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現在不進去?還要在外勘察?”

“牛鼻子,你好大的膽子。”

“耽誤了援救小姐的時辰,你隱龍觀上下都得給我家小姐陪葬,還有你,林百戶,你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那喚作月牙的侍女宛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跳了起來,她左手叉腰,伸出右手指著易塵,張著雙腳,像一隻圓規一般站立,神色激動的朝著易塵吼道。

有的人,就是認不清自己。

親近權力的人以為自己擁有了權力。

其實這是一種幻覺。

跟超市收銀員幻想整個超市全靠自己養活差不多一樣的幻覺。

別說她只是那個所謂三小姐的侍女了,哪怕是那三小姐站在易塵面前說這番話,他都留不得此人了。

易塵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他薅著喚作月牙的侍女的頭髮,直接扔進了楊家塢堡低矮的圍牆內後,嫌棄的將手在道袍上擦了擦。

有的人自己害怕崔家的責罰,不把別人的命當命,當有此報。

她不是救主心切嗎?易塵便送她一程。

待會如果在她身上但凡感覺到半分惡意,那麼想來偌大的楊家塢堡,又有詭事,死上一個侍女也是很合情合理的事。

林百戶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似乎是覺得易塵出手有些重了,但是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易塵笑了一下,拍了拍林百戶的肩膀,還是解釋道:

“林兄,慈不掌兵啊。”

“此人自己害怕擔責,催促我們入內,小小一侍女剛到就膽敢插手我們的計劃,後面她敢幹什麼我想都不敢想。”

“我這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

說完,易塵也不再多言,自己轉身朝著楊家塢堡的周邊走去。

“還愣著幹什麼?沒聽到義成子道長剛才說的話嗎?三人一組,各自圍著楊家塢堡搜查,有什麼異常都要記錄下來。”

隨著林百戶一聲令下,眾番子也紛紛開始行動起來。

易塵快速的圍著楊家塢堡的土牆搜查了起來,尋找著可能存在的蛛絲馬跡。

屍體,有時候是會說話的。

易塵一邊踱著步子查探,一邊也在思索著這件詭事。

如果說此次事件是那血色流星帶來的影響,那麼最可能的結果是什麼?

惑心?汙染?異化?

一時間,易塵腦洞大開,心中開始猜測起來。

沒走多遠,很快易塵便發現了異常。

屍體,數以百計的老鼠屍體,出現在了楊家塢堡的圍牆邊上。

這群老鼠屍體有的眼睛暴凸,七竅流血,有的直接整個腦袋炸掉了半截。

屍體散射狀分佈,給人的感覺,好似這群老鼠在逃難一般。

“看來這楊家塢堡,果然發生了了不得的事啊。”

“甚至已經不可以用常理來揣度也說不準。”

看著前方許許多多的小動物屍體,易塵心中直接將戒心拉到了最高。

他退後幾步,繼續圍著矮牆走著,就在此時,以他驚人的目力,竟然發現塢堡內一處最大最高的建築物屋頂上,一個滿身血汙的大漢正背對著他坐在屋頂上手舞足蹈。

此人穿著白色裡衣,衣服上滿是血跡。

就在此時,那坐在屋頂的大漢忽然轉過頭來,此人面色蒼白,眼窩處竟然是兩個空洞,搞得跟《厲鬼將映》當中鬼怪的妝容一般,此人臉上還有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圓形胎記。

“道長,可有什麼發現?”

林百戶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他來尋易塵來了。

易塵轉頭朝著林百戶說道:“林兄,你看前面屋頂處坐的那人。”

林百戶疑惑的朝著易塵手指的方向望去。

“道長,屋頂上什麼都沒有啊,哪裡有人啊。”

聽得林百戶此言,易塵猛的回頭瞧向自己剛才看的方向,那鬼魅一般的大漢竟然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之前看到的大漢宛如是幻覺一般。

一時間,易塵面色陰晴不定,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很快眾人便集合到了一起,鎮安司的番子們也紛紛上報周邊發現了許多小動物的屍體,像是在逃難一般,有雞有鴨有老鼠等等,不一而足。

在易塵的建議下,派人去遠方河邊取來飲水後,眾人便開拔準備進入塢堡。

此時一陣馬蹄聲響起,一隊人馬從地平線上出現火速趕來。

林百戶眉頭一皺,對著易塵說道:

“是那三小姐的衛隊跟附近拜火道的人”

“想來是那三小姐的護衛兵分兩路,分別去了兩個地方求援。”

拜火道是附近比較大的一個修行勢力,來人是一男一女,兩人都是一襲白衣,男的帥,女的靚,胸口處都紋著一朵火蓮,瞧其氣勢,修為都還不差,與清虛道人相仿的樣子。

易塵瞥了一眼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反正是菜雞。

大號的菜雞也是菜雞。

跟普通人相比,在他全力一擊之下應該可以留個全屍那種,沒什麼好在意的。

他讓林百戶去與那些人交涉,自己則領著一隊番子進入了楊家塢堡處。

出乎易塵的意料,楊家塢堡內此時竟然是祥和一片,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

來往的居民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容,十分的平和,似乎一點也沒有被昨晚人員失蹤的事件影響。

種菜的種菜,採桑的採桑,推著手推車運炭的運炭,打鐵的打鐵。

楊家塢堡以販賣鐵器聞名,菜刀鋤頭砍刀長劍,什麼都賣,銷路極好。

尤其是大砍刀,銷量最佳,砍樹砍人都是一把好手。

前世一刀兩用的還是奧德彪,又砍香蕉又砍人。

然而一切都正常的背後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不知為何,看著來往的眾人各安其位,易塵心中驀然浮現出一種虛假的感覺。

感覺這群人跟一群提線布偶一般。

然而在他的感應當中,這些人身上又有著血氣流動,是活生生的人。

邪性,說不出的邪性。

易塵攔住一個運炭的中年人,向他打聽楊家塢堡內有沒有一個臉上有著拳頭大小的黑色圓形胎記的人時,此人將頭搖成了撥浪鼓,直呼自己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從來沒有見過此人。

一連打聽了數人都是如此回答,這讓易塵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他叮囑番子們不要吃塢堡內的食物和飲水後便讓他們各自三人一組對著楊家塢堡地毯式搜查起來。

無需他吩咐太多細節,鎮安司的番子們自有章程,各個都是久經戰陣的專業人士,雖然不是修行中人,但是武藝都不比清遠鎮季團練來得差,傢伙事更是齊全。

一番搜尋下來,所有人都是一無所獲,所有塢堡內的居民都很配合,什麼蛛絲馬跡都沒有找到。

“道長,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林百戶走了過來朝著易塵說道,他此時心中也是一陣發毛,塢堡內居民的異狀他自然也是看得見的。

為此他還特地找了十幾個人身上拍了驅邪符,可是驅邪符一點反應都沒有。

易塵嘆了一口氣。

“分一半的兄弟們去外面駐紮,如果我們明天沒出來就讓他們回去報信搬救兵吧。”

“咱們今晚就住那,看看這楊家塢堡內有著隱藏著什麼樣的妖魔鬼怪。”

順著易塵手指的方向瞧去,那座房子赫然是楊家塢堡內中心處最高最大的那所房子。

也是他白天瞧見那驀然消失的‘鬼祟’所在的那所。

林百戶沉默的點了點頭,馬上出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