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性發神經的程笑,這會兒說起話來聽著還挺正常的。

或許是因為她和劉玉書同樣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劉玉書語氣輕鬆地將之前想起來的事跟程笑說了一番。

“對了,我叫劉富強,我死的前一晚還見你爸來著,他給了我三千塊錢,你聽你爸提起過我嗎?”

黑罐子沒有出聲。

可桃桃卻能明顯感受到,懷中的黑罐子正在以極其微小的幅度顫抖著。

就像是…人在感到恐懼時的顫抖一般。

“還能怎麼死的,肯定是程大海唄,他手上的人命可不止你這一條。”

程笑輕飄飄的回答,卻讓劉玉書的心臟瞬間懸到了嗓子眼,再也沒了剛才的雲淡風輕.

她轉頭瞪著那個黑罐子,眼中都泛著猩紅的血絲。

“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對不對?你告訴我!我到底是怎麼死的!”

事關自己的死因,劉玉書實在無法冷靜。

還是正塵強按著,才沒讓她在車裡翻起跟頭。

裝著程笑的黑罐子不再出聲了。

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不清楚原因。

劉玉書逐漸冷靜下來,可她心中的念頭卻愈發堅定。

聽程笑剛才的語氣,自己之前的猜測應該沒錯。

他上輩子的死,就是程大海造成的!

距離那片荒地越近,桃桃就越是能感受到懷中黑罐子的興奮。

直到將車開到目的地之後,黑罐子顫抖到讓桃桃幾乎快要抱不穩了。

桃桃抱著程笑下車,站在那片一覽無餘的荒地上。

“我已經帶你來這裡啦,你現在要告訴我原因了哦。”

“哈哈哈……”

可程笑並未像承諾的那般,將前因後果講給桃桃聽。

“呼——”

剛才還晴空萬里的天空,突然不知道從哪刮來一陣冷風,將在場的人都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卷著黃沙的狂風襲來,吹得桃桃一個趔趄,躲在鬱澤獻背後才堪堪站穩。

“我靠,怎麼這麼大的風?該不會是程笑在搞鬼吧?”

正塵捂著口鼻,被風吹得眼都睜不開了。

天有異象,人有異樣。

這鬼也是一樣。

這事肯定跟程笑有關!

桃桃急了,抱著黑罐子在地上使勁蹦躂了兩下。

“你怎麼說話不算數呀?你得告訴我發生什麼了呀!”

可程笑依舊沒有回答。

那個黑罐子顫抖得愈發猛烈。

原本能將程笑禁錮其中的黑罐子,此刻隱隱有了失效之相。

裡面蠢蠢欲動的程笑,似乎隨時可能衝破桎梏逃出來一般。

程笑果然不老實!

桃桃掏出一早準備好的黃符貼在罐子上。

黑罐子瞬間安靜下來。

出門之前,桃桃就做好了程笑會言而無信的心理準備,所以特意帶了符咒。

程笑作為青蓮親自選中的冤魂,怨氣極大。

要是輕易將她放出來,肯定會作亂人間。

桃桃鬆了一口氣。

可轉眼間,安靜了不到三秒的黑罐子再次劇烈顫抖起來。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程笑聲嘶力竭的聲音從罐子傳出,震得人耳膜生疼。

分明是鬼魅尖細陰森的聲音,此刻卻像是籠罩在每個人心上一般,格外具有穿透力,響徹整片荒地。

“哎呀!”

桃桃一聲驚呼,突然發現黑罐子上出現了一條裂縫。

程笑要逃出來了!

“啪!”

桃桃趕緊伸出小胖手,一巴掌捂在了那個裂縫上。

她有靈力護體,程笑的怨氣傷不到她。

相反,程笑會因為恐懼桃桃身上的靈力不敢輕易靠近。

可桃桃似乎低估了程笑的執念。

儘管桃桃已經死死捂著裂縫,可仍有一道黑氣順著她的指縫躥了出來。

就在程笑的一縷怨念逃出的同時,整片荒地也隨之變了模樣。

原本只是佈滿雜物荒涼的土地,瞬間天昏地暗,濃烈到令人窒息的陰氣籠罩天地。

無數鬼魅冤魂在荒地上方盤旋,一個個神情呆滯,眼中卻格外怨恨。

桃桃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這是咋回事?

程笑一個死了不到一個月的鬼,怎麼可能召喚出這麼多亡魂?

不應該呀!

“桃桃,你看見什麼了?”

狂風逐漸停息下來,鬱澤獻這才發現桃桃的異常。

那漫天鬼魅並不能被肉眼看見,只有懂得道法之人才能看見。

正塵只學了一門天狗追蹤術,雖然看不見這漫天鬼魅,卻還是能感受到周圍陰氣森森的可怖。

桃桃還在震驚中,久久沒能緩過神來。

倒是清虛捋了捋長鬚,滿面凝重的看著頭頂那個正與他四目相對的鬼魂。

“好多鬼啊……”

清虛強作鎮定站在原地,可長袍下的腿早已顫抖不止。

活了快一百年,他就沒一口氣見過這麼多鬼!

尤其是他頭頂這個。

半邊腦袋被砸得稀巴爛,腦漿血液連湯帶水流了滿身。

只看一眼,清虛都能感覺濃烈的血腥氣在鼻腔間環繞。

“有鬼?你別嚇我啊!”

劉玉書和正塵嗷一嗓子,一人抓著清虛的一條胳膊,躲到了他身後。

鬱澤獻懷裡正抱著桃桃,有這個人形護身符,他倒是沒那麼害怕。

桃桃摸了摸小包袱裡的符咒,粉嘟嘟的小臉明顯凝重了許多。

她今天帶的法器不多,這裡的鬼魂少說也有上百,一口氣肯定沒法壓制住。

主要是桃桃也沒想到,程笑能弄出來這麼多鬼魂啊!

“獅虎,咋辦?”

桃桃緩了半天,才揚著有些發白的小臉看向了清虛。

清虛低頭,避開了那半個腦袋鬼魂的視線,哆哆嗦嗦看著桃桃。

“為師就是個廢物,你問我我問誰啊?”

清虛那點本事,僅限於算命定位,倒是也會佈置一些陣法,但不精通。

說白了,就是個打輔助的。

跟鬼魂對打這事,他這把老骨頭壓根派不上用場。

桃桃擰著細軟彎眉,一張包子臉緊緊皺了半天,這才掏出包袱中為數不多的符咒。

“能打一個是一個吧。”

活了快四年,她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大場面。

桃桃包袱裡的符咒剛一掏出,周圍的鬼魂有所感應似的,迅速閃避騰出了一塊空地,一個個滿眼警惕地盯著桃桃。

可沒等桃桃甩出符咒,懷中的黑罐子突然發出了急切的聲音。

“別傷害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