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擊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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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在半空中時,往少女那瞥了一眼。卻見她轉了臉,似乎在與巖壁之後的什麼人說話,彷彿也不將他放在眼裡、覺得他難逃一死了。
但李伯辰的心卻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稍稍一寬——至少這人暫且不會出手。
下一刻他便落到渾甲獸巨大的腦袋上。這畜生的腦袋幾乎有一人長了,覆滿鱗甲,堅硬如鐵。但在它的眼睛上方生了兩排骨刺,李伯辰落上去時便用左手一把攥住了其中一根。
妖獸覺察自己頭上攀了一個人,頓時大怒,搖頭擺尾要將他甩下。但在無量城中時李伯辰便以神力出名,在這生死關頭他將骨刺攥緊了,又用右手的匕首嵌入頭頂甲縫之中,一時間也難被甩落。
畜生更惱,便轉著圈用粗大的尾巴來掃頭上人。可它尾巴到底也短了一點,無濟於事。但這麼一通折騰,李伯辰忽覺腿上一癢,隨後便是劇痛。他知道這該是被妖獸的甲片割破了——這畜生髮怒時鱗甲皆張,就如一柄柄刀子一般。
他要是繼續在它頭頂攀著,只怕要被活活凌遲了。
其實倒是有一個辦法對付這畜生。與妖獸戰鬥六年,對其中較為常見的習性都瞭解,便清楚這渾甲獸雖然刀槍不入,其實是有一個弱點的。只是在戰場上渾甲獸是成群地從平原上衝來,那弱點也就不成弱點。可如今在林地中妖獸並不能發揮它的速度與衝擊力,而自己又在它腦袋上,便可一試了。
他便忍著腿上疼痛,趁妖獸又一次大幅度擺頭時忽然鬆了左手去抓住它另一邊的骨刺,身子便立即被它晃得橫在了它的腦袋上。如此一來,他的臉就湊到妖獸的眼睛旁,雙腿則搭在了妖獸嘴角。
這畜生看到他的腿,立即蹦著高兒地去咬,可怎麼也咬不到。李伯辰知道此時一旦被它甩下來,自己的命立時就沒了。他深吸一口氣,瞪圓眼睛去看這妖獸的眼後。
在渾甲獸眼之後約五六個鱗片的距離,有一片鱗甲是黃褐色的,這一片下面,是類似耳孔的東西。李伯辰很快找到——就在他右手邊。於是毫不猶豫抬起手,用匕首往這片鱗甲之後再三四寸的位置狠狠一刺!
燕百橫這柄匕首是個短匕,刀刃只有伸開的手掌長。但它鋒利無比,插入岩石都不在話下,何況這妖獸的鱗甲——立時全部沒入進去。
妖獸的身子當即猛地一彈,原地跳起丈餘高,落下時叫大地都微微一顫,彷彿一面巨鼓。李伯辰也被顛得七暈八素,險些落了下來。但妖獸一落地便不叫了,倒是腦袋歪向沒有被刺的那一側,大張著嘴,在原地飛快地打起轉兒來。
李伯辰心中一喜,知道成了。這一刀是刺入了妖獸耳後的某個位置。其實他知道人與尋常動物的耳朵也有那個位置,一旦受損,人便覺得天旋地轉,再保持不了平衡。
可妖獸的自愈能力極強,沒有受到致命傷,大概幾個鐘頭之後便可好轉。然而李伯辰也並非想要以此來殺它——妖獸的腦袋使勁兒地偏向一邊,一側脖頸上的四片巨大鱗甲便張開了,露出甲葉之下的黝黑面板。
他一把拔出短匕,探手過去便在四片鱗甲之間狠狠地拉了三刀!
那片面板本就因為妖獸轉頭而繃得很緊,又因李伯辰的力氣大、刀子快,這三刀下去,傷口深得幾乎能看到骨頭!滾燙的鮮血立即噴了出來,在雪地上澆出十幾米遠。李伯辰瞅準個空子從妖獸頭上跳下,這畜生便一邊打轉、撞倒大片樹木,一邊狂噴著鮮血,翻到這片小平臺之下去了。
便見下面一陣飛沙走石、血霧噴湧,那妖獸滾滾躥向遠方。
李伯辰滿頭滿臉都是血,落地時身上一陣劇痛,也不知被妖獸的鱗甲割破多少處。但他心中竟有一絲得意——不算那些修為境界比自己高的人,只說靈悟境中,自己該是頭一個單槍匹馬殺了一頭渾甲獸的吧!
他與妖獸搏鬥時極兇險,可一共也只用了幾分罷了。當他落下時,那少女才同身後巖壁下的人說完話、轉過臉來。
李伯辰持刀站定看她,那少女見到妖獸滾落下去,終於吃了一驚,甚至微微抬了抬手。
這時李伯辰才注意到她手中握著一張小紙片,是那個渾甲獸的輪廓。少女捏了捏那紙片,微微一皺眉,便丟下了。
“朋友,你壞了我們的大事。”少女在巖壁上踏前一步,隨手從身邊的樹上折了一根細樹枝。
她雖面無表情,臉上也沒有怒意,可李伯辰知道她怕是要動手,便也沉默地向前一步,想擺個防守的架勢。
但這一動腿上忽地一軟,竟險些跪下。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右腿上好長一條口子,血肉翻卷,深可見骨!
他在心中暗歎一聲不妙。倒不怎麼擔心這條腿……既有妖獸血肉,想必是廢不了。只是看這少女的氣勢,該是個高手。自己重傷再來鬥她,怕是十分吃力。
然而那少女持著一根細樹枝,看了一眼他身上縱橫的傷口,卻略略猶豫了一下。而後道:“為什麼非要救她?”
李伯辰便向石縫那邊看了一眼,看到葉英紅了。這女人該是將之前的對話都聽了,如今聽到外面沒有妖獸的動靜,便探了半張臉出來看,手裡還握著短刀。
事到如今,李伯辰覺得也沒什麼好瞞的了。便向葉英紅一拱手:“紅姐,我不叫李松,叫李伯辰。”
葉英紅愣了愣。
李伯辰一笑:“四年前我是無量軍奔掠營的統領,令夫周栩是我的親兵百將。在戰場上他為救我而死,今天見了你,我就知道自己得豁出一條命了。”
而後他轉臉看巖壁上的少女:“此事和她無關,叫她走。”
那葉英紅又愣了一會兒,一下子從石縫中鑽出來,直勾勾地盯著李伯辰,口中胡亂道:“你……你……你說的是真的?他……啊,你真是奔掠營的統領?!”
那少女聽他們兩個說話,先看葉英紅,又看李伯辰,將指尖的細樹枝轉了轉:“哦?這麼說她不是你的情婦?也不是親人?”
李伯辰哼了一聲:“姑娘,嘴巴放乾淨點。”
他覺得今日難免一戰,或許還要輸,言語便極不客氣。可少女倒又微笑起來:“你誤會了,我只是好奇。既然這樣,那你們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