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壯漢子神情堅毅,高大的身軀幾乎完全擋住了身後的村長。

正常較量下,即便是3,5個普通人也不是他的對手,但很可惜,這次他的對手是鬼。

是他完全無法理解的詭異存在。

似乎鬼也陷入了思考,沒有第一時間動手。

“村長,”高壯漢子死死盯著扭曲人影的一舉一動,低聲沙啞道:“你怎麼樣?”

攥著棍子的手微微顫抖著,看來高壯漢子也並非表現出的那麼鎮定,在鬼突然現身的瞬間,其實他也嚇呆了。

直到鬼要對村長動手才回過神。

有了短暫喘息的村長彷彿回了些神,眼睛微微亮起一些光,“阿蘇木!”他大喘氣道:“你來做什麼?還不快走!”

喚作阿蘇木的高壯漢子動也不動,手中的木棍攥的更緊了。

“你和我們不一樣!”村長急切道:“你手裡沒有人命,你快走!”

“我叫你快走!!”

任憑村長揚起無力地胳膊推打了他幾下,他還是沒有動,反而用後背貼著村長,將村長向樓梯的位置推去。

“阿蘇木!”村長大吼道:“你這樣我們誰都走不了,她不會放過我的,你阿孃臨死前說的對,長生天是記得每一筆債的,這些債遲早都要有人還!”

一雙血色的眸子冷冷盯著兩人,鬼竟然罕見的沒有動手,而是眼睜睜看著阿蘇木將村長帶到了樓梯旁。

直到下一刻。

平靜的局勢被打破,扭曲的人影瞬間衝了過來,也就是在這一剎那,阿蘇木用力一擠村長,將他擠下樓梯,然後揮舞著木棍迎面衝向人影。

“快走!”阿蘇木大吼。

一個是快到模糊的1米5左右的消瘦人影,另一個則是2米高揮舞著木棍的壯漢,村長跌跌撞撞的摔下樓梯。

勝負不過轉瞬之間。

阿蘇木眼前光影變換,接著他看到一具攥著木棍的無頭屍體“轟隆”一聲倒了下去。

眼前開始模糊。

“滴答!”

“滴答!”

扭曲的人影站在樓梯上方,俯視著樓梯下癱坐的老人。

老人銀色的髮絲凌亂打結,眼神中失去了最後一絲光芒,他盯著人影的手,喃喃著:“阿蘇木......”

扭曲的人影鬆開手,一顆碩大的人頭沿著樓梯臺階滾下,最後滾到了老人身前,撞到了拐角處的牆壁,發出“咚”的一聲。

終於停了下來。

一雙毅然決然的眼睛睜得很大,側著看向村長,嘴巴大張著,像是要將沒有喊完的話喊完。

老人伸出顫抖的手,十分費力的才將人頭攬入自己懷中,像是在守護著寶貝一樣緊緊抱著,“阿蘇木......”老人淚流滿面。

在他眼中,這個木訥的高壯漢子就是他的第四個兒子,甚至還比其他三個親生的兒子更親。

那三個兒子更多的是獻殷勤,暗地裡都巴不得他這個爹早些死了,然後將村長的位置留給他們。

只有這個傻孩子成天跟著他,問他什麼也不說話,給口飯吃就行,力氣比拉磨的畜生都大。

秋末磨黃豆子的時候,軲轆大的石磨盤一個人拉的飛快,都省得去鄰村借驢子了。

從來不偷懶,從來也不抱怨。

他算是在自己眼前長大的,和他娘一樣,都不是村裡人,而是從很遠的草原來的,據說是逃難過來的。

一路討飯,他娘誤打誤撞踩了山裡人埋下的捕獸夾,直到第二天才被村裡的老獵人發現。

在昏迷不醒的女人旁邊,除了阿蘇木這個蹲坐的孩子,還有一頭狼的屍體。

狼是循著血腥味找來的。

它們智商很高,知道哪裡有捕獸夾,獵人在檢視收穫時,經常只能在捕獸夾裡找到一隻動物的斷腳或斷腿。

老獵人只能循著周圍的足跡判斷,獵物八成又是被狼給截胡了。

但這次狼可走了眼,它終究還是低估了這個10歲左右孩子的戰鬥力,最後被扼住喉嚨,活活勒死了。

望著這個目光清澈的孩子,村長罕見的動了惻隱之心,於是就收留下來。

阿蘇木的母親沒幾年就病逝了,據村裡的赤腳醫生說,是來的路上糟了太多罪,身體的底子已經完了。

眼見著阿蘇木一天天長大,村裡人不禁感嘆,草原上的漢子終究是比山裡人長得壯實,也更剽悍,還沒成年就已經有1米9的身高。

村裡三五個好手都近不了他的身。

村長最好鬥的大兒子一次酒後越看阿木蘇越不順眼,正巧趕上幾個村痞起鬨,於是趁著酒勁要教訓他。

阿蘇木就只顧著躲,躲不開就挨兩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等村長從鎮上回來後看到阿蘇木身上的傷,心疼的眼淚都要下來了,於是就讓阿蘇木別慣著大兒子。

結果阿蘇木也是個實在人,單手拎起村長大兒子,就丟進了豬圈裡。

這下好了,村長又多心疼了好幾天。

大兒子在床上躺了4個月才敢下地,從此以後落下看見阿蘇木腿肚子就轉筋的毛病,有孩子之後都沒好利索。

可阿蘇木是個不記仇的,他對誰都一樣,只不過對村長最好。

村裡的漢子背地裡都嘀咕,之所以村長能坐穩這個位置,阿蘇木絕對是一個重要因素。

他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還以為是自己多厲害。

“阿蘇木,”村長多次趁著酒勁拉來阿蘇木貪心,笑眯眯的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也好幫他參謀參謀,下次出去騙人來村裡的時候也更有針對性。

男人幹掉,女人一部分留下,這行他們已經輕車熟路了。

但阿蘇木每次都搖頭,並且酒過三巡之後,還會勸村長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這也導致了每次兩人喝酒都不痛快。

最後都以村長的不喝了,披上衣服回去睡覺作罷。

照理說阿蘇木身強力壯,模樣又不差,是肯定有女孩家喜歡的,但壞就壞在他們這是小石澗村,因為有過前科,所以方圓幾十裡的村鎮,就沒有一個心甘情願把女兒嫁過來的。

別說女兒了,就連寡婦都不來。

談生意沒問題,談婚嫁門都沒有。

這一來二去的,也就一直耽擱到了現在,村長撫摸著阿蘇木的臉,整個人像是魔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