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昆的天,一二月的時候黑得比較早。

我到墓地的時候,天光已經很暗了。

柳長空正在指揮著人安裝新的路燈,白軒見我臉色難看,上來就直衝柳長空,急忙在道上把我攔住,拉到一旁問:「姜一,怎麼了?」

「趙家的祖墳,是誰讓搬的?難道留在這裡的人都是一些白痴,看不出來趙家氣運是鎮壓兇土的第一道防線?」

我聲音很大。

柳長空離我不遠,我就是故意說給他聽。

「姜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柳世仁和柳世飛還沒來,不過山裡做事的,也是柳家的人。

一個我沒有見過的青年立刻就喝問,看樣子,他還想過來跟我討個說法。

「你是誰?有跟我說話的資格?」我眉頭微皺,把人傑冕冠戴上。

不得不說,打狗還得用打狗棒,一物降一物。

面對柳家這種喜歡用地位身份來說話的人,身份和地位就是我最好的打狗棒。

那人見到我頭上閃閃發光的冕冠,臉皮抽了抽,停下腳步,後面的話愣是不敢說了。

講地位。

他們柳家在這裡的,除了柳長空,剩下的全是靠著家族作威作福的臭魚爛蝦。

別人對他們客氣,是顧慮柳家在道門的地位,得罪不起。

導致了柳家的人在外面,即便是沒有稱號,別人對他們也是客客氣氣。

時間久了,他們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只是在我這裡,他們這一套不頂用。

那人不敢跟我叮囑,但嘴裡嘀咕道:「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個人傑的稱號!」

他聲音很小,不過我還是聽見了。

本來不想和他浪費時間,可是瞧見柳長空在那邊裝聾作啞,我忍不住大聲道:「你說的對,要不是柳乘風非得往我頭上放,我都不稀罕戴這破帽子,要不,借你戴一下?」

那人一聽,不敢接話了。

柳長空見我在這邊大吼大叫,訓斥他柳家的人,也裝不下去了。

他走過來道:「吵什麼吵,都動起來,把新的路燈接上,收拾好地方,八子嬰屍馬上就送到。」

把周圍的人都使喚起來後,柳長空才對我道:「姜一,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兇嬰的煞氣不夠。不過我準備了上等的絕陰棺,已經讓人拆解開,打了八口小棺。」

聽他說準備了絕陰棺,我臉色才稍微好看一些。

這東西,可比義莊裡那五個大爺的棺材要好很多。

理論上來說,只要是起過屍的棺材,都能稱之為陰棺。

但要配得上絕陰這兩個字,必須是裝過千年老僵的棺材,不僅如此,在裡面的老僵成型後,還要封得住才行。

沒有外力的輔助,只有棺材本身的陰氣超過了裡面的老僵,這樣才有可能封得住。

可以這樣說,絕陰棺和活屍屍丹一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要挖到這樣一口棺材,不知道要刨多少古墓。

也只有佔據八百里秦川,古墓十萬的秦嶺柳家才拿得出這種東西。

有了絕陰木拆解後打造的小棺,嬰屍的屍煞之氣很快就能蘊養起來。

聞言,我暫時不去追究趙家祖墳遷移的事。

柳長空見我臉色稍微緩和,才繼續道:「不過這還不夠,所以把你叫來,到時候佈設一個陰陽五行陣,吸收這裡的煞氣後打入八子兇屍體內,這樣才能讓八子迅速成型,鎮住下面的東西。」

「你瘋了嗎?」我一聽,頓時驚道。

我要是在這裡聚凶煞之氣,且不是在幫

兇土聚氣?

何況融合了兇土裡的煞氣,在用它們來鎮壓兇土,且不是吃了白醋換黑醋,都是酸的?

「柳長老!」

我沉著臉喊了一聲,猶豫著要不要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畢竟有些話一說出來,雖然不是挑開天窗,但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了。

猶豫了好一會,我深吸一口氣道:「你讓趙家遷了祖墳,現在又要用兇土的煞氣來蘊養八子嬰屍,搞得我都不明白你是在鎮壓,還是想放出裡面的東西了。」

柳長空一聽這話,眼睛頓時眯了起來,瞳孔裡有殺氣的道:「姜一,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白軒一看,急忙上前拉了我一下。

千棺上,本就是死水裡的一塊石頭。

這塊石頭的分量是夠了,只是被扔下去的時候,高度還不夠。

現在,我就是要把它拋高一點。

白軒見我還要開口,急忙把我拉到旁邊,用手機給我打字道:「你太急了。」

道門幾十年的腐爛,什麼地方是爛肉,早已分辨不清。

而且現在已經是一月中旬,我想盡快解決這裡的事,好好陪新娘子幾天。

再有就是,我希望能在新娘子離開之前,把柳家的底細摸清。

不想到時候除了申家,還有一個柳家盯著我。

我用手機打字道:「現在的柳家如同靜水流深,慢慢摸指不定摸到猴年馬月,我給它來點波瀾,上面的人也好找到突破口。」

白軒打字道:「話是這樣說,可你這樣做,會成為柳家的眼中釘。」

我笑了笑,沒有在打字。

相信白軒也明白。

現在的我,早就是柳家的眼中釘了。

他們要不是爛肉還好,都有迴旋的餘地。要真是爛肉,那不管我現在做什麼,他們都不會放過我。

新娘子一回黃河,他們絕對第一個找我麻煩。

我轉過身,柳長空的臉色已經是非常的陰沉,帶著殺氣的道:「你倆有什麼話當著我的面說,用不著偷偷摸摸。」

我的話觸及了太多東西,也不敢繼續刺激他。急忙道:「柳長老誤會了,我剛才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要搬走趙家的祖墳,又為什麼要用千屍山的煞氣來養八子兇嬰。」

白軒見我不在激進,暗自鬆了口氣。

柳長空揹著手道:「第一個問題,這是一個講道理的時代,趙家人要搬走自家的祖墳,我還能強行攔著不成?」

照理說,強行攔下,法理上是說不通。

可他柳長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講理了?

不過這件事,想要求證很簡單。

我問:「那八子兇嬰又是何意?」

柳長空剛要回答,開了的那墓穴裡突然傳出一聲巨響,地面抖動了一下。

緊跟著下面就傳出慘叫聲。

我忙問:「下面還有人?」

柳長空沒有回答,頂著氣浪,第一時間進了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