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鞋子踏在老舊的石質階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塵然主動要求由自己來背傷重不醒的蘇然,這倒是出乎胖子的意料,但他也樂得輕鬆,畢竟將高大的蘇然背上燈塔可不是件輕鬆的事。

塵然的腳步聲也說明了這點。

蘇小小沒有說什麼,就連最基本的感謝都沒有,只不過緊跟在塵然身側,如同守衛一般,寸步不離。

噩夢之中沒有信任可言,尤其是突然施捨的善意。

胖子湊在江城身後,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直轉,不時打量著走在前面的塵然與蘇小小。

“醫生,”他將整個身體都貼了過來,小聲說:“不對啊,那個樑龍又不是傻子,機車女失蹤後,她怎麼還敢單獨和老女人呆在一起?”

“她就不怕......”一想到老女人那張詭異扭曲的臉,以及她說過的那些話,胖子的腿肚子都不爭氣的抖了起來。

“她當然不敢,”江城開口,視線卻遊離在塵然和蘇小小身後,尤其是前者,他彷彿想通了一些事,但還沒有確認。

胖子語氣困惑問:“那是怎麼回事?”

和往常一樣,他並沒有得到醫生的回答,相處了一段時日,胖子對醫生的脾氣也有了一定了解。

他是個寬於律己,嚴於律人的人。

他沒有有問必答的習慣。

甚至胖子覺得很大一部分是看醫生當天的心情,但換做前者提出問題,要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後果相當不妙。

可這些都無法撼動醫生在胖子心目中的地位。

畢竟自己能活到現在,最近還可恥的胖了幾斤,這些都是醫生的功勞。

“胖子,”江城忽然說,“你躲到我身後去。”

胖子哆嗦了一下,接著臉色都變了,以極快速度躲到江城身後的他用恐懼的眼神四處看著,恨不得把自己團成一個球塞進醫生口袋裡。

“醫生,你是發現了什麼危險嗎?”胖子嚇得聲音都變了,“在咱們前面?”

緊接著——

“呼——”江城舒適的吐了口氣,淡淡道:“這下我就不擔心鬼從身後偷襲了。”

胖子:“???”

經過江城最近一段時間的錘鍊,胖子覺得自己內心得到了極大地鍛鍊,這次他只哆嗦了不到1分鐘,又變得活蹦亂跳起來。

“醫生,”執意走在江城前面的胖子偏過頭,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這個塵然有點東西啊。”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個蘇然少說也有200斤,你看他背了這麼久,還是向上走,他的速度一直都沒有變。”

江城眯著眼,頗有些意外的瞥了胖子一眼,哼唧說:“不但速度沒變,是氣息都沒有亂。”

胖子嚥了口口水:“醫生,我以前認識一個高人,我聽他說,現存的高手大概分兩種。”

“一種是硬氣功,講究發力剛猛,能打能抗,尤其是抗擊打能力特別強,代表是泰拳一類。”

“而另一種主要講究一個巧字,借力打力,氣息綿長,”他頓了頓,繼續開口說:“我看這個塵然就屬於後面這類,恐怕我們兩個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對手。”

江城忽然站定腳步,接著吊著眼睛,看著身前的胖子,看得後者心裡直發毛。

“兩個點,”他緩緩伸出兩根手指,在胖子眼前晃了晃。

“第一,少看點地攤文學,那東西傷腦子,第二......”江城哼唧兩聲,“對付他,我自己就夠了。”

“醫生,我知道你力氣大,但是......但是不一樣,”胖子好心勸著,“我覺得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和他起衝突,真要拉開架勢,我們不一定能佔到便宜。”

“為什麼要拉開架勢?”江城疑惑地看向胖子。

胖子愣了一下。

“偷襲不好嗎?”江城反問:“你分散他注意力,然後我趁機插他眼睛,接著......”江城伸出右手,以肩部為軸掄圓一圈後襬出一記海底撈月,然後右手狠狠一攥。

胖子感同身受的抖了起來。

江城眯著眼睛,冷笑道:“我叫他女朋友天天晚上哭。”

胖子關閉了和醫生的聊天。

......

“到了。”

揹著蘇然一路來到燈塔石室外的塵然終於停下腳步,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江城和胖子也跟了上來。

“下面就由大家一起做個見證吧,”塵然微笑說。

似乎是出於對下面即將發生的事的擔憂,在蘇小小的示意下,塵然將昏迷不醒的蘇然放到了挨著牆的位置。

蘇然背靠著牆,依舊低垂著頭。

“你們進去吧,”蘇小小頭也不抬,“我要陪著我弟弟。”

塵然咧嘴一笑,“那恐怕不妥,蘇小姐,既然是見證,那麼我們所有人最好都在場,”他轉頭看向江城,半晌後,笑道:“我想這也是郝兄弟的意思。”

他的話雖然說的客氣,可就連胖子都能聽出其中的咄咄逼人,他偏頭看向醫生,在他的印象中,醫生很討厭別人用這種語氣和自己......

“塵兄弟說的有道理,”江城十分自然說:“蘇小姐還是與我們一起吧。”

塵然率先走入石門,接著是一人扶起蘇然,冷著臉的蘇小小,胖子在江城的幫助下擠了進來,江城是最後一個。

可就在下一秒,幾人的視線都有不同程度的改變,尤其是胖子,頭髮絲都要立起來了,後背也開始有冷汗溢位。

石室內......沒有人。

不但攀巖女樑龍不見了,就連神經質的老女人也不見了!

擋住方窗的大石塊被移開,不時有海風朝房間內灌注。

方窗外,是一片蔚藍色,平靜的海。

異象再次發生,胖子的上下牙齒都忍不住磕碰在一起,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一股詭異的氣息在石室內蔓延,還有壓抑......

江城守在石門位置,保持著隨時可以脫離的姿勢。

只有先一步進來的塵然貌似大大咧咧的,彷彿回到自己家一樣,他繞過架子,朝著方窗位置走去。

那後面擺著幾個裝木柴與雜物的筐。

一隻手扶在筐蓋上,緩緩摩挲著,接著轉頭看向江城三人,塵然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令人不適的笑。

“下面......就是大家見證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