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鍾沉眸,臉上掠過一抹不屑,“這種廢物,已經不配讓我動手!”他冷哼一聲,一念間天穹扭曲,一陣光芒湧動消失在原地。

凌蕭蕭冷笑不止,曾經的他在夜天行身上吃過虧,在夜天行到來前,他是天宗種子級的天之驕子,而在後者到來後,整個天宗耀眼的存在,被他一人的光輝淹沒!最優等資源他們不再是首選,而是次選,所有人都在圍著他團團轉,

就連宗內長老級別的存在,都對他偏愛有加!

那段時日可謂是他們這些天才最陰暗的時光。

而今,揚眉吐氣的一天,總算到來了!

“看在可芸的面子上,小爺就放你一馬!夜天行,你好自為之,往後,再沒有人能替你撐腰!”他獰笑一聲,聲音在此今天地間迴盪,伴隨著呼嘯的寒風,在夜天行周身凜冽。

夜,很冷,很冷,

卻從未像今夜般寒涼!

月似彎刀掠過他的心上,帶起凍雪般的漣漪在鮮紅的血色裡,浸泡!

周正雄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一如死狗般的夜天行,撩天鼻孔裡透著蔑然之氣,如凌蕭蕭一樣,今夜,他們揚眉吐氣!

那個擋住他們去路的巍峨身影,終究是成為了過去,現在起,天宗將會再次掀起百舸爭雄的浪潮!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他仰天長笑,轉眼沒入了沒有月明的黑夜裡,深沉如墨!

“哥,對不起,對不起!”夜嵐的抽泣聲,讓得夜天行倍感絕望,又感無力。

父母在那場災難身死後,他便發過誓,不讓夜嵐再受任何委屈。

他,食言了。

顫抖的手,無力舉起,輕拍夜嵐的肩,即便是如此絕望與不甘的時刻,他腦子裡最先想做的,是安撫他疼愛的妹妹。

他是哥哥啊!

他一直這麼告誡自己,生命中排在第一位的,永遠是他的妹妹。

長兄為父,如果有那個能力,……可惜,沒如果。

“唉,一代天驕就此隕落!”

“世事無常,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能料到,如此光輝耀眼的天才人物,竟是會落得這種下場!”

“走吧,別看了,給他點尊嚴吧,怎麼說也曾經輝煌過!”

道道嘆息聲,沉重如山嶽。

方可芸漠然踏下,出現在他的身前,一念之間,一個白玉瓶懸浮在夜天行面前。

“裡面有兩粒補元丹,吃了,或許能夠對你與新靈根的磨合有些用處。”她冷冷道。

夜天行冷然目視她,默不作聲,支撐起無力且劇痛的身軀,淌血的嘴角掀起一抹自嘲,

“我不需要同情,”

“更不需要憐憫!”

“大小姐,還是不要在我這種卑賤之人身上,浪費表情與時間了!”

“小嵐,扶哥回去。”他強撐著身體,夜嵐抹了一把眼淚,攙扶著他朝居住地走去。

方可芸黛眉微微凝蹙,對於夜天行的不識相表示憤懣,不遠處跑來一名女子,衝著夜天行的背影,做了一個不屑的表情,

“切,不識好歹的傢伙,大小姐好心幫他,反倒惹身騷,沒人欠你的!”她刻意提高嗓門,讓這些話全數進入夜天行的耳朵裡。

“嫣然,夠了!”方可芸回頭瞥了她一眼,袖袍輕然一伸,將藥瓶收了進去,“我們回去吧。”

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被叫做嫣然的女子衝著曾槐撇了撇嘴,緊接著劃破虛空而去。

茫茫黑夜,漆黑如墨,深沉如淵,山嶽聳立之間,數十丈高大古木鋪成的叢林,一雙猩紅的眼眸緩緩睜開,噴薄著猩紅色氣息的嘴口,牙齒森森,一頭猩紅毛髮悚然至極,一顆巨大的頭顱,呈暗黑色,在淺淡的猩紅之光映照下,散發著暗與紅交錯的幽芒。

空洞無神的眼,透著微妙的木然,它凝望著夜天行原本所在的方位,偏了偏頭,那張鬼面森然的臉孔,像是一張ren皮面具,喉嚨間不時有著低沉而可怖的哀嚎聲,一如那上古“遺失的河流”旁,不時響起的哀樂!

猩芒消散,它不知蹤影,山門之上,兩道巍然身軀自隱匿的虛空中現出身形,周遭不安分的天地靈氣,隨著兩人的出現平靜流淌。

中年男子著白袍,無塵無垢,他踏足之處,天地歸於寂然,他凝視山林深處,若有所思。

“這麼多年了,這隻夜靈時常出沒於我山門之外,不知是何緣由!”白髮老者身著灰袍,捋著為數不多的鬍鬚,凹陷的眼眸裡透著點點星光。

“自古以來,天地間便流傳著夜靈與白靈的傳說,前者出現之處,必然有難發生,後者代表光明,所過之處,天降祥瑞!夜靈常年出沒於我山門之外,怕是會有厄難降臨啊!”中年男子嘆息。

“所以,你便對夜天行被剝奪天靈根一事不聞不問?你在擔心厄難的源頭,來自於九聖巢?”老者沉吟,蒼老的面容肅然之氣微生。

中年男子苦澀搖頭,“厄難的源頭永遠不會是九聖巢,”他目視山門,意指夜天行。

老者當即一怔。

“與三宗的存亡相比,一個天才,又算得了什麼?若是能用他的天靈根換取這場厄難的平息,甚至還能得到九聖巢的一個內門弟子名額,看似不值得的,便都值得了。”

“況且,我們三宗的根源本就隸屬於九聖巢,也沒有資格去違揹他們的意志,夜天行的事,或許冥冥之中早有定論!”

“命數。”老者長嘆,“修行之道,本就是逆天而為,越是逆天行徑,天必降下責罰!”

“希望它,不要再出現了!”

“希望如此,如若它再出現,那麼意味著厄難的根源必然是他無疑,九聖巢的出現,最多是厄難的執行者,若根源不滅,又將會出現另外一個厄難執行者!”

“那你的意思是?”老者皺起了眉頭,眼神中掠過一抹凜冽。

“我的意思是,大長老與那位很是器重他,而今雖然他的靈根被剝,但畢竟與他有些許感情,最好的做法……”

“讓他自己離開山門。”老者接過話茬。

……

天宗山門前,夜天行在夜嵐的攙扶下向著他的住處走去,

天竹居,一處與其他住宅區隔開的別府,相當的豪華,最靠近聚靈陣中央的地方,此地的天地靈氣是其他地方的數倍,相當濃郁。

這裡是他的住所,方可芸以及一眾種子級內門弟子皆是他的鄰居,可此時此刻,天竹居外凌亂不堪,被褥、床單以及一些生活用品亂七八糟地堆了一地。

他凝望著這一幕,心中再也憤怒不起來,沒有能力的憤怒,等同於無病呻吟。

他被剝奪的不僅僅是靈根,還有他所擁有的一切!

十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而今只剩下這髒亂不堪的雜物,院中的靈草,屋內的元丹還有這些年他所獲得的不少天才地寶,被搶奪一空,就連住了十來年的住處,也被強行佔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