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 太晚

二十五天後，兩個宛如叫花子的人闖入川西郡城鎮撫司，立刻引起了轟動。

這是繼天宮兩位女神使入住後，首次有人成功闖進去的。

林言和藍月正在院子裡看書，都是韓誠遠蒐羅來的，五花八門啥都有。

喧鬧聲從外面傳來，她們還來不及走出院子，就有兩個叫花子闖到了眼前。

辨認出來人，林言瞪大了眼睛，“你們怎麼來了？”

藍月見機不對，忙佈置了一個隔音罩。

葉聰眼睛發紅，欲言又止。

石智只道：“馬上回去。”

林言臉色大變，“出啥事了？”

兩人都不說話，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她。

“你們說話啊，到底怎麼回事？”林言更心急。

“回去吧，家裡需要你。”葉聰不敢看她的眼睛。

林言：“我阿孃病了？病的很嚴重，是嗎？”

葉聰怎麼也點不下頭，他不想欺騙她。

石智此刻也分外安靜，一句話不說。

藍月一揮手把追來的人趕出去，關上院子大門。

寂靜一分鐘，石智打破沉寂，“別問那麼多，馬上回家。”

林言顫聲道：“你們說清楚，到底怎麼了，告訴我，說啊。”

能讓石智和葉聰不管不顧地趕來，一定是發生了大事，和她家裡人有關係，那就只有阿孃花紅。

林言不想猜想，但事實擺在面前，由不得她。

不忍她胡亂猜測，自己嚇自己，葉聰閉了閉眼，道：“你阿孃逝世了。”

那一瞬，林言的整個世界極其安靜，她什麼都看不見，聽不到。

藍月抱緊她，無聲地給予安慰。

四人宛如雕塑，沒有人動。

許久後，林言找到自己的聲音，“葉聰，你剛剛說什麼？”

葉聰閉口不言，同樣的話他不想重複，太傷人了。

哪怕到現在，他都還在恍惚，不敢相信花紅真的與世長辭。

久久寂靜，石智覺得不能拖延時間了，直接道：“林言，你沒聽錯。新年第二天，你阿孃再也沒有醒過來。我們快回去。”

藍月當機立斷，“林言，我們走。”

當韓誠遠趕到院子，林言已經恢復過來，和他道別，宣稱天宮的師兄找了過來，家中有事急需返回。

不等韓誠遠客套兩句，四人宛如疾風，快速消失在原地。

韓誠遠張開的嘴默默地閉上，心中震撼萬分，天宮的人怎麼都這麼強。

笑無常和冷千秋強的過分，經過幾個月的相處，他只有交好的想法。

今日有兩人強闖鎮撫司，據說實力更是不俗，他還沒來得及試探，人就消失了。

又是來自天宮，兩個年輕的男子，是笑無常她們的師兄。韓誠遠心裡默默地把天宮的危險性又提高了一些。

四人如同疾風，晝夜不停歇，埋頭拼命趕路，沒有人說話。

藍月擔心地看著前面不要命般的林言，她太反常了。自從離開川西郡城，一個字不說，臉上一派沉靜，可這樣的她是那麼陌生。

葉聰欲言又止，嘴巴張張合合，最後還是沒開得了口。

這個時候，語言是那麼蒼白無力。

二十天後，風塵僕僕的四人終於回到了太陽城。

看著熟悉的家門，林言猛然駐足，她害怕了。

儘管他們都說，阿孃去了，可她的心底還有一絲僥倖，只要沒有親眼所見，都不是真實的。

雲影迎了上來，“盟主，進去吧。”

這些天，警衛隊所有人守口如瓶，默默地等著盟主歸來。

盟主家戒備森嚴多日，城裡的有心人們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紛紛上門打探訊息，都被拒之門外。

外界議論紛紛，各種猜想眾多，但卻沒人敢大膽猜想，花紅早已不在人世。

花紅久不露面，更多的猜測是她病重。

林言抬腳，一步一步走入家門。

曾經歡笑不斷的家，變得冰冷寂靜，沒有人聲，就連熟悉的草木都凋零了不少。

深吸一口氣，林言擺了擺手，獨自走入別墅。熟悉的場景依舊，卻少了那張陪伴她三十餘年的臉。

客廳裡擺放醒目的冰棺，戳破了她心中的幻想。

看到冰棺裡那張熟悉又些許陌生的臉龐，林言的淚水再也忍不住。

她的阿孃躺在冰冷的棺材裡，臉色青灰，雙眼緊閉，冷冰冰的，沒有一點兒生機。

“阿孃，我回來了。”

“對不起，我來得太晚了。阿孃，是我的錯，我不該丟下你的。”

原本以為還有無數歲月，誰能想到一個轉身，竟成了永別。

“阿孃，你怎麼捨得丟下我啊。我是你的女兒，你的孩子啊，你怎麼忍心拋下我走了呢。”

“阿孃，你回來。我保證，以後一定聽你的話，多陪你，一定不讓你孤身守在家裡。你走了，咱們的家不在了。”

……

林言一遍一遍地訴說著那些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卻再也沒有人回應。

時間過去兩個多小時，等候在外面的人急得團團轉。

花敏焦急道：“咱們真不進去嗎，林言一個人怎麼可以，會不會出事了啊。”

水生：“再等等，她需要時間。”

唯一的親人驟然離世，沒來得及見最後一面，人生的遺憾莫過於此。

半小時後，藍月等不下去了，她直接闖了進去。

這一路上不眠不休，大悲大痛下，林言可能會受不住。

水生等人跟著走進屋子。

屋內冰冷枯寂，林言癱坐在冰棺旁，雙目紅腫，緊盯著棺材裡面。

藍月一把抱住她，“你還有我們。”

花敏和黃鶯也上前，幾人把林言團團摟住，給予她溫暖。

半晌，林言回神，沙啞著聲音道：“我沒事，你們別擔心。我已經想好了，阿孃的身後事不用大肆操辦，等會兒你們幫我，把阿孃和阿爹合葬在一起就好了。”

短短几個小時，她的家沒了。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守候在家裡等她回來。

夜晚的萬家燈火，再也沒有一盞是為她而留。

曾經的一切，不時地在腦海中翻湧，林言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一切都變了。在這個世界，她沒有家了。

直到徹底失去，她才明白，擁有時沒有好好珍惜是多麼遺憾。

花紅那個平凡的女人，從她睜眼看到那一刻起，一直陪著她的人，再也不會回來。

有水生等的幫忙，當天下午花紅入土為安。林言把自己關在家裡誰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