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還記得當初你說想要一起去越南,我說不能帶上你這廢柴,我靠,這報應來得實在太快,他們居然連我也不帶!”老烏賊越說越生氣,就好像這不是蛇信的安排,而是被我們拖累所至。

“李瞪著偶們幹嘛,偶們不也跟你一樣不能去越南。”第五不甘示弱,也瞪起銅鈴般的大眼。

“我跟你這憨貨說不著!”老烏賊拂袖而去。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就讓他瞪一瞪,又不會少塊肉,看把老烏賊氣得,咱們倆既然憋屈,他能不憋屈?舌頭大,就少說話。”第四數落起了第五,說著說著不過癮,啪的一聲,朝第五的大圓腦袋上重重扇了一巴掌。

“偶就說了一句好麼,不是兩句……”第五自知闖禍了,一邊揉著自己浮現了五根指印的禿腦袋,一邊弱弱的替自己辯白。

紫依姑娘默默嘆了口氣,徑直走向了遠處的訓練設施,興沖沖跑來曹公館的我,來時的興奮與期待,統統化作了烏有。

避役琳琅居然將強的喪心病的白板姑娘轉贈給了我,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高興不起來,心情就跟老烏賊一樣的糟糕,我向休息區走去,試圖去勸慰一下失意的老烏賊。

臉色鐵青的老烏賊跌坐在沙發裡,沙發前的空地上一片狼藉,溼漉漉的酒液與碎玻璃混雜在一起,顯然是猛灌了一氣,猶自不解氣,怒摔了酒瓶。

老烏賊是個嗜酒如命的人,又熱衷於收藏好酒,老烏賊若不是氣急攻心,平時就連喝都捨不得喝,又怎麼可能往地上摔,只是這個當下,又哪裡是心疼這瓶好酒的時候。

我默默的打掃那片狼藉,幹完這一切,我找了兩隻酒杯,坐到了老烏賊的對面。

“滾一邊去,我這好酒,喝一瓶就少一瓶,你鴻運當頭今天倒是得了只強的逆天的九變噬金蟲,我請你喝這麼好的酒,我犯的著麼,不許你喝。”老烏賊撒起了邪火,他不是小氣,是需要發洩。

“這酒算我請你了,這總成了吧?我欠你的債,你再多加好了,你先聽了我的話,再決定喝不喝。”

“你說來聽聽……”

“我請你喝這杯酒,是想告訴你,即便我是個廢柴,但我心情卻與你相同,我寧可沒有高速自愈的能力,不要白板姑娘,今天依舊是渾身燙傷焦頭爛額的出現在你面前,而換得大夥的平安,我請你喝這杯酒,是因為我始終堅信一件事,你想聽麼?”

“說!”老烏賊沒有一絲一毫猶豫立刻舉起了酒杯。

“避役此去,必定逢凶化吉,馬到功成!”我說,叮的一聲,兩隻玻璃杯清脆的撞擊在一起,我和老烏賊一飲而盡。

老烏賊鐵青著的臉開始漸漸緩和,“小廢柴,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謂我何求,今日這杯酒,算是我老烏賊敬得你!”

我懂,老烏賊的憤怒並非源自錯失了參與行動的機會,而是來自於對夥伴安全的擔憂,他實在是放心不下,渡者六道已經摺損了一道,開路羯蟻至今生死不明,假如避役與穿山們再有任何閃失,老烏賊一定會抓狂,有句話叫關心則亂,這話非常有道理,所以老烏賊聽到自己要困守魔都的時候,才會如此氣急敗壞。

我說起來與六道眾人相處的時間尚短,可是對於他們安全的憂慮,並不在老烏賊之下。

我與老烏賊不同之處在於他是六道的中流砥柱不可或缺的退路烏賊,蛇信的安排是非常合理的,若無老烏賊率領第四、第五坐鎮魔都,此時若有強敵來襲,後果怕是不堪設想,我和紫依定然有性命之憂。

