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朱由校開口,程國祥又接著說道:

“工部左侍郎、兵工廠軍械總督畢懋康也在向臣獅子大開口,討要大批的銀兩。”

“說是要進行大規模的裝備換代,打造精良的裝備,需要至少五百萬兩銀!”

“陛下,國庫一年的稅收,不過才堪堪三百萬兩銀,就算是加上加徵的遼響,也不過七百多萬兩,他兵工廠就要去五百萬兩,國庫還有什麼錢?”

“臣將畢懋康的奏請駁回之後,原以為會就此作罷,可誰知兵工廠的總制張之極、總監李永貞竟然再次聯名上奏,非要臣撥五百萬兩銀不可!”

“如果照此下去,臣這個戶部尚書是真的幹不下去了,臣才疏學淺,還望陛下另選賢能!”

五百萬兩銀子確實是一筆鉅款,朱由校也有一點被驚住了。

兵工廠的經費,一向是從自己的內帑出,雖然已經砸了幾百萬兩進去了,但他還承受的起。

經費自己可從來少過,就算是要量產燧發槍,可這一年下來也用不了這麼多錢啊。

最燒錢的盔甲專案,自己也已經下旨暫時停止了,兩個專案一開一停,經費不止沒有增加,反而還減少了。

據他所知,這畢懋康也不是那種胃口極大的人啊,回頭得找個時間好好了解一下內情才行。

“大司徒可不能輕言辭官,你是朕最放心的臣子,大明的錢袋子只能交到你手裡,其他人可勝任不了戶部尚書!”

“除了這兩項,大司徒應該還在憂慮其他之事吧,一併說出來吧,朕給你做決定!”

程國祥這種內心無比堅強的人都承受不住壓力,看來戶部這個差事確實是不好乾。

這就跟後世的工頭一樣,老闆不給足夠的工款。

工期又催命一樣的緊,並且放出了狠話,不能在限定的日期內完工驗收,工錢就不給。

工頭無奈,根本不敢和老闆撕破臉皮,生怕那一部分工款都收不到。

可他剛剛穩住老闆,底下人又不幹了,他們的工錢拿不到手,因此也開始了消極怠工。

還每日向他討要,夾在中間是兩處為難。

現在大明的戶部就和工頭無異。

本來該得的錢收不到,這該花出去的錢倒是一分不少。

而且還在無限的增加,一年比一年多。

這差事不管換誰來都頂不住啊。

“回陛下,臣憂慮的,就這兩件事!”

其實他現在面臨的難題遠不止是稅收和兵工廠,以各種名義向他討要錢糧的,多到數不清。

六部九卿就不必說了,地方上的官員也好似商量好了一般,要錢的奏本在幾天之內全部送到了他的手上。

內容也大致差不多,無非就是討要積欠的官員俸祿,以及當地要修路造橋之類的利國利民的政策,請求朝廷撥發錢糧。

就這些理由,程國祥還真的不好拒絕,畢竟都是佔在道德大義上,有理有據的。

不過這些不過雞毛蒜皮的小事,他還能應付的過來,皇帝日理萬機,如果事事都親自操心過問,那要他們這些大臣幹什麼。

程國祥還是比較要強的,他本就是被皇帝給破格提拔,任用為戶部尚書的,不要說朝堂中的百官了,就是戶部,不服他的人也不計其數。

所有的人都在等著他失敗,而後便立刻上書奏言皇帝,把他給罷免了,然後趕回家去,甚至會讓他步葉向高等人的後塵。

他的這個位置實在是太關鍵了,只有他們自己的人,坐到這個位置上,他們才能掌握主動權,去和皇帝分庭抗禮。

這其中的利害他看的清清楚楚。

陛下登基以來,基本上把朝堂裡五品以上的實權官員清洗了一遍,然後從西北和兩廣這些偏僻地區調任了一批官員。

而主要的尚書侍郎這些,大半都是破格任用的,就比如他和宋應星,完全是不合規矩的。

他為官也有些年頭了,官場黨爭見的也不少。

他是從心裡佩服皇帝的,敢於直接硬剛,雖然是殘暴了些,可效果和改變也是有目共睹。

現在的辦事效率,比起萬曆年間來何止快了幾倍,那些御史言官也不敢天天上書奏噴皇帝了。

但他知道,這只不過是一時的,皇帝就算殺再多的人,可只要大明朝還在,官場還在,就根本無法去徹底根除。

自上任以來,處處小心謹慎,絕對不做出格之事,一切都是按規矩來辦,就是怕成為他們發難的突破口,藉機打壓皇帝。

這兩件事,對於朱由校來說並不棘手,兵工廠完全是他說了算,到時抽個時間去和畢懋康談談就行。

至於江南計程車紳大戶們,拖欠朝廷賦稅,就得需要一點暴力手段了。

這些無恥自私的偽君子,就算你跪下求他們,也不會有什麼用,但只要把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比狗還要聽話。

而後王象乾又將整個天啟元年,所有的財政支出,給朱由校做了一個匯總報告。

萬曆四十八年的稅收,花的是一點不剩,全部掏空了。

尤其是朱由校的那個便宜老爹,活著的時候坑了他一把也就算了,死了還要他來墊錢。

由於死的太快太突然,他的陵寢修建工期那叫一個緊急,為了提高速度和效率,早日讓他入土為安,又花費了國庫二百多萬兩銀子。

徵集的民力徭役數以十萬計,在九月初終於是匆匆完工,然後下葬封墓了。

朱由校心裡有多恨這個敗家子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會去拜祭這個敗家子。

在歷史上,是有泰昌元年的,畢竟登基了嘛,還是要給點面子的。

大臣們商議了老半天,就是將萬曆四十八年這一年,給一分為二,前半年給萬曆,後半年給他。

可在這個時空,就沒有所謂的泰昌元年了,在朱由校看來,他根本不配擁有年號。

當然也有人給朱由校這麼建議過,可是卻被他當場駁回去了。

理由也很簡單,朱由校直接把自己爺爺給抬了出來鎮場子,恪守孝道是沒錯,可萬曆皇帝,比起這個臨時皇帝的權威大多了。

朱由校直接一句話回懟,四十八年就是四十八年,一年就是一年,哪裡有什麼拆分之說,要不要把你也給拆分了?

眾臣無話可說,皇帝本就殘暴,現在又把老皇帝給抬出來鎮場子,他們確實不能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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