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2 忽悠成了

牛大山吃驚地看著她，“真有那麼好的地方，在哪兒？”

若是有這樣的好地方，他自然是願意帶著家人去的。有好日子過，誰願意在這裡苦熬著。

“我家那裡。”林言歉意地笑了笑，“之前沒說實話，是我的不對。我家鄉那邊，和豐城完全不一樣。雖然不是很富裕，但比豐城好多了。沒有官吏盤剝，入城不用交錢，只要人勤奮，一定能把日子過好。”

牛大山被震的不輕，不可置信地道：“這麼好的地方，怎麼從沒聽說過，在哪兒呢，離豐城遠嗎？”

“寧城，知道嗎？”林言問。

牛大山點了點頭，“聽說是個小城，遠遠比不上豐城，你莫不是框我？”

“我說的都是真話。寧城在兩年前加入太陽聯盟，早已不是以前那樣。你沒聽到訊息？”

“沒有。我生在豐城長在豐這裡，從沒去過別的地方。但聽人說，豐城已經是這邊最大最好的城了。”牛大質疑道：“真有你說的那麼好？”

林言堅定地道：“信與不信，眼見為實。我沒必要撒謊欺騙你，你我萍水相逢，我也是看你們過得實在是悽苦，不忍心讓你們被瞞在鼓裡。”

“寧城歸順太陽聯盟，豐城早已得知訊息，暗中已經打過好幾次，卻把百姓當傻子，瞞得真緊。豐城城主，懼怕太陽聯盟，隱瞞訊息，不過是不想讓你們知道那邊的情況。剛剛我說的都是真的，太陽聯盟對豐城的威脅巨大，豐城官吏定然不願意訊息傳出來。”

牛大山覺得幻聽了，林言說的話對他的衝擊太大，讓他一時難以反應。

林言也不催促，看他神情恢復正常，接著道：“太陽聯盟一直歡迎外來人口落戶，只要自願成為聯盟公民，就能舉家搬遷過去。你好好想一想，要是想去的話，我可以幫你。除了寧城，太陽聯盟還有十一個城池，你想去哪裡落戶都可以。”

半晌，牛大山悠悠問道：“我能去寧城看一眼嗎？舉家搬遷，這是大事，不確定的話，我心裡沒底。”

“理解。只要你願意，可以去寧城走一趟。其實，這裡距寧城只有五百多里路，五六天就能往返一趟。”

知道對他的衝擊太大，林言不再多言，和米陽出門逛街，瞭解豐城。

這個一直被她當成囊中之物的大城，人口密集，街道房屋緊湊。

商鋪林立，但出門逛街的人卻不多。偶爾能遇到行色匆匆的行人，大多面色愁苦，縮頭縮腦地快步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追趕著。

整個街上敢大聲說話的人，只有那些出門奴僕成群的權貴們。

萬惡的階級，嚴酷的官吏，根本沒有人顧及老百姓的死活。

林言的感受特別不好，這樣的地方，讓她的內心更不平靜。

親眼看到，和紙上收集的資訊還是不一樣的。

拐過彎，剛要踏入大道時，卻被路邊的兵卒厲聲喝令，嚴禁踏足。

有權貴的馬車路過，道路管控，所有行人避讓。

這樣霸道的行為，路人司空見慣，生怕驚擾到貴人，一個個避讓地很快。

林言和米陽反應慢了半拍，匆匆瞥了眼遠遠而來的車隊。

她的身子僵住，瞪大了眼眸，認真辨認，對面那個騎在馬上的人分外熟悉。

雖然多年未見，但她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那熟悉的眼神，睥睨的姿態，狂傲又張揚。

怎麼都沒想到，會在豐城看到許輝。

已經有五六年未見，間隔一段時間能收到他的來信，上一次是在兩個月前，他還在啟城，暗中籌謀。

米陽沒見過許輝，見林言盯著一個方向，神情有異，他低聲道：“怎麼了？那邊的兵卒注意到你了。”

