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成都之後,朱由校將秦良玉所部的白桿兵,正式編為了羽林軍右衛軍鎮。

還有此次參與了戰爭,直接出兵協助朝廷平定叛亂的土司兵馬,也一併編了進去。

從此以後,他們的身份和名號就徹底轉變了,他們不在是朝廷用完則棄,文官們看不上眼的蠻夷武裝了。

他們所有的待遇,全部和羽林軍的一樣,只是裝備上會有差異,畢竟他們所面對的環境和局勢也不一樣。

大明朝的重心,在近期的十幾二十年中,永遠只能放在北方。

在沒有馬克沁的時代,北方遊牧民族的彎刀和戰馬,永遠是農耕文明的中原王朝,最大的威脅。

而且這些土司兵的野戰能力本來就強,尤其是白桿兵,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步兵的巔峰了。

軍事素養又高,因此也不用像羽林軍那樣,不需要像羽林軍那般大量的發展裝備火器,這樣反而是自廢武功。

對於軍隊極為重視的朱由校,放著這樣的強軍在面前,怎麼可能會不吸收。

西南地區,在整個明末時期都是存在感極低的。

甚至連李自成和張獻忠等人率兵攻打的那些戰役和事蹟,相比於在遼東和建奴的記載。

史書不過是草草提上了幾筆而已,因此許多人只知道白桿兵忠心護國,北上援遼的事蹟,其他的大多不為所知。

有一支萬餘人的精兵鎮守在這川中,再配合雲南的黔國公府,這西南之地,暫時無憂矣。

他在南方沒有一點根基,自己真要實行什麼政策,除非像現在這樣,他本人在這裡,否則很難執行下去。

因此他必須擴大自己皇帝的權威和影響力,要讓西南的這些百姓知道,現在還是大明朝,皇帝還是姓朱的。

正所謂天高皇帝遠,在百姓眼裡,皇帝高高在上,比什麼神仙佛祖還要神的存在,是他們一生都無法去接觸到的。

而且因為資訊交通的不發達,加上西南邊陲之地的百姓本就較為封閉。

毫不誇張的說,與外界隔了一堵牆,完全不諳世事,裡面的是外面不知道,外面的事也傳不到裡面。

在洪武年間時,太祖都已經文鼎天下十年了,可西南以及兩廣之地的百姓,很多都不知道已經改朝換代,蒙元已經被驅逐出漢地了。

可在那些具備一定身份地位的當地豪族,和官員們來說,皇帝可能會令他們害怕,但卻還沒到言聽計從的地步。

也幸好有一個秦良玉在這裡,否則他還真的不敢,將這些不能直接受自己掌控的精兵集中在一起。

他們的這些軍隊本就屬於私軍,兵部沒有直接管轄和調動的權力。

官員們就算是知道了的皇帝意圖,他們也無可奈何。

只能在設立軍鎮這一事上,鑽牛角尖來跟皇帝耍耍嘴皮子。

他要慢慢的,以軍鎮制度來鎮守統轄一地。

而營兵制和衛所制,註定是要被廢除淘汰的。

職業軍人就是職業軍人,沒有什麼所謂的戰時披甲上陣,閒時就屯田種糧。

在穩定可川貴兩省的局勢後,朱由校總算是徹底放下心來,安心的等待政策落實到位即可。

此次南下征討奢安兩大土司,進行改土歸流的政策比他的預期要順利許多,除去耗費的路程時間,不過才兩個多月而已。

但這次離京的時間太久了,雖然京師有自己信任的大臣留守,各地目前也沒有出亂子,可他的心裡總會莫名其妙的不安。

在成都巡視了軍營、官衙以及府庫以後,朱由校便帶著兩個世子去了蜀王宮。

作為四川的唯一一個藩王支系,蜀王的地位和關注度可是相當的高。

再加上明初之時,太祖皇帝極為愛護恩寵第一代蜀王,給予了第一代蜀王,許多藩王都沒有的恩賜以及特權。

朱元璋甚至當著朝臣的面說過,以川平天下,一王即足以,二王可爭霸。

從這番言語中不難看出,朱元璋對於四川蜀地是何其的看重。

而這麼重要的,在朱元璋口中足以爭霸天下的地方,獨獨封給了他的第十一個兒子朱椿。

而後又大力的扶持,每年都是賞賜不斷,而且還極為袒護。

因此這歷代蜀王的日子,可是過的滋潤無比,和蜀王比起來,朱由校這個皇帝,窮的和要飯的沒區別。

都說福王佔了河南多少土地良田,萬曆皇帝賞賜了多少金銀財寶給福王,福王是多麼的富有,府庫裡面有多少存糧。

可與蜀王相比,福王也不過是一個稍微有點錢的而已,兩者根本不在一個量級。

在明初之時,第一代蜀王還活著的時候,蜀王就已經是天下首富了,經歷了兩百多年的發展,帳上的資產恐怕只能用天文數字來形容了。

在萬曆年間,張居正丈量全國土地的時候,藩王所擁有的也全部丈量清查了一遍。

整個成都府,十一座縣城的肥沃良田,有七成是屬於蜀王的,還有一成是當地豪族官紳的。

實際上有兩成,都是屬於他們的,因為他們將本屬於衛所軍戶的土地,聯合當地的官員,以各種名義進行侵佔。

然後還冠冕堂皇的掛著軍田的牌子欺騙朝廷和皇帝,並將軍戶們變成了自己的奴隸。

而最需要土地,也只能依靠土地生存的,卻只佔有成都十分之一的肥沃良田。

為什麼蜀王會擁有這麼多的土地呢,還是因為人的貪慾在作祟,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蜀王並沒有巧取豪奪,也沒有透過特權去逼迫百姓,沒有使用所謂的手段去兼併。

這麼多的土地,大部分都是老百姓自己,自己心甘情願的帶著自己家的土地良冊和戶冊來到成都,親自將這些土地獻給蜀王的。

他們心甘情願的原因是,他們自以為找到了朝廷法律的漏洞。

在大明朝,藩王是不需要交稅的,老百姓知道後,就想著將土地掛在蜀王宮的名下,然後逃避賦稅。

蜀王又不是什麼大聖人,對這種送上門的肥肉,自然是來者不拒。

他可不管你們是不是來掛名頭的,現在土地良冊上蓋的是我蜀王的大印,那自然就是我的,就算到了皇帝哪裡,他也絲毫不懼。

最後這些想著逃稅的投機份子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土地良田被他們拱手送人,家中又沒有生財之道,於是慢慢的淪為了大戶們以及蜀王的奴隸,世代為其耕種。

對於這種事,朱由校只想說一句自作自受,當真是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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