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萌陰沉著臉,目光微寒,左邊袖口處露出半截尖銳的木簪。

江城沉默了幾秒鐘,忽然小聲說道:“我和你開玩笑的,剛才看你比較緊張,”他抬起頭義正言辭說:“還是我先出去吧。”

陳曉萌一言不發的收回木簪,給他讓開了位置。

江城悄悄移動到門後,順著門縫打量了很久,最後才在陳曉萌的壓力下,慢慢慢慢拉開門,然後又等了一會,才走出去。

整棟旅館裡都靜悄悄的,彷彿沒有一個活人。

他們沒有直接沿著樓梯上樓,而是準備先將一層全部檢查一遍。

畢竟這裡如果有人埋伏的話,那麼他們冒冒失失上去,就會面臨被堵在樓上的尷尬境地。

陳曉萌安靜的跟在江城身後大概2米左右的距離,她打定主意,要是真遇到埋伏,那麼她會果斷放棄江城,衝到3層去抓錢建秀。

她只期望江城能多拖延一些時間,好讓自己安全離開。

他們先走進衛生間檢視,畢竟這裡是江城的出生點,對於他來說有著特殊的感情。

因為照明問題,裡面十分昏暗,低矮的天花板上佈滿蛛網,牆邊隱約有棕黃色的汙漬殘留,同時伴隨著令人不適的惡臭。

他們推開所有衛生間隔間的門,裡面空無一人。

兩人以目示意,悄悄退了出去。

接著他們來到廚房門前,這是一層僅剩的未探索區域,如果這裡還沒有發現的話,那麼就說明村長一行人應該還未趕來。

這對他們來說算是好訊息,可二人的臉上都沒有喜色。

因為這也就意味著那個“同夥”已經得手了。

甚至已經透過門離開了這個世界。

江城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廚房的門,尖銳的“嘎吱”聲如同一把剪刀,一把剪斷了二人心絃。

陳曉萌瞪著江城,似乎在責怪他怎麼這麼不小心,弄出這麼大動靜。

但江城心裡清楚,這不是他的問題,他並沒有用力,而是門被人做了手腳。

既然事已至此,陳曉萌也不再埋怨,他們立即閃身進入廚房,一塊尖銳的鐵片出現在江城手中,陳曉萌攥著一隻木簪。

十幾秒鐘過去了,廚房內依舊沒有變化。

這下輪到陳曉萌想不通了。

江城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抬腿向廚房裡走去,陳曉萌返身關閉廚房門,然後與江城保持著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廚房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大,經過擺滿一排黝黑鐵鍋的灶臺後,是一間半隔開的,用來儲存木柴的房間。

裡面木柴堆得到處都是,一捆捆碼的整整齊齊。

陳曉萌的臉色忽然暗了下來,她嗅到了一股令她不安的味道。

是血的味道。

江城走進堆木柴的房間後,搬開了靠近牆邊的一捆木柴,陳曉萌的視線陡然變化,從她的位置看去,剛好能看到一雙露在外面的腳。

江城緩緩蹲下身,拿開蓋在死者臉上的淡藍色碎花圍裙,果然,死者是旅社老闆錢建設。

他的身體呈蜷縮姿勢,手臂被麻繩反綁,嘴裡塞著塊破抹布,雙目圓睜,整張臉都十分古怪的扭曲著,身上佈滿大片的血跡,模樣十分駭人。

陳曉萌在另一邊偏僻的位置又發現了兩具屍體。

一具是大肚子女人的,他們之前見過,是錢建設懷孕的妻子,也是安平旅社的老闆娘。

還有個歲數不大的男人,大概剛成年,他們沒見過,但從穿著打扮上來看像是旅社內的服務人員。

三人頸部均被割開,手段乾淨利落,一刀封喉。

江城站起身,走到被竹蓆遮擋住的窗前,一把扯下竹蓆。

這下房間裡就明亮多了。

兩人仔細檢查了死掉的三個人,發覺只有旅社老闆錢建設除了頸部的一處致命傷,身上還有多處不規則的傷痕。

聯絡到他被綁住的雙手,以及嘴裡塞著的抹布,不難猜測,他臨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是他們失聯的“同夥”做的。

折磨不是目的,目的是從他口中套出情報。

隨著房間內明亮起來,他們在佈滿油汙的地面上發現了一些淺淺的血腳印,腳印從這裡開始,通向外面。

他們跟隨腳印,來到了廚房的一處拐角。

這裡十分隱蔽,幾把竹子製成的大掃把堆在這裡,邊上還有一口墨綠色的水缸。

腳印就在這裡消失了。

陳曉萌立刻警惕起來。

她懷疑那個人就埋伏在......

出乎她意料的是,江城直接走上前,透過掃把與水缸間的空隙,他發現了一道低矮的暗門。

暗門的高度只能允許一個成年人蹲著鑽進去,門上面拴著一個銅製圓環。

江城屏住呼吸,他在拉動圓環的瞬間,以極快的速度朝水缸後躲避。

但還好,並沒有什麼突然冒出來的東西襲擊。

半晌後,他小心的探出頭。

暗門內有光溢位,角落裡擺著一件精巧的燭臺,上面一根嬰兒手臂粗細的白蠟燭幽幽燃著。

一架很小的木質樓梯出現在視野裡。

血腳印也遺留在了樓梯上。

江城悄悄退後幾步,來到陳曉萌身側,忽然開口道:“之前在錢家廢樓碰見你那次,你是怎麼進去的?”

陳曉萌原本不想回答他的問題,但江城的表情與之前大不相同,甚至隱隱間,帶給她一種威脅的錯覺。

她猜不透江城現在問這個問題的意義何在,但還是下意識的回答了:“從二樓進去的,透過那根繩子。”

“你沒去一樓?”

“沒有,我剛在二層搜尋一番後,就察覺到有人進來了,之後你們驚動了鬼,再然後......”陳曉萌沒繼續說下去。

再然後的事江城就都清楚了,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片刻後說道:“是李璐。”

陳曉萌眨了眨眼:“是她?”

“嗯,在錢家廢樓的樓梯上,我發現了幾個很奇怪的腳印,應該是女人留下的,”他看著陳曉萌,緩緩開口道:“我之前以為是你。”

陳曉萌眼前忽然有光閃過,她彷彿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李璐之前藉口腿受了傷,曾獨自一人留守在錢家老宅。

所有人中只有她有充足的時間探索錢家廢樓,而且還能避開其餘人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