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頸處,尖銳的疼痛襲來。

霜羽迷迷糊糊睜開眼。

他的眼睛彷彿被薄紗給遮住。

入目之處皆是刺目的紅,水遮霧繞一般,只能看清一個大概的虛影。

眼前模糊一片,意識也是模糊的。

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看不清抱著他的人的模樣。

對方將腦袋埋在他的頸部,似乎是在咬他。

尖銳的疼痛過去後,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一點一點被吸空。

“真美味啊……是會讓人上癮的味道呢,可惜……以後都嘗不到了。”

恍惚間,擁著他的人似乎說了什麼。

可霜羽聽不太清,他的意識實在太模糊了。

想要開口詢問小愛是什麼情況。

可他彷彿跟小愛斷開了連線一般,大腦一片空白。

因為體內鮮血的流失,他的身體開始變冷變僵硬。

霜羽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消逝,可他卻彷彿被魔魘一般,動不了,更說不了話。

好……冷……

呼吸越來越沉慢,心跳也開始接近衰竭。

霜羽意識越來越模糊。

“狼崽子,算你運氣不錯,遇到了我,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運氣了。”

對方似乎又說了什麼,再次吮住了他的脖頸。

‘咚咚——’

心跳驀然加快了跳動。

隨著新鮮血液的注入。

霜羽只覺得自己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體內剩餘不多的血液,似乎和新注入的血液無法融合,為了爭奪身體的控制權,它們開始瘋狂內鬥。

五臟六腑都在翻湧,身體一會冷,一會熱,彷彿隨時都會爆裂開來。

“呃……”

霜羽渾身開始不受控制抽搐,痛苦的喘息從他口中溢位。

他忍不住抬起手,一爪子撓在了對方的背脊上。

“嘶,小爪子還挺鋒利。”

對方倒吸一口涼氣,尖銳的獠牙還刺在他的頸部,用極為寵溺的聲音輕笑著調侃,撥出的氣息,不熱,反而有種沁入心骨的涼,盡數噴灑在他面板上,激起了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痛苦,讓霜羽身體佝僂成一團,不停蜷縮、掙扎。

可他無論如何掙脫不開對方的桎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體溫漸漸開始回升,心跳也變得緩慢有力。

濃濃的疲憊感襲來,他終於還是在太陽昇起之前,徹底失去了意識。

“作為我的從屬,我本該將你留在身邊照顧……罷了,希望你能獨自撐過最艱難的時候,狼崽子。”

耳畔,擾人清夢的聲音再次響起。

可惜,已經陷入昏迷的霜羽根本聽不見。

混亂的一.夜過去,太陽緩緩升起。

不知睡了多久,霜羽終於再次醒來。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座巨大的耶穌雕像。

不同於別的耶穌雕像,莊嚴、聖潔。

他眼裡的耶穌雕像,染滿了乾涸的鮮血。

“唔……”

霜羽甩了甩暈乎乎的腦袋,強撐著身體從地上坐起,觀察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間小型教堂。

可此刻卻是狼藉一片。

玻璃碎裂一地,原本碼放整齊的桌椅七歪八扭倒在地上。

除去他這個大活人。

不遠處,還躺著一名身穿白色裙子的女性屍體。

白裙早已被鮮血染紅,女人手捧著早已奄掉的野花,死不瞑目看著他。

女人周圍,是還未完全乾涸的大片血跡。

她的胸口處破了一個血洞,心臟被人活活挖了出來,潔白的婚紗被撕的四分五裂。

腿間也染滿鮮血……

除去胸口和被侵犯的痕跡,女人瑩白的脖頸上,還有兩個血洞!

殭屍?!

霜羽眼中溢滿疑惑。

還沒等他呼叫小愛,惡鬼在看到女人慘死的模樣後,忽然有了極為瘋狂的反應。

靈珠變的滾燙無比,一直在瘋狂跳動,彷彿隨時都會從靈珠中竄出來。

“啊……啊……”

淒厲的吼叫一聲比一聲更大,惡鬼流著血淚,瘋狂抓撓困住他的壁壘。

這還是霜羽第一次看到反應如此激烈的惡鬼。

“安靜些!”

他眉頭緊蹙,手中施法摁住靈珠。

惡鬼被他壓制,明明痛苦到極致,可他的不甘仍然站了上風,不依不撓瘋狂反抗,意圖逃離霜羽的桎梏衝出靈珠奔向女人的屍體。

霜羽嘆了口氣,開口:“安靜點,如果你想和她道別的話,就聽話一些。”

【大人不可,惡鬼最不講信用!】

小愛急急忙忙說道。

上個世界,惡鬼殺死了顧祁言,它代替大人寫了一萬字的檢討書,差點沒把它給搞禿頭。

雖然但是,它沒有頭,更沒有頭髮!

“你覺得他逃得過我的五指山?”

霜羽挑挑眉,輕笑著問道。

小愛不說話了。

“我們算是達成共識了?”

霜羽柔聲詢問逐漸安靜下來的惡鬼。

惡鬼流著血淚,一瞬不瞬盯著女人的屍體點點頭。

他薄唇輕揚,掐訣。

靈珠顫了顫,桎梏著惡鬼的壁壘消失。

‘咻——’

寒氣瘋狂溢位。

一抹黑影迅速朝著女人的屍體衝去。

黑影凝實,出現的卻不是正常模樣的男人。

而是……一頭有著純黑色毛髮的狼!

“雪兒……雪兒……你醒醒……”

黑狼哭著,伸出舌頭去舔女人的臉。

可女人卻再也無法給予他任何回應。

滾燙的血淚,一滴一滴順著黑狼的眼睛滾落。

滴落在女人的身上,卻因為是靈體,無法留下任何的痕跡。

“啊……”

黑狼仰頭,發出了淒厲的哭聲。

霜羽悲憫的看著這一幕,什麼話都沒說。

也是這個瞬間,惡鬼的身體驀然開始脹大,他兇狠的回頭瞪了他一眼,驀地就想往外竄。

“狼崽子,我可沒允許你逃離。”

霜羽危險的眯起眼,抬手,毫不留情一揮。

‘砰——’

黑影被擊中,狼狽跌落在地,身體再次變回狼的模樣,可靈體上卻多了許多道傷痕。

他疼到渾身抽搐,眼中卻溢滿桀驁和不遜,一雙冒著幽光的綠眸死死瞪著霜羽。

“在鬼差面前逃跑,你這不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嗎?”

霜羽無奈輕嘆一聲,走到他面前蹲下。

“我不信你。”

惡鬼冷漠說道。

“你只能信我,你別無選擇不是嗎,要麼魂飛魄散,要麼乖乖回靈珠裡待著,等我幫你完成心願。”

霜羽神情淡漠道。

後者陷入了沉默中。

久久,他才哽咽著點點頭,以臣服的姿勢趴在霜羽面前,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心。

“真乖。”

霜羽毫不吝嗇稱讚,抬手摸了摸他的狼頭。

黑影化成霧,再一次被吸入靈珠當中。

“傳輸記憶吧,小愛。”

霜羽睨了一眼不遠處的女性屍體,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