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愣了一下,塵然抬起自己左臂,一雙眸子對著江城,表情誇張的示意道:“郝兄弟不會說的是這個吧?”

在塵然的左臂小臂偏下的位置,有一道整齊的傷口。

不嚴重,大概4,5公分長,不時有血向外滲著,明豔的血劃過塵然素白的面板,對比異常強烈,最後匯聚在指尖,滴落在地。

但......面前的男人顯然已經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成為待宰的羔羊,而自己僅僅是被對方的一記無理手碰巧傷到了一點。

怎麼就是......他贏了?

突然,塵然的瞳孔猛地一縮,接著立即看向房間中央架著火焰的位置。

火焰猛烈燃燒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異香。

“呵,”塵然緩緩放下了自己的手臂,他眯著眼,瞧著對他呲著一口白牙,臉上寫滿奸計得逞後的怪笑的江城,不禁嘆了口氣,“匕首上......有毒。”

“嗯哼,”江城望著目前尚能保持神志,而一會就該任由自己為所欲為的塵然,笑得愈發變態,“匕首有毒不假,但不是我做的。”

“是蘇小小。”

“是,”江城聳聳肩,繼續說道:“她沒你想得那麼蠢,這火焰中的玄機她也看出來了,燃料中含有某種致幻的成分。”

“她唯一犯下的錯誤就是自己太弱了,還要分心照顧她弟弟,如果她能用匕首傷到你,那被丟在石盤上的就是你了,”江城笑道:“好險啊,塵兄弟。”

燈塔內的火焰肯定是有某種說法的,否則那些黑石鎮上的“東西”也不會反覆強調。

等到樑龍失蹤後,江城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玄機。

在樑龍的失蹤現場,江城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異香。

沒錯,就是燈塔火焰器皿中乳白色油脂一樣的東西燃燒後產生的香氣。

他們已經清楚,這股香氣有極大地遲緩人的反應,以及抑制情緒的作用。

沒猜錯的話,樑龍從器皿中偷偷挖走了一些,目的可能是想趁著沒人研究一下,結果因為夜裡獨自等在一層大廳需要生火,她就取出了一些油脂,用作燃料。

油脂極其耐燃,而且還能提供大量的熱量。

結果正是這樣的舉措,機緣巧合下喚醒了沉睡在石壁內的怪物。

從而導致自己被殺。

這樣看來,那些黑石鎮的傢伙們慫恿他們點燃燈塔的目的就一目瞭然了,是為了喚醒已經化為石雕的“同類”。

江城猜測,樑龍只是誤打誤撞提前解封了一部分怪物,而真等到他們點燃燈塔幾天,甚至更久,那麼所有沉睡在大廳內的石雕都會復甦。

那樣的話......他們肯定是完蛋了。

身體開始麻痺,縱使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塵然現在也感覺頭昏腦漲,他完全是在用意志死扛,不願倒下。

噩夢中的怪東西真是......

塵然踉蹌著後退,直到撞到身後的牆壁,接著背靠牆壁,身體緩緩劃下,跌坐到了地上。

他貌似還想掙扎兩下,但身體已經不允許他這麼做了。

“咯咯咯......”

耳畔傳來令人牙酸的古怪聲響,他盡力偏過頭,朦朦朧朧中,看到了一張異常扭曲,卻又極度興奮的臉。

老女人從縫隙中探出頭,一臉貪婪的盯著動也動不了的塵然。

像是在蓄力,更像是在等待。

就像是蜘蛛打量著撞入網中,拼命掙扎的飛蛾。

在它停止掙扎的那一刻,就是它的死期。

“咯咯咯......”

老女人張開嘴,蛇一般細長猩紅的舌頭在青紫色的唇邊打著轉,那陣詭異又古怪的聲音就是從她喉嚨裡發出的。

就彷彿是喉嚨裡有痰的瀕死老人。

這陣聲音再搭配上老女人現在的表情,真恐怖片本鬼無疑了。

對於塵然的猜測,江城是認同的,這人很聰明,手段也高明,就是太自負了,要是上來直接一刀挑斷自己的手筋,就沒有這麼多事了。

就如他所說,這老女人不是玩家之一,而是一個十分特別的NPC。

這次任務中的危機來源於兩方面。

一方面是外在的,就是黑石鎮上的鬼東西,但根據江城推測,那些鬼東西是無法進入這棟建築的,甚至......只要踏入這棟建築就會石化。

一層大廳內的石雕就是這麼來的。

而另一方面則是內在的。

也就是作為“隊友”出現的老女人。

據胖子說,他們是在海邊“撿”到的老女人。

如果將建築想象為對付黑石鎮上的傢伙們的安全屋,那麼老女人就是藏在安全屋內的威脅,否則一旦這次匹配到的玩家膽子小,閉門不出。

那麼任務時長就會被拉長。

如果噩夢真的是被某人,或是什麼東西所操控的話,這筆買賣就顯得不合理了。

所以......

塵然突然響起的聲音重新吸引了江城的注意力。

“郝兄弟,”他的聲音有氣無力,不過那陣輕佻的感覺卻是絲毫未變,死掉臨頭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塵然眯著眼,因為脫力,下巴只能勉強抬起一點點,他輕笑道:“你準備......準備怎麼利用我?”

利用......

這對其他人來講,或許只是瘋子的囈語,但江城卻不那麼認為,他覺得這個塵然挺不一般的,是少見的思維模式與自己有些許同頻的傢伙。

換做樑龍等人,估計此刻也不會求饒,但一定會反覆強調在噩夢中傷害隊友是要遭報應的。

對,還有陳曉萌。

“要......要借我的手,殺掉這個該死的老女人嘛?”塵然問。

江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身上的傷雖不致命,但只要一動,就疼得厲害。

“不,殺人這樣的便宜事我就不麻煩你了,萬一這真要是離開這裡的途徑呢。”江城說:“豈不就讓塵兄弟你逃掉了?”

“我準備將你留在這裡,”想了想,他又補充說:“是將你自己留在這裡,我需要驗證一些事情。”

江城一直在觀察著老女人,她貌似對失去抵抗能力的塵然有十分的興趣,探出來的舌頭,幾乎要觸碰到後者的臉上。

但她始終沒有下手,反而不停在用不耐煩地眼神瞥向自己。