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雖然不再勸諫,但是每個人心中都是極度不安,這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啊。

工部尚書宋應星上前問道:

“陛下準備如何出關征伐?”

朱由校背對著地圖道:

“這正是朕現在要說的。”

“朕準備以羽林軍為主,宣大兩鎮兵馬為輔,共計十萬戰兵兩路出塞。”

“一路自宣府鎮城而出,一路自古北口而出,分進合擊,一路自西向東,一路北上交錯掃蕩,於承德會師!”

朱由校並沒把自己準備從喜峰口出塞的計劃告訴他們,雖然說都是比較信得過的大臣,但是他們口風嚴不嚴就不知道了。

雖然說朝堂已經大肆整頓過了,可依然不能讓朱由校放心,說不定敵特就在身邊啊,防人之心不可無。

況且這個時代根本沒有所謂的國家機密一說,只要發生一點點事,那些人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敲鑼打鼓的宣傳。

“戶部準備好五萬石糧草,二十萬兩軍餉,不必發動民夫,由羽林軍先行押送至密雲!”

宋應星又問道:

“陛下準備何時出兵?”

朱由校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會說道:

“十五日後!”

十五日後正好是月底,朱由校計算過行軍路線和所需時間,剛好在三月初就可以出塞。

而這時互市剛好差不多開始進行了,這是蒙古人防備最為鬆散之時,注意力也基本上被互市所吸引,正好有利於自己。

“陛下以十萬大軍出關,宣大邊鎮豈不是空了?如有其他部落犯邊如何是好?”

“是啊陛下,宣大兩鎮乃是九邊重鎮,如將軍隊全部調離,京師西北豈不是門戶大開?”

倪文煥和薛貞依然不放心的問道。

“朕早已有對策,兩位愛卿可放心,九邊不會有問題的。”

內閣元輔王象乾問道:

“陛下親征,京師防備如何安排?哪些大臣隨駕出征?何人留守以控大局?”

朱由校對此早就已經安排好了,這種可是關乎國家根基的大事。

朱由校看著這些官員道:

“內閣輔臣王在晉、兵部右侍郎楊嗣昌、吏部右侍郎陳奇瑜三位大臣隨駕出征!”

薛貞恭手問道:

“陛下,就這三位大臣嗎?是否在增添幾位?”

“朕是去打仗又不是去巡狩,去這麼多大臣幹什麼,有這三位大臣足夠了。”

“雖是如此,但多添幾個知兵之人在陛下身邊總是好的!”

朱由校又左右走了兩圈道:

“至於留守,就由王師傅和徐光啟負責統籌諸事,六部九卿從旁輔助,五城兵馬司也暫歸內閣管轄!”

“都回去準備吧,兵部準備批文,戶部準備好錢糧後勤,記住一點,不可擾民發動民夫,也不能大張旗鼓,儘量保密!”

“臣等遵旨!”

朱由校嘆了一口氣,總算是說服了這些官員,眼下就得開始全面準備起來了!

“詔二十五衛親軍指揮使入宮來見朕,另外詔英國公來!”

二十五衛親軍還是可用的,畢竟是負責京師以及皇城安危的,騰驤四衛更是隨駕護衛皇帝的,差不到哪裡去。

自己離京,政事可交由內閣六部的文官來管理,但是這兵權可不能隨便給。

不是說朱由校信不過王象乾和徐光啟,而是必須要分開,軍政大權絕不能交由一人或一方的手裡。

除了這些文官,也只有英國公有資格、有實力掌管兵權,同時也是最合適的,也是朱由校最信得過的。

英國公一家世代掌管京營,對皇帝也是忠心耿耿,而且身衛勳貴之首,完全能夠鎮的住那些平日無法無天的勳貴,文官對英國公也是頗為忌憚。

歷史上魏忠賢權傾天下,隻手遮天,文官們被他打壓的頭都抬不起,更是被稱為九千歲,那是何等威風?

可就是這樣一個權臣,他依然不敢得罪於英國公,甚至連手都不敢伸一下,兩百多年的超然地位可不是能輕鬆撼動的。

“臣等恭請陛下聖安!”

親軍二十五衛中,除了武功三衛和旗手衛,其餘二十一衛的任務都是守衛皇城。

按照太祖皇帝定下的制度,一衛是五千六百人,而親軍衛在巔峰時期達到了一萬多人一衛,盛極一時,後面經歷了土木堡以及京師保衛戰就慢慢衰落了。

自土木堡損失慘重,便慢慢的被兵部或多或少的管制,從此也不歸五軍都督府管轄,只有騰驤和武驤四衛仍然歸屬於皇帝。

因為這四衛是宣德年間成立的,而且朱瞻基聰明瞭一下,把其歸屬於御馬監,兵部根本管不到,他也應該是感覺文官的勢力越來越大,已經不可控制才出此策維護皇權的。

雖然說是親軍衛,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自正統年間開始,兵部不斷越界,把能搶的權利已經全部搶完了,到了現在,只剩下一個所謂的親軍名頭而已。

這些衛所已經和那些普通衛所沒什麼區別了,該腐敗就是腐敗,該吃空餉還是照樣吃。

“朕詔你們來,只有一件事,如實核報你們各衛的可戰之兵,朕不怪罪於你們,但有隱瞞謊報的,就不要怪朕不念舊情!”

朱由校之所以說不念舊情,是因為這些指揮使基本上都是世襲罔替下來的,祖祖輩輩都是為親軍衛,自永樂年開始,至今沒有斷過。

這些人面面相覷,都是各懷鬼胎,有人認為不能如實核報,而有人則以為還是老實點的好。

朱由校發現了他們心中的顧慮,便讓王朝輔將他們一個個帶了出去,分開管制,不讓他們有機會交流,並將騰驤四衛的指揮使留了下來。

騰驤四衛是完全可用的,因為歸御馬監統屬的原因,他們還沒有被那些文官腐蝕。

朱由校懷疑歷史上崇禎皇帝所謂的“淨軍”就是以這四衛為基礎訓練出來的,這樣看來他們都是忠心可靠的,因為事實也已經證明了。

李自成攻破京師時,除了以末代英國公張世澤為首的幾家勳貴帶領家丁誓死抵抗,就只有御馬監的“淨軍”和少數錦衣衛做到了為皇帝赴湯蹈火。

朱由校就是要一步一步把這些本屬於皇帝的權利重新拿回來,唯有集權,才可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