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走過來的霍金也一臉狐疑的相問著,他搞不懂能全殲吳兵的為何要勸降網開一面?

話音剛落,霍弋只得將目光移過來,耐心的解釋著,“咱們並非全殲了呂蒙麾下部眾就高枕無憂了。”

“我軍還得為接下來的惡戰做足準備,保全實力。”

“要是不給吳兵生路,困獸猶鬥之下我方傷亡也會不小。”

說罷,他言語間頓了頓,面上浮笑:“還有自然就是換俘啦~”

“換俘?”

霍金,廖化聽罷面色間都有些不解。

霍弋見狀,也不自覺的流露著數分惋惜之色道:“此番留守的吳兵前來接應呂蒙撤退了,公安的守備想必十分薄弱。”

“其實兄長方才不應該來援助我,要是率部渡江去乘虛攻下公安城,那時局就十分有利於我軍了。”

“咱們也不需要用吳兵戰俘去換先前的公安守軍了。”

聽聞著族弟那麼一分析,霍金稍作思索忽是一拍腦門,懊悔道:“我的……我當時就監視到下游吳軍來增援了就擔憂阿弋你這邊,反而忽略了公安空虛一事。”

話落,他經過提醒,的確是頗為悔恨。

霍弋見狀安撫道:“兄長不必如此~”

“也怪我事先沒有提前與您說明~”

“不過公安雖未乘虛攻下,但也無妨,先用吳兵換回咱們守備沿江烽燧跟公安守軍的戰俘守住江陵城。”

“等關將軍攜大部回援,自然有反攻的時候。”

一語落的,霍金方才漸漸寬心。

“咱們公安的守軍跟烽火臺的兵力加起來遠比吳人戰俘多,那呂蒙真願意換否?”

一旁的廖化沉吟片刻,面露擔憂之色道。

“肯定會換~”誰料話剛一落,霍弋就十分肯定的回應著,“說不定吳將比咱們還希望換俘呢。”

“此是為何?”

“概因自孫策亡故,孫權繼任為了江東之主的位置特意妥協了利益與士族跟軍中將領,讓各將享有私兵的權利。”

“咱們俘獲的這部若不出所料,就是呂蒙或是其麾下將領的部曲,呂蒙要是做主不換,那勢必會影響軍威。”

“原來如此~還是紹先思慮深遠,身處沙場之上卻已經想到了戰後的處理,化不如也!”

此話落下,廖化一副深以為然的神情,回應道。

一旁的霍金聽聞著自家族弟侃侃而談的論戰,內心深處一時也不自覺的生出了敬佩之心。

“阿弋有此遠見卓識,日後定能讓我霍氏發展壯大!”

霍金暗自思索著,又想起霍峻的臨終遺言讓他多照顧霍弋一二,面上浮現著些許的慚愧:

“叔父啊,怕是侄兒要讓您失望了,就阿弋目前展現出來的才能,也只有他才能擔得起振興霍氏的重任了。”

霍弋自然不知道如今的他在族兄心下已經有那麼大的分量,他剛分析完換俘的情況便將目光掃向了一側的糜芳身側,笑道:

“糜太守,此番能挫敗呂蒙的攻勢,你居功甚偉!”

“接下來就由弋與廖主薄領軍部署舊城的防務,你便回新城去協助安漢將軍穩住荊州眾官員,避免江東主力襲來時有人暗中使絆子。”

“相信只要你於此戰戴罪立功,戰後大王念及舊情必不會追究昔日之過。”

話落,霍弋還好言寬慰了一番,愈發打消了糜芳內心深處的不安。

“好~那舊城的防務就全權交由你們負責了。”

糜芳聽罷,也深知自己的任務是完成了,現在也不宜繼續待在前線。

不過讓與兄長糜竺待在一起也讓他更為樂意,至少安全感十足!

打掃完戰場,將戰俘收押等戰後事務處理妥當後,霍弋換上一件錦袍梳洗乾淨後重新屹立於城牆上,目光緊緊遠眺著西邊,似是若有所思。

“阿弋,可否是還有心事?”

霍金走過來相問著,他也瞭解自己族弟的秉性,每次有心下藏事時都會愁眉苦臉。

“是有那麼一點顧慮~”

霍弋側首,面色平靜的直言相告,隨即道,“既然兄長來了,那弟便託一事與您去辦理如何?”

“哦?何事,阿弋儘管道來~”

說罷,霍弋遂湊近到其耳邊低聲耳語了一番,誰料霍金聽聞後頓時面色大變,神情凝重了起來,沉吟片刻,快速回應著:

“阿弋放心,為兄這就去辦~”

話落,霍金就火急火燎的離去,沒有絲毫的耽擱。

吩咐完這事,霍弋目光重新掃向遠方,眼神中少了數分憂色恢復了往日智慧的光芒。

……

江水下游,敗歸的江東軍殘部各自灰頭土臉的一路乘船渡江至南岸土地上,望著前方高大的公安城池輪廓,方才從驚魂未定中平復下來。

饒是主將呂蒙這時也滿面愁容,沒有了先前那般胸有成竹的必勝信念。

回到公安,見麾下將士僅有數百餘殘眾,各部士卒此時都軍心不振,戰意低迷,呂蒙亦不由深深暗嘆一聲,喃喃道:

“此番還是太過急功近利了啊~”

他這時情緒低落,但第一時間也意識到這一次的兵敗主要因素還是在於自己本身。

若不是他欲急著要兵不血刃取江陵,又焉能中了糜芳之計?

若能駐防公安等待後續各部主力的集結,何至於損兵折將?

將近兩千餘精銳折損殆盡。

呂蒙一臉苦瓜臉,愁容滿面,瞧著公安尚且還在己方的掌控之中方才稍微有了些許寬慰,暗暗道:

“索性公安尚在,要是那支埋伏城外的荊州軍趁孫皎增援之時前來襲擊,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念及於此,呂蒙內心深處也隱隱後怕不已。

回到城內,他首先便是巡訪各營,勉勵將士,鼓舞軍心,以免麾下軍心就此一蹶不振。

不過,部將潘璋自回來後就一直悶悶不樂,面露傷悲之色。

呂蒙又焉能注意不到,連忙走到身邊拍著其肩寬慰著,“文珪可是在為此番未攻下江陵煩心否?”

此言剛落,就見潘璋這員粗狂的漢子便再也忍不住了,眼中的淚珠奪目而出,高聲道:

“呂將軍,此次璋麾下的本部兵馬幾乎全軍覆沒,所剩無幾了,我是在心痛將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