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泠自幼天資聰慧,武道天賦傑出,是徐鳳儀的驕傲。

她向來知書達理、敬愛父母,談吐舉止皆可為名門閨秀之典範。

徐鳳儀怎麼也想不到,向來文靜素雅的女兒,竟然會為楚青雲而發怒,還如此氣憤的斥責她。

她一時有些恍惚,突然覺得女兒竟有些陌生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徐鳳儀面色陰沉地冷喝道:“泠兒!你竟然為了那個廢物指責為娘?

你來得正好!

他剛才那副無恥的嘴臉,你也看到了。

如此無能又無恥的混蛋,你還要護著他?”

江月泠皺眉反駁道:“娘,您當面羞辱青雲哥哥,換做誰都無法忍受,我並不覺得他做錯了!”

“你……”徐鳳儀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法反駁,只能轉移話題。

“泠兒,你們的婚約必須解除!

只要他交出婚書,我可以不為難他,讓他平安離開江家。”

江月泠搖頭道:“娘,我不同意解除婚約!

我早已認定此生非青雲哥哥不嫁,我們彼此都會忠貞不渝。

不管他是武道天才,還是凡夫俗子,在我心中都沒有區別。

他的丹田和經脈被廢又如何?

就算他身受重創,缺胳膊斷腿、甚至眼睛瞎了……

我依然要嫁給他,照顧他一輩子!”

見江月泠的態度如此決絕,徐鳳儀大驚失色,滿腔焦急。

“泠兒,你是鬼迷心竅了嗎?說的什麼混賬話?

娘都是為了你好!

你還年幼,心思也太單純,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楚青雲不僅被免了少主之位,還會被趕出楚家,淪為無家可歸的流民!

難道你要放棄大好前程,跟著他吃苦受罪,顛沛流離嗎?”

江月泠眼中的失望之色更甚,語氣執著地道:“娘,是你不懂我的心思,更不懂我和青雲哥哥的深情厚誼。

就算跟著他無衣無食、無家可歸又如何?

即便是住寒窯、挖野菜,只要有他相伴,我亦無怨無悔!”

徐鳳儀徹底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望著江月泠,只覺得女兒變得陌生了。

她一直以為,女兒是她的掌上明珠,乖巧聽話又孝順。

現在她才發現,女兒清冷素雅的外表下,藏著何其堅貞、執拗的內心。

這時,楚青雲望著江月泠,微笑著道:“泠兒,事情沒有你說的那麼糟糕。

我只是暫時被廢了,身體又沒有殘缺。

憑我的武道經驗和天賦,以後未必不能恢復。

乾國三宗皆是傳承千年的武道聖地,那秋水宗更是威名赫赫。

待我重回巔峰,或許也能拜入秋水宗,與你朝夕相處,長相廝守……”

“嗯,青雲哥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江月泠聽得滿心歡喜,俏臉上浮現一抹羞赧。

看到女兒如此反應,徐鳳儀氣得直跳腳。

“楚青雲!難怪泠兒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原來你就是這樣花言巧語地蠱惑她!”

不等楚青雲反駁,江月泠就皺眉駁斥道:“娘!青雲哥哥遇絕境而不自棄,如此志存高遠,豈是尋常男兒可比?

您對他的成見太深了!”

“好好好……江月泠,你已經不可理喻了!”

徐鳳儀已經氣得快吐血了,不想再跟他倆廢話,再次下令道:“你們給我拿下楚青雲,奪下婚書!”

為了發洩心中的怒火,她又補充了一句。

“斷他雙腿,斬他一臂,再把他丟出江府!”

四個護衛道了聲遵命,紛紛重拾佩刀,又把楚青雲包圍了。

但江月泠護在楚青雲的身邊,一步也不肯退讓。

“娘!您若是執意解除婚約,還要戕害青雲哥哥……

我就自廢丹田經脈,自毀水月道體,自絕武道修行。

我要陪著他,做一對凡人夫妻,白頭終老!”

“江月泠!你瘋了嗎?”徐鳳儀厲聲喝問道。

江月泠沉默不語,但神色堅定的與她對視,毫無妥協之意。

徐鳳儀終於忍無可忍了。

她面色鐵青地走向江月泠,咬牙切齒地道:“江月泠,娘不想跟你多說什麼。

你只需要知道,娘這麼做都是為你好。

今天,你們的婚約必須廢除!”

江月泠意識到,母親可能要親自動手了,連忙說道:“娘,我與青雲哥哥早就有了夫妻之實。

除了他,我誰也不嫁!

解除婚約?

您就死了這條心吧!”

聽得此言,楚青雲皺起了眉頭,眼中閃過一絲疼惜。

他沒有想到,江月泠為了他,竟然不顧清白和名譽,當眾說出這種話來。

“什麼??”徐鳳儀的身軀一僵,面色劇變。

彷彿被五雷轟頂一般,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渾身都哆嗦了起來。

回過神後,她目光如刀的刺向楚青雲,憤怒欲狂地咒罵道:“楚青雲!你這個畜生,老孃要活剮了你!”

暴怒之下,她再無一絲雍容氣質,猶如一頭暴怒的母獅。

她體內靈力暴湧,殺氣狂飆。

“咻!”

