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榆第二日醒的早了一些。

昨天晚上,她再三囑咐玲玉,一定要按平時的時間叫自己起床,萬不可再鬧出像新婚第一日那樣,無知無覺睡到一大早上的笑話了。

只不過蕭硯臨起的比她還要早。

兩人上午都有各自的安排,顧白榆起來洗漱之後,在玲玉的伺候下,用了早膳,蕭硯臨則是去後院開闢的一片場地裡練功。

等蕭硯臨回來之時,顧白榆已經收拾妥當。

顧白榆這會兒正好在吩咐玲玉,“去廚房看看今日的藥熬好了沒有。”

她可還記著昨日蕭硯臨說的,這藥好像要喝一段時間。

只不過這次蕭硯臨阻止了玲玉的動作。

“我讓府裡的大夫來給你把把脈,瞧著還是瘦弱了些。”

有人關心自己,顧白榆自然不會拒絕,親自給蕭硯臨倒了一杯茶,讓他在旁邊坐下。

沒一會兒,小廝身後跟著一個五六十歲,但是神采奕奕的男人走了進來。

那人雖然手中提著藥箱,看著是個大夫,但觀其氣質,動作利落,更像是行軍之人。

果然,蕭硯臨向她解釋,“這位是軍中退下來的軍醫,醫術還不錯。”

來人向顧白榆拱手行禮,“盧方見過夫人。”

盧方與蕭硯臨是老相識,自蕭硯臨入伍之後,便在軍中行醫,後來年紀大了,便從戰場上退了下來。

正巧蕭硯臨府中缺一名好大夫,便讓他過來了。

行過禮之後,盧方給顧白榆把脈,片刻後轉過頭瞪了蕭硯臨一眼。

他語氣中帶著些長輩的責怪:“胡鬧。夫人年紀還小,怎麼經得住你這樣折騰?”

破天荒的,顧白榆從蕭硯臨臉上看出了幾分不好意思。

“我有命能再熬補藥給她喝。”

盧方一吹鬍子:“補藥是那麼用的嗎?!我重新給夫人開一副藥劑調理!夫人喝藥的這段時間,不可以亂來!”

蕭硯臨神色變了變。

顧白榆拿起手帕捂著唇角:“盧方大夫的意思是,喝藥的這段時間……”

盧方點點頭,“這段時間禁房事!別仗著年紀輕就不把身體當回事,現在虧損了,日後想補,可就麻煩了!”

顧白榆感覺周深的氣溫降了幾度,抬頭一瞧,蕭硯臨還是那張平靜無波的臉,只不過顧白榆品出了那麼點咬牙切齒的情緒。

盧方給顧白榆把完脈後,起身寫了一張藥方交到蕭硯臨手裡,“你囑咐管家,藥材要用上好的,每日早晚一次,先服七日,我再給夫人把脈看情況。”

蕭硯臨接過那張藥方,朝顧白榆點頭,“我去囑咐人煎藥。”

等蕭硯臨走了之後,顧白榆有些擔憂的問盧方,“我的身體真有那麼差嗎?”

在她的認知裡,她雖是算不上身強體壯,但也不是病弱之流,怎麼盧方說的就那麼嚴重?

然而這會兒,盧方臉上已經收起了剛剛對著蕭硯臨的那副嚴厲模樣,看著竟有幾分慈愛。

“夫人身體不錯,不過也不應該由著侯爺亂來。侯爺新婚,有些貪歡是正常,我是怕累著夫人了,畢竟……我可是答應過你爹爹,在侯府的時候要好好照顧你的。”

顧白榆哭笑不得,“所以剛剛盧方大夫是在這兒誆騙侯爺呢?”

盧方摸了摸下巴上的一縷鬍鬚:“我可沒有騙人,給夫人開的都是好藥,長期服用,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顧白榆心念一動:“盧方大夫和我爹爹有交情?”

盧方點了點頭:“嗯,你爹當年曾經做過侯爺的監軍,我當時也在軍營之中,和你父親還算志氣相投。”

兩人聊著聊著,便說到了當年顧丞相給蕭硯臨做監軍的事情。

從盧方口中,顧白榆也知道了一些軍中的事情,對蕭硯臨也有了更深的瞭解。

說了一會兒,蕭硯臨帶著熬好的藥進來了。

一手端藥,一手拿著甜品。

今日不是蜜餞了,而是幾顆酸梅糖。

顧白榆接過藥,乖乖的喝了藥,又吃了兩粒酸梅糖,才把口中的苦味壓了下去。

盧方早已告辭離開,蕭硯臨便問顧白榆今日有何安排。

顧白榆想了想,說道:“侯爺今日忙嗎?”