老烏賊實則也知道這是最正確的抉擇,況且避役琳琅可是宣佈自己已經踏入了S級的領域,也正因為如此,從前白板姑娘可算是避役暗藏的一張王牌,可是對於踏入了S級的強者來說,避役此後的戰鬥必定是S級與S級的對抗,S級強者之間戰鬥的激烈與危險程度已經到了強如白板也無法參與進去的程度,所以白板姑娘跟在我身邊,要遠比跟在避役身邊安全的多,這才是避役將白板轉贈給我的真正原因,非她薄情寡義,恰是良苦用心。

“居然S級了,真是可喜可嘆啊,若在平日裡,大夥想必要聚在一起好好慶祝一番,喝一個昏天黑地,偏偏是如今這多事之秋。”老烏賊情緒已然平復,卻依舊心事重重。

“你從前就打不過她,現在更是打不過她,是不是徹底絕望了?”我笑嘻嘻的擠兌老烏賊,也唯有如此才像平時的樣子。

“我確實打不過她,但我打的過你,小廢柴,不要以為你覺醒了高速自愈的能力,就尾巴翹上了天,我還告訴你,這意味著可以放開了手揍你,狠狠的揍你,反正你小廢柴是個打不死的小強,來來來,我看你也是相當的不順眼,不如你我好好切磋一番如何?”死老鬼一邊說一邊就開始捲袖子,他是躍躍欲試開始摩拳擦掌。

“今兒請你喝酒,你還打小爺一頓,天底下哪有這麼待人接物的道理?你猜蛇信究竟要用那枚可以隱形的胸針幹嘛?”我立刻轉移話題,切磋,你倒是過癮了,我卻不是受虐狂。

老烏賊聽了這話,居然打兜裡掏出了一本巴掌大小黑色封皮的小本子,又掏出一隻鋼筆在上面紀錄著什麼。

這回我真是驚呆了,“我靠,死老鬼你果然黑心腸,居然還有賬本,就留著以後跟我秋後算賬用的是吧?”

“哎呀,這借錢的人總不還錢,又窮大方老喜歡請客,我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我攢點血汗錢我容易麼我?這人哪,上了歲數了,腦子不好使,容易犯糊塗,所以就記一記賬什麼的,這有什麼過份的嘛?再說了,我還沒讓你打欠條呢。對了你剛剛叫我什麼,叫我死老鬼?你再叫一遍我聽聽。”老烏賊一臉無辜的看著我。

“……”對嘛,這才是我平時熟悉的那個老烏賊。

“好了,年輕人,火氣不要那麼大,坐下,你這件事還真是問對了人,畢竟這枚隱形胸針,也算是我老烏賊志在必得的一件東西,原因你也是知道的,我年輕時候曾經有一個夢想……”老烏賊立刻端起了一副仙風道骨,敦厚長者的姿態。

是的,老烏賊年輕時候的夢想,我一清二楚,那就是如何溜進女澡堂子,安安靜靜的一覽春光,既不會被人發現,更不會被人追打得連逃九條街?所以,這枚隱形胸針對他而言,確實是志在必得垂涎許久了的一件東西。

“隱形可真的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能力啊,小廢柴,你甦醒的為什麼偏偏是高速自愈而不是隱形能力呢?你的內心會不會有那麼一點小小的遺憾?你可不知道,我當年是多麼渴望我這對惑亂之瞳可以換成隱形的能力。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目前也未曾聽說過擁有隱形能力的怪物,這就更說明了隱形這能力是多麼的罕見與珍貴。”老烏賊叼著雪茄臉帶遺憾的開始了講述。

“沉睡者甦醒時的能力可以自己選擇,天底下哪有這好事,那你就不是沉睡者了,你甚至都不是人類,你是神。”我沒好氣的回答他。

“小廢柴,你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隱形胸針的寶貴之處就在於能夠憑空製造一個擁有隱形能力的人類,只要佩戴上它,開啟的瞬間,佩戴者就多了一項隱匿自身的能力,而且這種隱形與我們所熟知黑暗世界裡那些遁術截然不同,我們已知的遁術有各種缺點與短板,但這枚胸針沒有,它完美而純粹的實現了一件事,那就是隱匿佩戴者這件事。”

“願聞其詳。”我確實親眼看到過第四和第五施展土遁之術,那是他們把小婷偷回來那天夜裡,但我對於遁術的認知也僅限於此。

“自古以來人類為了隱藏自己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所以就絞盡腦汁發明出了各種各樣的遁術,隱藏與反隱藏之間,就是生死存亡,所以無論如何高估隱形這項能力,都不為過!”

