛拉卻是搖搖頭,“他不是理性的人,真正理性的人在面對工作時是很少會輕易表達自己喜怒的,比如我爸爸。”

洛拉和悠悠就是兩個極端,悠悠見的人有多少,那洛拉見的人就有多多。

洛拉經常跟在韓昱安身邊滿世界跑,見的多,聽的多,懂的多,見識和閱歷遠不是這個年齡的孩子能比的,她自有自己的判斷。

她不知道《遙遙一夢》的劇本,也看不懂江小白今天和姜蘇演戲上的比試誰強誰弱,但她看得出鬼方的情緒。

如果今天是由她爹地來主持面試,那他不管喜歡誰不喜歡誰,在現場都是會一概微笑對待的,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實喜怒。

江小白聽到這裡就笑著拍拍洛拉的肩,沒有說什麼。

洛拉的眼力和觀察力著實很強。

不禁的,江小白又想起她說想要拜師的那件事了。

這樣的人當徒弟,怕是沒有人能拒絕吧——

聰明機敏,用功刻苦、資質優越,且還有著不服輸的韌勁。

且這一行其實還有一道隱形門檻,那就是家境,如果家裡沒什麼資產,那很難支撐一個人一路學下去,因為很多材料都太燒錢了。

符紙、符筆、符液、玉石材料……

當然了,如果天生就能達到江小白這種程度,可以直接拿尋常的筆紙來制符,那這話當沒說過。

江小白把洛拉送到了她在的城市,韓昱安前來接機。

兩人身份特殊,沒辦法過多寒暄停留,江小白跟韓昱安短暫的打了個招呼就要走了,可這時洛拉卻是忽然出聲了——

“爹地,我好喜歡小白阿姨,以後我可以經常跟她在一起嗎?”

韓昱安聽後就笑了,“當然可以,只要你小白阿姨不嫌你麻煩就好。”

“洛拉很乖。”江小白忙說。

“你看,小白阿姨也很喜歡我呢。”洛拉笑眯眯的看著韓昱安,“爹地,我覺得跟小白阿姨在一起能學到好多東西,我想拜她為師,你覺得怎麼樣呀?”

江小白心中一動,看向洛拉。

她笑的單純又無害,彷彿只是在說一件平常的事,像是心血來潮下的奇思妙想。

韓昱安有些意外,“喜歡就在一起玩不是挺好嗎,需要拜師,這麼正式?”

“嗯,我有看一本書,上面的師徒情誼讓我很嚮往。”洛拉認真點頭。

“這個……那小白你覺得呢?”韓昱安不置可否,問江小白。

江小白笑了笑,“這只是個形式,我也覺得怎樣都好。”

“既然是個形式,那就拜嘛。”洛拉搖搖江小白的手,又看向韓昱安,“爹地,可以嗎?”

“你們要是都覺得不錯,那我也沒有意見。”

韓昱安笑的溫和,“不過這種事還是很重要的,不如大家找個正式的時機再談?”

江小白笑著答應了,約好跟他有空再議。

等江小白轉身離開後,韓昱安的笑容就收斂了起來,他看向女兒,“說吧,為什麼想要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