蕭硯臨搖搖頭,“若是你的事情,自然是不忙的。”

顧白榆心下有些高興。

“若是侯爺不忙,那待會兒我便讓手底下的人拜見一下侯爺。”

顧白榆嫁過來的時候,只帶了玲玉一個丫鬟,但她作為丞相府正兒八經的嫡出小姐,她身邊是有四個大丫鬟的。

除了貼身伺候的玲玉,還有另外三人。

一個廚藝一絕,負責顧白榆平日的吃食,一個身上有些功夫,保護顧白榆的安全,還有一個略通醫術,可以照看顧白榆的健康。

另外,顧白榆身邊也有一個十分信任的小廝,叫做季洪安。

只不過季洪安常年不在府內,一直都在外替顧白榆打理顧夫人交給她的一些產業,偶爾才到顧白榆面前彙報賬目。

出嫁之時,顧白榆為顯謙遜,只帶了林玉一人過來,其他三人都還留在丞相府中。

顧白榆是想著等自己安頓下來之後,再將那三人也帶過來,順便讓季洪安也來見見蕭硯臨。

有了顧白榆的安排,過了不到一個時辰,顧白榆餘下的三個丫鬟,還有那個替她在外管理產業的季洪安,都已經來到了侯府之中。

“奴婢見過侯爺。”四人齊齊向蕭硯臨行禮。

幾個人都很守規矩,跪在堂下,沒有得到主人的首肯,恭敬的低著頭,絕不亂看。

直到頭上傳來蕭硯臨讓他們起來的聲音,四人才一起站了起來,低眉順目的立在一旁。

顧白榆向蕭硯臨一一介紹,蕭硯臨點頭,臉上神色很是滿意。

他本來想著,若是隻有玲玉一個,很擔心能不能照顧好顧白榆,吩咐了老管家再去尋幾個機靈的丫鬟,不過現在看來,沒有這種必要了。

顧白榆身邊有自己信任的,用得慣的人,他再放心不過。

玲玉也很開心。

他們四個丫鬟相處的十分不錯,對顧白榆都是忠心耿耿的,此刻見其他三人都來了,只覺得心中大安。

而顧白榆也吩咐玲玉,帶著其餘三人下去安頓。

等到丫鬟們都走後,屋子裡便只剩下那個名叫季洪安的小廝了。

季洪安看著二十出頭,相貌平平。

但顧白榆像蕭硯臨介紹,季洪安精通賬目,打理生意也很有一手。

加之這人從祖輩起就在丞相府裡當值,是實實在在的家生子,對顧白榆是在衷心不過的。

這些年,顧白榆陸陸續續將顧夫人給她的東西都交給季洪安打理,經過季洪安之手的生意,皆是打理的井井有條,生意也蒸蒸日上。

而季洪安此次前來,除了拜見蕭硯臨之外,也是為了向顧白榆稟報這個月的賬目。

顧白榆沒有要隱瞞蕭硯臨的意思,當著蕭硯臨的面便問起生意的情況來。

季洪安說的很有條理,呈上來的賬目也十分清楚。

那些看過的賬本放在一旁,裡面支出收入都記錄的清清楚楚,還有工人的工錢,也都一一記錄在冊。

蕭硯臨拿起一本,慢慢翻閱起來。

翻到後面,發給工人們的工錢之時,目光掃過其中幾個人的名字,微微停頓了一下。

等到季洪安向顧白榆彙報完了這個月的賬目,蕭硯臨才把其中幾冊賬本拿起來。

“這幾處生意在哪裡?帶我去看看吧。”

顧白榆目光掃過那幾本冊子上的名錄,心中也是微微一動。

她抬頭看向蕭硯臨,卻見蕭硯臨含笑看著她,目光十分溫柔。

顧白榆開口,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這些人……侯爺都還記得?”

蕭硯臨嘆息一聲,“都是我手底下出去的兵,當然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