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無奈,又不敢得罪江城,只好使了個眼色,讓給自己打傘的黝黑漢子去給江城打傘,直到處於一陣陰涼下,江城才露出一副滿意的神色。

“於小姐!”江城熱情的邀請於蔓來傘下,兩人並肩而行。

或許是兩人職業類似,彷彿有說不完的話題,江城不時湊到後者耳邊小聲說著什麼,惹得後者俏臉泛紅,掩口笑個不停。

然後兩人一齊扭過頭,目光玩味的在陳曉萌身上來回打量,接著又是一陣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眉目交流。

陳曉萌看見江城那張臉就煩,索性轉過頭,當做沒看見。

山路比想象中的還難走,說是幾個小時的路程,可一行人停停走走,居然直到天都快黑了,才遠遠望見一個村落。

村長拄著柺棍,立在一處滾落而成的山石旁,遙望著村落,眼中感慨萬千。

眾人紛紛站定。

夕陽籠罩下的山村別有一番韻味,餘暉灑下,如同鍍上了一層聖潔的紗,白房黑瓦間層次分明。

屋頂不時有炊煙裊裊升起,彷彿一條靈動的長蛇,向山林深處飛去。

好似一張宣紙上,暈染開的中國畫。

即便身處任務中,畫師出身的裴乾仍舊對小石澗村的景緻讚賞有加,能感覺到,他說出的話完全是出自真心。

蹚過一條堪堪沒過腳踝的清澈溪水,他們腳下出現了一片青石,向前看去,一條彎彎曲曲的青石板路蜿蜒著沒入村落中。

村落不大,約有百十戶人家。

村長遣散跟隨的村民後,只剩下江城他們,以及那個打傘的黝黑漢子。

一行人先是來到一間院落,說是院落,其實就是幾間低矮的瓦房,外面用一圈柵欄圍了起來,做成了院子的形狀。

天色將晚,村長先走進去,看樣子是安排大家晚上住宿事宜。

大家沒有貿然進入,而是等在院外,江城好奇似的上下左右打量著,最後視線停留在院子內擺放著的幾個大簸箕中。

簸箕挨著柵欄擺放,裡面裝著一個個碩大的地瓜。

地瓜很新鮮,上面還連帶著溼潤的泥土,像是從地裡剛挖出來。

又等了一會,就忽然聽見一陣夾雜著方言的爭執聲,片刻後,村長陰沉著臉,灰溜溜的走了出來。

院子裡的房門開啟半扇,一張女人的臉出現在門後。

周榮看到女人手裡拎著一根前端被燒黑的木棍,神色十分冷漠。

在看到江城一行人後,村長的臉色愈發尷尬,他張開的嘴頓了一下,但又不得不開口解釋說:“這家男人不在,不大方便,我們......我們去下一家看看。”

結果下一家也是一樣,不過是說辭換了。

最終村長只好將他們帶到了一間比較偏僻的院落,這次是真的院落,修築的比之前所見的兩家不知要好上多少。

就是有些破敗了,木門被推開後,老舊的門軸發出刺耳的噪音。

院子裡一共有三間房,一間比較闊氣的大房獨自矗立在西側,大門緊閉,上面掛著一把黑色的老式銅插鎖。

村長帶他們進入的是東側兩間小房中的一間。

這裡面還算比較乾淨,進門就是一間二十幾平米的小廳,中間位置有一個不知是什麼材料壘成的爐子。

向爐子裡看去,裡面有早已熄滅的煤渣。

村長彷彿對這裡十分熟悉,他輕車熟路的去挨著牆一側的竹筐裡翻出一些木炭,隨後黝黑的漢子從門外走了進來,懷中抱著一捆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柴火。

在二人的配合下,沒一會,爐火就噼裡啪啦地燒起來了。

大家圍坐在爐子旁,伸出手烤著火,漸漸溫暖驅散了寒意,這一路上的疲憊也緩解不少。

跟隨而來的漢子話特別少,眼神也十分木訥,待爐火穩定下來後,他又抱著柴火和木炭去了隔壁那間小房,將那間屋子裡的爐子也升了起來。

村長歉意說道:“你們今天就先對付一晚上,”他指著所在這間房子的左右,“這兩面都是睡房,都有炕,你們可以這間房住4個人,兩個人住這面,然後兩個人住另一側,之後另一間房也住上四個人。”

“不用麻煩了,”開口的是裴乾,他坐在那裡就很有氣勢,看著村長道:“我們都住在這間房就可以了。”

村長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於是頓了幾秒鐘,之後訕訕笑道:“沒關係,都隨高人你的......”

說到這裡,村長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嘴型一變,改口道:“都隨高人......你們的意思。”

江城瞥了他一眼,哼哼唧唧的終究沒說什麼。

村長舔了舔嘴唇,緊張的彷彿逃過一劫。

“現在可以說說你們遇到什麼事了,”於蔓坐在那裡烤火,十指纖細修長,爐火將她的臉映的愈發誘人,她微微笑道:“這麼遠請我們來不會是遊山玩水吧。”

眾人都很默契的沒有透露店老闆講述的故事,噩夢中沒有一個可信的人,無論是NPC,或是隊友。

聽到於蔓說的話,村長喉嚨不禁滾動了一下,在看到黝黑漢子已經回來後,他站起身,將房門關閉,隨後尋了根木棍插上,充作門栓。

做完這一切,村長重新坐下來,這時,大家發現他的臉色已經變了,那是一種恐懼、無奈、懊悔等雜糅在一起的複雜感情。

他抬起頭,用一種十分古怪的語氣問:“你們......相信有鬼嗎?”

大家心頭無奈,恨不得立即跳過這三流恐怖中無聊的開場白,大家要聽的是故事!真實發生過的事故!

但他們又不敢將劇情推進的過快,擔心錯過什麼,於是周榮只能點頭敷衍道:“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

“可我說的是......鬼!不是神明,”村長艱難的嚥了口口水,小聲形容說:“是那種十分恐怖的,能殺人的厲鬼。”

說到這裡時,不知道是忽然降溫的緣故,還是怎的,所有人都覺察到了一股寒意。

寒意來得突然,又莫名詭異,居然連爐中的炭火都受到了影響,在大家的注視下,黯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