“各類遁術,究其根本就是欺騙目標的感知系統,不讓對方發覺自己的存在與行蹤,而到了如今這個時代,遁術所需要欺騙的就不僅僅是眼睛與耳朵以及鼻子那麼簡單了,需要欺騙的可能包括高速攝像頭、鐳射夜視儀、紅外熱成像技術、雷達甚至是衛星……在這樣的高科技面前,人類從前發明的那些遁術頓時就變得捉襟見肘相形見絀,因為無論如何偽裝,終究會有破綻。然而這枚胸針能夠徹底的隱遁了起來,成為了沙漠裡的一粒沙,大海中的一滴水,成為了空氣中的一粒微塵。舉個例子,假如蛇信此刻就帶了那枚胸針蹲在你我之間,你依舊尋找不到絲毫他的蹤跡,無論是用眼睛看,用耳朵聽,還是用鼻子嗅,除非你去摸。”老烏賊說到這裡,煞有介事的用右手在我和他之間茶几的上空揮了一揮,我頓時覺得像在聽鬼故事,後脊樑上陰風陣陣。

“所以你說隱形能力是不是勝過了你的高速自愈?”老烏賊笑嘻嘻的看著我。

我默默點頭,蛇信的計劃竟然是跟聖盾開戰,殺一條血路進去,搶那隻羯蟻出來。

渡者六道傳承兩千餘年至今猶在,這個殺手組織,顛沛在江湖與蒼茫暗夜之中,卻從未捨棄過任何一個組織成員,生則同生,死便共死,六道合一,這就是一隻無堅不摧的拳頭,管你是磐石、聖盾,任爾是強者如林,都要照著面門給你狠狠一拳,這便是出身草莽的江湖人,烙在魂靈深處的不屈與義氣。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蛇信這個計劃還是過於冒險了。”我說話時低著頭,心裡有些怨恨蠍蟻。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呢,若是我們都死了,切記上墳時記得買幾隻好的手工雪茄,帶幾瓶好酒,別拿下三濫的假貨唬弄我們,我嘴刁,一抽一喝可就分辯出來了,還有小廢柴你欠我的錢,也要在墳頭燒給我,這叫人死賬不爛,哈哈哈哈,最後這句千萬莫當真。”

“你也莫要怨那隻羯蟻,年輕人總是驕傲的,二兩七有句話講的好,這世間有些緣法,一飲一啄,皆是前定,既然遇上了聖盾,那就跟聖盾死磕一回,若是成日裡窩在魔都無所事事的喝酒,這諾大一個江湖,豈非也無趣的很?以弱戰強,方才算得上人生快事啊,哈哈哈……”

老烏賊畢竟是看穿了我的心事,這番話不僅讓我心悅誠服,更讓我熱血沸騰。

“不知道,我這麼理解的對不對,那麼鳳九的追星逐月其實也可以算作遁術的一種?而那枚隱身胸針達到了隱藏的極致與巔峰?”

“小廢柴,腦子還是開了竅啊,不過那枚胸針之所以是隱藏的極致與巔峰,因為它究其根本實質上是一種空間技術,也就是說佩戴者其實並不在地球上常規意義的三維空間中,而是有如幽靈般在另一個維度觀察著這個世界,所以它能隔絕一切窺視,一個悄悄潛行到了敵人身邊的S級能夠造成多大的破壞,實在難以想象,所以這枚胸針正是翻盤的關鍵,蛇信計劃裡極其重要的一環。”老烏賊捻著自己的山羊鬍面帶嘉許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