路邊的一個兵卒，眼神凌厲地看著林言，米陽看了看周圍，才發覺路人都低著頭，不敢抬頭直視權貴。

她直勾勾地盯著，太顯眼了。

林言回神，快速低下頭。那個兵卒見狀，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扭頭巡視別的地方。

在車隊靠近時，林言快速抬頭看了許輝一眼，而他正好看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驚訝和默契，後快速分開，似是隨意的一瞥。

等車隊過去許久，街道上重新熱鬧起來。

林言聽人們議論，剛剛過去的是城主府的車架，只是不知道馬車裡坐的是誰。

城主凌家人口眾多，主子不少，是豐城第一大世家，權勢和地位集於一身，在豐城是絕對的霸主。也是如今豐城腐朽和黑暗的罪魁禍首。

不知道許輝是怎麼混到凌家的，林言決定，找機會見一面。

米陽忍了忍，還是問道：“你剛在看什麼？”那麼專注，很少見到她有這樣的一面。

剛才那個兵卒瞪了至少三秒，她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十分怪異。

玄者五感敏銳，異於常人，被人盯著一秒都能察覺到。

“一個人。”林言語氣興奮，“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他，等找到機會，我們一起去見一見。”

“什麼人？”

林言笑著看他，“你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他叫許輝，聯盟的天才。”

米陽想了想道：“聽說過，但關於他的資訊很少。”

“不錯，他近些年都沒回去，已經被人遺忘了。想當年，他嶄露頭角，一時轟動太陽城。那時候，但凡有點兒天賦的人，哪一個不是雄心壯志，勤奮努力，想在聯盟佔有一席之地。”

“許輝卻是個異類，他天賦絕佳，卻浪蕩不羈。在正常人的眼中，那就是不務正業，無所事事。直到他一時好奇，跟著我們到了安城，從此便紮根於此，為聯盟開疆拓土，成了無名功臣。時至今日，還有人不時地提一嘴，扼腕天才埋沒。”

提及過往，林言想為許輝正名。他這些年默默地做了很多，不該被遺忘。

兩人在外面逛了一天，臨近傍晚，回到牛大山家。

和牛家人告別，準備去住客棧。

牛大山把人送出門，猶豫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說道：“我想去寧城，你能幫我嗎？”

他左思右想了一天，心裡蠢蠢欲動。林言說的地方太美好，讓人心生嚮往。

若是能親眼看到，真有那樣的好地方，他當然是願意帶著家人舉家遷走。

聞言，林言笑了，“好。你明天到客棧找我。”

到了客棧，安頓好後，林言對米陽道：“牛大山想去寧城，我想讓你護送。”

米陽：“我不能走。我是你的護衛，不能擅離職守。”

“事急從權，一般人傷不了我分毫。牛大山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讓他們去寧城看一眼，該怎麼選擇根本無需考慮。”

平頭百姓只想活著，豐城和聯盟截然不同，只要親眼見過，自會做對比。

米陽沉默一會兒，知道她的決定難更改，只能答應。

第二天一大早，林言剛醒來洗完臉，牛大山就到了。

“來的真早，一晚上過去，你真的想清楚了？”

牛大山雙眼滿是血絲，煎熬了一晚上，卻堅定地道：“想清楚了，此去是生是死，都是我自己的事。”

荒原兇險，敢外出行走都有倚仗。他一個能力平平的獵戶，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走出豐城，去往另外一座城。

初聽時駭然，但真地做了決定，心裡很是暢快。無論結果如何，這是一個機會，賭贏了一家人都能逃出去，賭輸了無非是一條賤命。

來前，他已經和家裡人辭別，做好了準備。

“姑娘，我啥時候能出發？”

“不急。”林言笑看著他，果然是個有魄力和膽識的，他們相識剛剛兩天，就能為此豪賭一場。“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牛大山著急問：“啥意思？”

“你可有信得過的朋友，可以一起走，路上也有個伴。”

“還能這樣？這一路上花費不少，我們都沒錢，買不起馬。”牛大山不解，這年頭，多帶個人出去就要多準備一些東西，花費自是不小。

林言卻道：“只要你能找到人，出了豐城，米蟲會幫你們獵到牛馬，絕不會讓你們靠兩條腿走到寧城。”

