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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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辰知道如今不比在無經山時,沒有山君呼叫的生機之力為自己療傷。便在心中暗道絕不可硬拼,只能取巧才能得勝。
那李定就站在廊簷下,搞不好還會出手……得想個辦法儘快將李丘狐制伏,才好說話。
他剛想到這裡,李丘狐第三刀又到。李伯辰心中已有了主意,將豎在地上的長刀一踢,要盪開她這一擊。這一招,就只使了六分的力氣。果然,這樣的力量在李丘狐的刀勢面前完全不佔上風,沒將她的刀盪開,倒被她壓了下來。
李伯辰只覺掌心一熱,他這三十斤的鐵刀竟彈回自己胸前了。他便立即佯裝敗勢、退後一步。李丘狐接連三擊都佔了上風,似乎愈發得意,腿一發力,竟然雙手握了刀又斬過來。
此時李伯辰的腳已在地上踏穩了,雙手也將鐵刀橫推在胸前。見她這一刀來,低喝一聲,暴起發力!
他此前在無經山上時接連逃亡許多天,體力並不在巔峰狀態,之前又同渾甲獸死鬥,已有些疲憊了。但如今早上剛吃了一頓飽的,體內又有須彌胎的藥力、妖獸的血肉,這一發力,已是將十分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他雙手將鐵刀猛地一推,正迎上李丘狐的單刀。
只聽得倉啷啷一聲響,單刀竟被他一擊磕飛!李丘狐似乎沒料到他的力氣竟然比在無經山上時還大上許多,雙臂也被盪開,身前空門大露。
李伯辰便將刀狠狠一劈,斜著去劃她胸口。但他畢竟還想與李定交談,此時便稍往上偏了偏,好叫李丘狐能避開——她一旦彎腰去避,他就立即踢她的小腿,刀勢向下一收便可擒住。
可李丘狐竟不躲,直迎著他的刀勢而來。李伯辰心頭一驚,下一刻李丘狐便欺近他身前,一拳轟他持刀的手腕,一拳轟他的前胸。
李伯辰沒料到她膽子這樣大,打法也一樣的悍勇,不知是不是學了自己在無經山的招式。便覺得胸口嗵的一聲響,竟被她轟退了一步,一陣氣悶。好在手臂及時避開,只被拳鋒擦了手腕,但也覺得火辣辣的疼。
李丘狐使了這兩擊,卻沒有乘勝追擊,而抽身往李定那邊飛退而去。
李伯辰心道不妙,正看見眼前金光一閃——原來是胸口藏著的一塊金鋌被李丘狐轟出來了。他想都沒想,左手抓了這塊金鋌,發力便射向李丘狐。
李丘狐該沒料到李伯辰竟還有暗器,避無可避。便“啊”的低呼一聲,正被金鋌砸中左肩。她那左肩在無經山就被李伯辰傷了,或許尚未復原,臉上立時露出痛苦之色,腳步一個踉蹌。
李伯辰便猛一揮刀,正用刀背擊中她的小腿、將她絆倒了。
又縱身向前,大刀咚的一聲刺入她脖頸旁的土中,竟成了個鍘刀樣,只消手腕一使力,這女羅剎便得身首異處了。
兩人鬥到此時,只不過七八招而已。李定見此情景才來得及驚呼:“李將軍刀下留人!”
李伯辰本就沒想殺她,只將鐵刀稍稍一壓,抵住李丘狐喉頭,喘了口氣沉聲道:“那李先生又為何佈陣害我?”
李丘狐被他擊倒、挾制住,臉上閃過一絲驚恐之色。但這神情轉瞬即逝,很快又變得平靜,躺在地上仰臉看李伯辰:“卑鄙。想害你的話,早就殺死你了。”
李伯辰知道她說的是自己丟擲的那塊金鋌。在戰場上殺敵時沒什麼卑不卑鄙,可他剛才與李丘狐單打獨鬥,李定也未出手。自己使了暗器,的確也算是“卑鄙”吧。
便道:“情非得……”
他那“已”字未出口,自己先愣了愣。是因為李丘狐的“想害你的話,早就殺死你了”那句話——此刻才意識到,這女子一直在用一柄尋常的鐵刀與自己鬥,而沒用她那火焰刀,也不曾現出羅剎的模樣。
她要真用了火焰刀,那東西既有鋼鐵之硬,又可像幻影一般分分合合,自己的確未必能贏得這麼輕鬆。
難道她真未打算要殺自己的麼?
他這麼一想,手中的刀就鬆了鬆。李丘狐一把拍開他的鐵刀,從地上站起,又順手將那塊金鋌也撈在手中:“你這人原來開不得玩笑的。那這個就賠我。”
她轉了身走回到李定身邊坐到廊簷下,一手握著金鋌,一手慢慢揉自己肩頭,又將鞋襪脫了,毫不避諱地檢視被李伯辰刀背擊中處。
李伯辰此時才發現她雙手虎口竟都被自己震裂了,半截白玉般的小腿上,也有一道烏痕。
他一時間覺得有些進退無措,只得咬牙道:“不是害我,為什麼騙我殺人?”
李丘狐笑了笑:“呵,無量城的將軍,也怕殺人的麼?”
李伯辰皺了眉:“我只取人性命只因迫不得已,從不濫殺。況且他們都是奉命行事,你怕他們找到你們的藏身處,打暈捆了就好,何必要他們的命?況且李先生術法神奇,難道沒法子叫他們忘了今天這事?”
李丘狐愣了愣,又看他一眼,一笑:“婦人之仁。”
一直以來倒不是隻有她才這麼說自己。李伯辰張了張嘴,到底再懶得和她爭辯了。兩人性情不同,是辯不明什麼道理的。
此時李定終於笑了笑,道:“李將軍這性情,不是婦人之仁,而是大將之風。狐兒,你當李將軍沒有對你手下留情麼?”
他抬手一指:“他的陰兵就在院中,之前可沒用這手段來欺負你。”
李伯辰心頭一動,才想到自己之前喚了陰兵出來。李定該是又開了陰眼,見到了吧。只是說來慚愧,即便兩人打鬥時他想起了那些陰兵,卻也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對生人使喚的。
倒是這李定,此時看起來和藹可親,全沒了無經山時的模樣。李伯辰知道此人心機深沉,不曉得此刻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呢。
便聽李定又道:“不過也不是狐兒要哄你殺人。她想要了結這三人,實在也是情非得已。我聽說將軍昨天與璋城府治的公子談了話,該是說起了我們吧。”
他真是訊息靈通!李伯辰想了想,道:“既然李先生知道了,我就不再隱瞞。我昨天只是說追查臨西君部屬,並未提到兩位。”
李定笑嘆一聲:“可將軍這一句話,卻壞了我們的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