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場景完全能稱做是地獄。

膨脹躁動的魔力幾乎化作了實質性的流水,自小空間的中心向外擴散開,聲如雷霆,每一道波紋都是冷冽的利刃。

羅萊咳嗽著從廢墟中站起身。

他的狀態並不算好,一道一道劃傷從額頭到小腿,佈滿了他全身上下。

可是這還沒完。

因為不遠處,一道虛幻的影子正以長槍作為依仗,再度站起身來。

“我聽說,這叫鍊金道具?”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羅萊不由得怔住,下意識環顧四周後,他最終不得不把視線放在虛影上。

大公留下影子時,是他最風光的中年時期,腰桿挺拔,面容肅穆,其姿態更像一位將軍,而非領主。

“你能說話?”羅萊驚訝地看著大公。

“為何不能。”

大公嚴肅的臉上浮現起一抹淡淡的笑:“戰鬥經驗並不能寄存在魔力當中,所以這具身體裡,還包含著我的一絲意志碎片。”

羅萊對大公的解釋不感興趣,只默默又掏出個與方才使用的模樣差不多的鍊金道具。

“要再來一次麼?”大公搖了搖頭,“放下吧,它無法打敗我。”

“你的想法,不可能成功。”

“既然你知道什麼是「鍊金道具」,那我想你也該知道,你是個老東西了吧?”羅萊沒有絲毫畏懼,“舊時代的老東西早該沉河裡去了,新時代的智慧你根本無法想象!”

當他的話語落下的那一刻,大公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

他沒有去管迎面飛來的炸彈,而是回頭看了一眼。

在那裡,劇烈的衝擊波,又回來了。

“這是.......”

這一刻,大公像是明白了什麼。

他雙手凌空虛化,燦金色的烈焰劃出一抹優美的弧線,下一刻,他大步踏地,猛地朝著回來魔力浪潮斬去。

“嘶,老東西的判斷力倒是頂尖。”

羅萊停下跑路的動作,望著大公斬向後來者的動作,有些驚歎。

在拿到這幾枚炸彈的時候,格蕾學姐曾經給他做過詳細的使用說明書。

首先,單純的一階鍊金道具是不可能打敗大公的,一是威力不足,二是能帶進來的鍊金道具被限制了數量,在既沒有質量也沒有數量的情況下,最多隻能給大公造成傷害。

所以,格蕾給他的東西,說是要結合起來用。

【這些炸彈不以威力為重,而更看重範圍,在越平坦的地方,它能造成的影響越小,但,大公所在的空間是由黃金王親自出手斬出來的小空間,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讓它動搖分毫,而為了防止大公被無意義因素消耗,所以它又被製作成了完全封閉的空間,只有透過傳送陣的那刻才會與外界連線。】

【這些炸彈迸發的魔力因為無法摧毀壁障,自然而然地就會進行反彈,但因為過程會使魔力造成大量消耗,所以這時,你還需要再來上一枚,利用魔力會互相吞噬的特性,進行傷害疊加。】

【當第二重衝擊波到來的時候,你便可以嘗試著使用「聚合炸彈」,與回滾的魔力進行對抗,從而爆發出更強大的威力。】

【根據我的估計,那時疊加起的威力已經足以讓大公倒地不起。】

不過理論終歸是理論,實驗起來總會發生意外。

就好像現在,大公明顯是發現了他的目的,所以決定先破除計劃一角。

出現了意外,那麼就得進行修正。

“雖說主要依靠的還是炸彈,但......我可不是不存在之物啊。”

“呼哧——”

烈烈破風聲讓大公不由自主地回過了頭,一咬牙,他將刀光分作兩段。

一段向前,一段向後。

由光化作的刀光輕而易舉地刺穿了少年的肩胛,鮮血宛若被風吹散的玫瑰花瓣從他的身體裡飛濺出來。

如果不是因為規矩限制,那麼這把長刀將會向下移上幾公分,直接刺穿他的心臟。

這是非常嚴重的傷病,如果不及時接受治療,那麼他必然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

然而現在大公沒心情去注意他的對手。

因為力量分散,他沒有辦法斬落回頭的衝擊波,而這時,第二枚炸彈引動的波動又剛好到來。

“轟——”

兩道影子如破麻袋般被掀飛,在空中劃出一道不算優美的弧線。

“真要命啊......”

失重感與大量失血令倒地的羅萊幾乎快睜不開眼睛了。

但他還是強撐著,拿出了第三枚炸彈。

“你......”

對自己身體控制更為優秀的大公搶先一步從地上爬起。

此時此刻,他的身體相較於最開始的階段,已經淡化了太多太多。

他望向羅萊,見他還準備引爆第三枚炸彈,眼神裡不由得帶上了些許驚疑不定。

“停下來。”他呵斥著說,“你引爆了它之後,應急裝置會立刻啟動,將你傳送出去,而一旦應急裝置啟動,你的挑戰便宣告失敗,成績就是無效成績。”

“哦?”羅萊眉頭微微揚起,“那玩意兒啊,我來的時候隨便找個地方丟了,沒帶進來。”

聽到這話,大公滿臉錯愕:“你沒帶它?所以你其實不是為了來挑戰我,而只是單純的想跟我同歸於盡?”

“別太看得起自己了。”羅萊撇撇嘴,有些虛弱的說,“就算你在其他人眼裡那麼有意義,對我來說,你連我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我的命可比你重要多了。”

“那你還不停下!”

“為什麼要停,我還沒贏呢。”

大公的臉色逐漸變得冷淡:“你想透過這種辦法,逼迫我認輸嗎?”

“我的確是有逼迫之意,但誰說,我是在逼你認輸了?”

“你什麼......”

“先生,你已經不再是那位必須既分高下也決生死才能分出誰輸誰贏的戰士了,早就不是了。”羅萊眯眼笑著,打斷了他的話,“你只是一件文物,一座雕像,具有的意義只有象徵價值而已。”

“縱然你仍舊擁有一些意識,可你也該知道,你的意見,一點兒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後面的人能不能坐視著看我一個無名小卒,和你這位在整個格倫尼亞歷史上都頗具名氣的大公爆了.......你覺得他們坐不住的機率是多少?”

他的笑容愈發燦爛。

“我可是很愛我自己的,所以當我為一件事賭上我的性命之時,那麼我贏下這場賭局的機率必然會是........”

“——百分之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