“你在說啥，米蟲會獵牛馬？”牛大山懷疑地看著她，“野牛野馬性子烈的很，一般人都降不住。城裡的牛馬大多都是家養的，能獵到並且馴服牛馬，一定是非常厲害的人。”

他怎麼看，米蟲那瘦巴巴的身子，稚氣未脫的臉蛋，都不像是牛人。

他的眼神太明顯，林言想看不到都難，“眼見為實，我說的再多也沒用。你既然信得過我們，我自是真心相待。只要自願去的，獵到的牛馬歸你們個人所有。”

豐城如牛大山這樣的人太多了，她也不貪心，能有十幾個人就足夠。

昨天晚上她已經想好了，第一批先帶上十來個人，由米陽護送，出了豐城尋找牛馬羊群，以米陽的能力，馴服起來不難。

等這些人親自見過寧城的不同，再回來說服更多的人，暗中轉移擴散訊息，總有一天，聯盟會把豐城這個巨頭蠶食。

牛大山對米陽的能力質疑，但又忍不住心動，一頭牛，一匹馬都是很貴重的資產。但考慮到路途艱難，前路未知，他謹慎道：“我自己去冒險，不能拉上朋友一起。”

“我也是為你考慮，你一個人難免孤單，米蟲的性子你也知道，你們路上大眼瞪小眼豈不鬱悶。多帶幾個人，有熟人相伴，更有底氣。你們的家人也更放心。”

“我給家裡人說出去打獵。”牛大山沒敢說實情，他心知家裡人都膽小，不願意冒險，一定不會同意。

林言笑著道：“你找幾個熟識的獵人一起，家人會更安心。結伴總比單獨外出要好。”

為了讓牛大山多叫上幾個人，她真誠道：“大山哥，我保證你們能平安抵達寧城。我和弟弟兩人一路從寧城走來，對路況熟悉，即便是遇到獸群也不懼。所以，你放心大膽地去，一定不虛此行。”

米陽突然出聲道：“她說的都是真的。我一定能護住你們，送你們到寧城後，平安回家。”

見牛大山面色猶疑，遲遲不能決定。

米陽看到屋子裡的木桌，徒手劈下，木桌應聲粉碎。

牛大山嚇了一跳，看向米陽的眼神變了變，他道：“咱倆比試一下力氣，要是你能贏過我，我就去找人。”

“怎麼比？”林言好奇地看著他，“大山哥，我弟弟力氣大的很，你要做好準備。”

一分鐘後，牛大山應米陽要求，對著他的揮拳，還要大力，不用顧忌。

為了試探，他沒有留餘地，使出全力出拳砸向米陽。

眼見拳頭要砸到米陽的肚子上，牛大山見對方不出手抵擋，正心下猶疑，要收收力氣，不能真把人打傷。

然後，他發覺，他的拳頭像是砸入泥裡，但卻不能向前分毫。

牛大山不信邪，再次使力揮出胳膊，依舊是同樣的結果。

這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對面的瘦弱小子紋絲不動，手沒抬，腳未挪動，用神鬼莫測的手段接住了他的拳頭。

他想不明白，喃喃道：“咋回事，怎麼會這樣，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幾分鐘後，見他神情恢復清明，林言笑著道：“大山哥，怎麼樣，這下信了吧，我真沒騙你。我弟弟天賦異稟，自小就和常人不同，他這個本事，越來越厲害……”

在林言不斷的忽悠下，更多的可能是米陽展示出的實力，牛大山答應找人同行。

僅用了一天時間，他就找到了八個人，都是清一色的壯漢，平常出城打獵維持生計的獵人。

生活艱難，出於對牛大山的信任，他們一起來了。

眾人聚集後，商議了出行事宜，各自回家歇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在城門口集合。

林言在城門口把人送走，她的馬也送給牛大山了。

轉身交錢回城，林言沒有停歇，直奔城主府而去。

距見許輝已經過去兩天，她是時候去見見老朋友了。她很確定，那天一個對視，許輝也認出了自己。

城主府位於城中心，和凌家宅院緊鄰，周圍住的都是豐城的權貴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