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沉迷在地裡的林言,無暇他顧。

吃飯的時候聽花紅說起,要組織人去礦山,林言才想起來,今年還沒去挖礦。

礦石想需求量很大,但距離太遠了。每次去一趟來回要三個多月,費時費力,帶回來的礦石卻有限。

「你這次不跟著去吧?」花紅看著林言,生怕她又要去礦山。去年把她擔心壞了,就怕林言在外面出點啥事。

花紅不想再經歷一遍。

想了想林言搖頭,「這次就不去了,我要盯著地裡的麥苗。」

花紅松了口氣,「聽說還是黑土帶隊,去的大多都是老人手,也有一些年輕小夥子想去,還沒定下來。阿藍還想讓藍月一起去,說是鍛鍊她,我就不明白了,藍月還不到十歲,去外面能鍛鍊個啥。那麼危險,不如等長大了,身強體壯,有自保的能力再去。」

「阿孃想的也對,但孩子對外面總是好奇的,沒去過的人都想出去闖蕩。藍月跟著也好,能做很多事。」

林言自己不去,卻不會阻止藍月。若不是麥苗實在重要,她也要跟著一起。

想到上次回來後的勘測情況,林言忙整理了一番,帶著去找黑土和藍月,他們可以試著改變路線,節省時間。

黃紙雖然做出來了,但產量有限。白辰給林言分了一些,她把路線圖畫在了紙上,標記了方位和以前走過的地方。

黑土聽了林言的來意,認真地看著路線圖,指著一處道:「你想讓我們走這裡,繞過這一段路。」

「不錯,已經走過兩次,在這裡繞了好幾個彎。我觀察過那一片地方,地勢平坦,沒有溝壑,從這裡直接穿過去,至少會節省五天時間。還有這幾個地方,都是如此,你們這次走過一遍,讓藍月做記錄。以後要經常去礦山,要找到一條便捷的路,節省時間和成本。」

「你說的對。要是有捷徑,誰想繞遠路。這路線圖太有用了,這次我帶隊走新路線。」

黑土仔細地看著路線圖,珍重地收起來。看向藍月,「你真要一起去?已經去過兩次,路線也熟悉,應該不會有啥事。」

藍月卻道:「我的感知力敏銳,能察覺危險,帶上我有利無害。再說,我的運氣好像不錯,總能遇到好東西,帶上我不虧。」

她喜歡在外面闖蕩,雖然危機重重,但心卻是歡快的。也喜歡軍部的管理,長大想加入軍部。

當然這只是她內心的想法,目前還沒人知道藍月有這樣的心思。

黑土也知道藍月說的是事實,她雖然年紀小,但有精神力,是部落除了林言外精神力最強的。只是這樣的人才,卻要跟著去冒險,他心裡有些擔憂。

林言見此說道:「藍月想去,就讓她去吧,要不是有重要的事做,我也會一起去。這次你打算帶多少人?」

「帶一百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軍部暫時交給一中隊隊長石勇,日常訓練狩獵不停。」

….

黑土已經安排好軍部的事情。

從成立至今,大半年時間過去,軍部形成了自己的管理模式,日常訓練很艱苦,也經常狩獵加以鍛鍊,為太陽城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平日裡,有些人捨不得殺家養的鼠兔,就賺錢買狩獵帶回來的肉吃。軍部也為財政做了一筆貢獻。

林言看向藍月,「記得找到好東西給我帶回來啊。若是再遇到小麥,也一定要帶回來。」

「知道了,你已經說了一遍。」藍月笑著說,「等我回來,小麥應該成熟了吧,希望能看到你說的驚喜。」

林言信心滿滿,「一定會的。」第二茬小麥已經種下,四個月後就能成熟,她每天那麼盡心地守著,絕不容許出錯。

不守著也不行,自從開荒越來越多,鳥雀也多了起來,經常到地裡偷食。

林言生怕鳥雀把她的小麥給霍霍了。

四月二十日,挖礦隊出發,全城人目送他們離開。

這一次的隊伍裝配更加齊全,每人配備了武器,有大刀,大板斧,長矛,弓箭等。

第二批運送回來的礦石,大半都用來打造武器,小部分做成鐵鍋等工具。如今能用的礦石已然不多。

看著遠去的人,林言心裡生出了擔憂。自己在隊伍中只覺得要奔赴新的地方,心情激動。可看著他們離開,卻是另一種滋味。

黃鶯站在林言邊上,低聲道:「心裡不好受吧,你也能體會到每次看你離開時,我們的心情了。」

「心情挺複雜的,為他們擔心啊。」林言輕嘆,「你們真不容易。你阿祖身體咋樣了?」

黃鶯搖了搖頭,「不大好,應該撐不了多久了。前幾天就時常昏睡,全靠你們帶回來的野山參吊著一口氣。」

黃葉的病情嚴重,林言也束手無策。如今缺醫少藥,救不了命,只能看著黃葉日漸衰老。

猶豫了一下,黃鶯道:「我阿祖想見你,你有時間去我家嗎?」

林言點頭,她除了去地裡,最近也沒別的事。去一趟黃鶯家的時間還是有的。

「你阿祖找***啥?」

黃鶯搖頭,「不知道,阿祖每天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也不怎麼說話,我很少見到阿祖醒來。」

「那我們現在就去你家。」

再次見到黃葉,林言雖有預期,可心裡還是咯噔一下,人看著真的是不行了。躺在炕上,縮成一團,面如死灰。

等了十幾分鍾,黃葉睜開了眼睛,呆滯無神,在看清楚林言時,有些微的光亮。

她有氣無力地道:「你來了。」

林言點頭,「我來看看你。」

黃葉顫巍巍地抬起手,想摸一摸林言的腦袋,卻無力地垂了下去。

許久才聽到她說:「也沒啥事,就是想著閉眼前再看你一眼。」

「有你在,太陽部落會更好。」

「我,我也能放心地閉眼。」

面對遲暮的老人,林言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此刻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面對生老病死的無能為力,讓她挫敗又難過。

「傻孩子。」黃葉看著緊繃著小臉的林言,吃力道:「別難過,我已經很幸運,能,能看到太陽部落的興起。」

黃葉最終沒能熬下去,在四月二十六日離世。一個鮮活的人,埋藏在地下,終究淹沒在時光裡。

宓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