徐鳳儀身影一閃就掠至楚青雲面前,揮掌劈向楚青雲的腦門。

身為江家主母,她可不是尋常婦人,也是靈海境的武道高手。

然而,江月泠祭出一把靈劍,毫不猶豫地擋在楚青雲面前,並橫劍於頸邊。

“娘!您若要殺他,我便當場自刎,為他陪葬!”

“你……”徐鳳儀的殺氣一滯,靈光閃爍的手掌也停在半空中。

“江月泠!你這個大逆不道的混賬,你想氣死娘嗎?”

徐鳳儀怒極攻心,面色變得慘白,嘴角也溢位了血跡。

她恨不能把楚青雲千刀萬剮,卻又無法出手,只能眼神怨毒地瞪著楚青雲。

趁此機會,江月泠丟下一句話,便拉著楚青雲離開了花廳。

“娘,我有話單獨跟青雲哥哥說,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們!”

說罷,江月泠拉著楚青雲進入幽靜的側院。

兩人進了房間,關上房門。

楚青雲面帶歉意地道:“泠兒,我並非有意頂撞你娘……”

不等他說完,江月泠就伸出玉手,按住他的嘴唇,打斷了他的話。

“青雲哥哥,我不怪你,是我娘太過分了,該道歉的人是我。

而且,那種情況下你都不同意解除婚約,證明你沒有放棄我!

我很開心,因為我沒有看錯人,你值得我託付終生!”

楚青雲笑了笑,不再多做解釋。

江月泠平復了心情,語氣關切地問道:“青雲哥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為何會身受重創,還被廢掉丹田和經脈?

是有人加害你,還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半個月前發生的事,楚青雲只對寥寥幾人說過。

江月泠閉關修煉一個月,三天前才出關,自然不清楚內情。

“半個月前,我從一份殘缺的寶圖中,獲得進入天絕谷的線索。

我做足了準備,還花重金從影殺閣聘請了八十名護衛,瞞著楚家人前往天絕谷。

谷中兇險遍佈,奇詭無窮,一步踏錯便有可能喪命。

僅僅一天時間,那八十名護衛便死傷殆盡了……”

楚青雲語氣平靜地講述著,腦海中又浮現出當日的畫面。

當時,他歷經九死一生的兇險,傷痕累累地抵達天絕谷深處,機緣巧合下闖進一座青銅古殿。

在那座神秘的古殿裡,他在一具腐朽的寒鐵棺槨中,找到一塊神秘的黑色古石。

還不等他弄清楚黑石是何物,那塊黑色古石便化作一道幽光,鑽進他的額頭。

然後就有無數神秘玄奧的文字與法訣,如滔天洪水般衝進他的腦海。

緊接著,一股恐怖絕倫的力量席捲全身,讓他渾身經脈斷裂,靈力迅速乾涸。

他的丹田也隨之消失,只剩下一團朦朧的黑霧。

如此慘烈的創傷,讓他當場口吐鮮血,昏死過去了。

“我當時身受重傷、虛弱至極,實力從靈海境跌落到凝氣境,一身靈力也是涓滴不剩。

我費盡心思和精力,才順利退出天絕谷,昏倒在山谷入口。

待我再次醒來時,已經被人送回楚家了……”

楚青雲將事情的經過,大致地講了一遍。

不過,他只提到神秘黑石將他重創,讓他經脈斷裂、丹田消失,並未提及腦海中那些神秘玄奧的文字與法訣。

倒不是他故意隱瞞江月泠,而是他一直沒弄懂那些字訣,既不知其為何物,亦不知該怎麼解釋。

而且,這幾天他回想之前發生的一切,總覺得事情很蹊蹺。

就像有一雙無形的大手,隱藏在黑暗深處,悄然推著他進入天絕谷,得到神秘黑石。

尤其是他重傷被廢后,用盡力氣逃出天絕谷,卻昏倒在山谷入口。

當他再次醒來,已經被人送回楚家,這更是疑點重重。

天絕谷是兇名遠播的禁地,不僅人跡罕至,還毒瘴瀰漫、妖獸橫行。

若無人相救,處於昏迷狀態的他,早就成為妖獸的口糧了。

“天絕谷……青雲哥哥,那你可有找到伯母的下落和線索?”

江月泠知道,楚青雲九歲時曾生過一場怪病,危在旦夕。

楚家請了無數名醫為楚青雲診治,卻都束手無策。

楚青雲的父母為了尋找幫他治病的靈藥,冒險前往天絕谷。

他的母親在天絕谷中失蹤了。

父親歷經兇險、身受重傷,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將靈藥帶回了楚家。

最後,楚青雲的病被治好了,父親卻傷重不治,撒手人寰了。

這七年來,楚青雲格外努力的修煉、提升實力,就是為了前往天絕谷,調查母親失蹤的線索。

提到母親的下落,楚青雲眼神黯然,搖頭道:“天絕谷太大了,我未能查探全境,也未能尋得線索。”

江月泠柔聲安慰他兩句,又追問道:“青雲哥哥,是誰將你送回了楚家?是那人在天絕谷入口救了你嗎?”

楚青雲點頭道:“我甦醒時,那人已經領了千兩紋銀的謝禮,早就離開凌江城了。

聽我的侍女說,那人是當地的一名獵人,有化靈境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